第53章將葫蘆遞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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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彥之皺眉道:“你説話能不能快些?
“大俠”兩字,現在連院裏的娘們兒叫
都不時興啦,你老弟何苦
得我這麼軟?”耿照一愣,有些不好意思,訥訥道:“是。
小人…”
“行了、行了。”胡彥之嘆了口氣,連連搖頭:“你小子心腸不壞,就是彆扭得要死。
這樣,我的年紀當你大哥淨夠了,你就叫我老胡。老子呢,嘿嘿不好意思,便喊你一聲小耿--這樣簡單多了吧?”耿照本不是小氣之人,聽他説得率直有趣,忍不住笑出來,邊跑邊:“好…好啊,老…老胡!”胡彥之哈哈大笑,忽然歡叫:“好兄弟!”前頭樹影兩分,一頭龐然黑影一躍而出,正是那匹紫龍駒。
“小耿,同你介紹。這位咧,算來是你二哥了,有個匪號叫“策影”踹死的惡徒可比我劍下殺的還多,二位親近親近。”他拍了拍那紫龍駒“策影”的馬頸,策影卻大不領情,低頭一拱,黑白
星的長吻撞得他踉蹌幾步。
胡彥之見它左眼血如注,從鞍側解下一個繫着黑舊紅繩的黃油大葫蘆,拔開
蓋,一陣濃烈的酒香四溢而出。策影“喀搭喀搭”趨前幾步,不再像之前那般躁烈。
胡彥之仰頭灌了一大口,忽然“噗!”一聲,通通噴在策影的左眼處。策影吃痛,搖着頭踏蹄低吼“虎--”的嘶鳴聲透耳一震,彷彿四周忽然生風搖動起來。耿照一凜:“方才那有如獸咆般的叫聲,竟是它發出來的!”胡彥之笑道:“這馬是西北天鏡原獨生的異種,數量稀少,壽命極長,因此長得比尋常馬匹高大強壯,發起狠來血不忌,連猛虎狼羣都懼怕。西北高原上的土人都管叫“藏角紫龍”説它
本就不是馬。
而是天上的龍把角藏了起來、落地變成的模樣。”拍拍馬頸道:“兄弟!事急從權,不及給你裹傷啦。先喝兩口壓壓疼,一會兒咱們報這條老鼠冤去。”策影咬過黃油葫蘆,居然仰頭骨碌骨碌喝起來,酒水不住從它血紅的口中溢出,有股説不出的豪邁殺氣。
胡彥之笑着對耿照説:“你二哥不只能喝酒,還極愛吃,一次要吃十斤碎棗混十斤剁碎的生牛
,外加一罈上好的蘭英白酎,吃完氣力百倍,真個是
行千里、夜走八百,喚它都不停。下回有機會再找你一道。”
“我有個法子,教小娘皮和那把鬼刀分開。”他拍拍策影,神秘一笑:“不過,得靠你二哥幫忙。你,想不想聽?”兩人佈置妥當,胡彥之躍上馬背,兩腿一夾。策影掉轉馬頭,邁着碎步往林中奔去。碧湖原本便追得緊,不消片刻,雙方已在狹窄的林道間遙遙相望。
胡彥之雙手錯,自鞍畔擎出雙劍,踮步打
,策影越奔越快、越奔越快,熾電般的雪白長鬃
風獵獵,劈啪勁響,猶如衝鋒時高舉的軍旗旌尾!
林道狹長,不容萬劫迴轉。碧湖停下腳步,反手握住石刀,由背後舉至身前,刀尖直指林道,正對着急馳而來的策影!
“又來啦!”耿照小聲道:“小心她的《不復之刀》!”
“放心好了。
同樣的招數,豬才會連上兩次當!”胡彥之僅以兩條腿跨住馬鞍,放開繮繩,雙手分持雙劍,斜斜垂落身體兩側,縱聲豪笑:“好兄弟,待會便瞧你的啦!”策影虎虎噴息,不像尋常馬匹般仰頭嘶鳴,始終不發一聲,烈電般的一隻右目迸出怒火,放開四蹄,飛也似的衝向嬌小的碧湖。每一落蹄,均刨地寸許,掀起滾滾黃塵,形影之巨、聲勢之猛,彷彿要將碧湖碾成泥!
一人一馬眨眼已至十步外,林道寬約五尺,還不夠一名成年人橫躺,萬劫刀固然難以揮動,胡彥之也沒有跳下馬背閃躲刀氣的空間。十步一到,碧湖驟然睜眼,嶙峋的石刀一震“嗤”的一聲破空尖響,地上卷塵倏分,細細的泥灰中印出一條極寬極扁、快到煙塵來不及合攏的白刀形,颼地正中策影!
