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放眼東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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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武林諸門派各自解散,狩刀繳劍,鹽鐵收歸國家專管專賣,平民百姓除了農具,不許持有或鑄造武器兵刃,違者不赦!

“到了這一步,天下再不需要四鎮將軍,須予以拔除,任內效忠朝廷者,使歸故里,做一田舍翁。

驕悍不馴者,借其首腦一用,以儆效尤!兵權復歸皇帝陛下,四方無患,令大部分將士卸甲歸農,致力生產。這,才是真正的天下太平!”他想也不想,一口氣説完。耿照無比震撼,一時竟説不出話來。慕容柔鳳目微抬,眸中光。

“沒能完成這些,你眼中所見的“太平”通通都是假象!你可知北關囤重兵、築嬰城,每年須耗用多少軍費?韓閥盤據西山,歲歲無一兩白銀貢獻,反而向朝廷拿錢養兵?

南陵諸國,各懷異心,一朝生變,要犧牲多少軍隊才能弭平?

“還有央土連年旱澇,百姓離失所,想發民夫治水除弊,來個一勞永逸,你知道要毀掉多少家庭,累死多少百姓?

這事殺的人、造的孽,絲毫不遜開疆闢土,興兵打仗!

“要杜絕這些憂患,沒有一件不需要血。有時甚至得用成千上萬人的命,才能換來成果。你不願殺人,那便什麼也辦不成。

街頭巷尾的説書人不會告訴你,太平盛世其實是用鮮血換來的,但不管你知不知道,這點永遠不會改變。”耿照被他的氣勢所懾,喃喃道:“太平終究是…以血換來的?”慕容柔冷哼不答,片刻忽然道:“當年烈祖自東海太平原起兵,帳下擁有兩名稀世智囊、人稱“龍蟠鳳翥”者,蕭、陶而已,傳説一人出則安天下,龍鳳並至,直是百世難遇的契機,豈止安邦定國而已,當建立萬代不滅的聖王之國。

“這兩個人打起仗來果然很厲害,出謀劃策,直如鬼神。以他倆之能,一旦欠缺血殺人的覺悟,最終仍什麼都不是,不但沒能建立什麼百世萬代的聖國,本朝自肇建以來風雨飄搖,還未必強過了前朝。”耿照愣一下,才省起他口中的“烈祖”乃指本朝開國皇帝獨孤弋。獨孤弋英年早逝,不及完成一統天下的大業,故以“烈”為廟號。

“烈”字寓有天年不永、中道而折的意思,但老百姓喜愛這位豪邁英武的青年君王,都管叫“太祖武皇帝”至於“龍蟠”與“鳳翥”之號,今卻是頭一回聽見。慕容柔説得極順口,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繼續説道:“蕭諫紙自詡儒宗,以兵法、權謀輔佐武烈,立下大功,本該坐上“開國第一勳臣”的位置。

然而他恨極了兵家、法家、縱橫家之術,稍見成果,便迫不及待推動那套內聖外王之説,終於功虧一簣,被鬥得垮台,左遷東海,從此失去了能夠改變天下的力量。

“而陶元錚恰恰與他相反。此人掌握大權後,剷除異己、消滅政敵,無所不用其極。他雙手沾的鮮血也不少了,卻無一滴是為天下百姓,絕大部分都是為了他自己。

“所以他的下場會比蕭諫紙更淒涼。蕭諫紙的功業被他悉心抹去,連龍蟠鳳翥的舊號也被陶丞相大力絕,視之為寇讎。

蕭諫紙做不成開國第一元勳,至少留下清白名聲。陶元錚什麼都有了,於史冊上卻註定是一名“權相”、甚至“權”後人只會看見他師心自用的嘴臉,千秋萬代,永誌不忘。

“在龍蟠、鳳翥並肩運籌,刀皇、虎帥等英雄馳騁的年代,我不過是一介無知少年,風雲際會,躬逢其盛罷了,然而回過神時,身邊周圍卻只剩下了我。他們一個個退出了戰場,卻沒能終結亂世。”慕容柔直勾勾地望着他,語聲雖淡,卻自有一股千鈞蓋頂的壓力。

“我要做的,是這些人沒能做到,或來不及做的事--殺盡該殺、毀盡應毀,手染鮮血、肩負犧牲,然後…才能帶來真正的太平盛世。這,便是我的惡道!”大廳裏一片死寂。耿照聽得熱血澎湃,又不全身發涼--以慕容柔的格“雙手染血”怕不是説説而已。

他不愛錢、不怕死,不在乎世人目光,偏執地相信自己所相信的。這種駭人的狂熱有一度幾乎攫獲耿照,若非少年頑固地相信“濫殺無辜”是不對的,説不定會追隨慕容柔之夢,供他驅策,只為一睹他口中所描繪的那個“太平盛世”

“為此我需要有用的人。只要我一直用得上你,我不在乎嶽宸風到哪裏去。”不知過了多久,慕容柔終於