眼看馬將對剖,策影忽往旁邊一跳,肌糾結的馬肩撞上林樹,刀氣削過鞍頭,直奔胡彥之的腿
!胡彥之雙劍
擊,危急中往身前一擋“鏗!”一聲龍
盪,雙劍應聲折斷。
他整個人往後一仰,猛被刀氣掀下馬背!碧湖凝立不動,冷冷瞧着失馭的策影一路擦撞着林樹,歪歪倒倒從身畔奔過--忽然間,一人從馬腹下鑽出,牢牢將她抱入懷中,在着地的一瞬間及時翻轉,沒讓小碧湖撞着地面。便在同時,策影錯而過,張嘴咬住石刀後的鐵鏈,往烽火台的方向發足狂奔!
那人死命抱着碧湖,伸腿勾住林樹。策影拖着石刀絕塵而去,兩股相反的巨力一扯,碧湖的小手再也握持不住,虎口迸出鮮血,鐵鏈手飛去!
“救到了…”耿照抱着她一躍而起,不顧滿面黃塵,歡叫道:“我們救下碧湖姑娘了!”胡彥之翻身躍起,也不管雙手虎口迸碎、鮮血長,一把揮開黃塵,大聲問道:“人呢?有沒有怎樣?”耿照低頭審視懷中的少女,回道:“昏過去啦。似…似是無礙,只有些皮
傷。”胡彥之猿臂一舒,衝上去將兩人抱住,眯着眼睛放聲大笑:“幹得好、幹得好!好兄弟!哈哈…呸、呸、呸!惡--”不意吃了滿口黃塵,轉頭一徑吐唾。
塵灰飛散,三人都是黃撲撲的一身,碧湖紗布纏頭,倒還罷了,耿、胡卻有如扮戲文的丑角,均是苦着一張黃底白麪,不見鬚眉,隻眼眶、嘴縫、鼻孔周圍等出肌膚顏
。
兩人相對一怔,不由大笑。耿照只覺平生從未如此開懷,碧湖是素昧平生,胡彥之也是素昧平生,卻彷彿於這一刻間無比稔,有着患難相扶、福禍與共的奇妙情誼。自他幼年離開龍口村、來到白
影城之後,這是頭一次毫無顧忌的放聲大笑。
笑着笑着,林樹間一陣沙沙風搖,策影巨大的身軀緩緩行來,閉着的左眼尚未結痂,步子卻十分穩健,身後雪白的長尾不住輕掃,縱使滿身傷痕,自有一股沉定內斂的睥睨之氣,猶如林中王者。
胡彥之從後解下黃油葫蘆,自飲一口,隨手一拋。策影頭頸不動,站得既
又直,葫蘆飛至面前,才張嘴咬住,仰頭痛飲。喝了片刻,忽然一拱耿照肩頭,長吻微伸,將葫蘆朝他伸去。
“你二哥讓你喝酒哩!”胡彥之微愕,旋又大笑:“它看得上眼的人不多,我也是頭一回見它請酒。”耿照啞然失笑,將葫蘆接過來,仰頭喝了一大口。那酒又嗆又烈,簡直像透明無的水狀焰火,一路從口腔燒至腹內,所經之處如無數把刀子攢刺一般,不由一顫,咳出大口濁氣,咬牙硬説:“好酒!”誰知開聲之後,喉中刺痛
大減,竟是説不出的暢快。他拭着嘴角,大口
氣,每
入一口新鮮空氣,喉管至腹腔內都有變化,時冰時熱、又痛又癢。
呆怔片刻,才想起自己的模樣定然十分狼狽,呼的一聲,抓頭傻笑起來。策影從他手裏咬走了葫蘆,依舊站得直的,自顧自的仰頸痛飲。
“其聲如虎,不輕嘶鳴。其行如電,不輕放蹄。峙之如嶽,停之如淵,不倚爪牙而嘯深林者,謂之“紫龍””胡彥之接過葫蘆,拍了拍策影:“像你二哥這樣,才能稱得上是馬中的千里之王。”耿照一吐酒氣,點頭道:“做人…做人也是這個道理罷?二哥真了不起。”胡彥之豪邁一笑,將葫蘆遞給他,徑自從地上拾起兩柄斷劍,笑着説:“若非這對“狂歌劍”只怕我已分成兩半啦。這小娘皮好厲害的手段!”耿照心想:“原來老胡的對劍名喚“狂歌”他的外號,卻是從劍、馬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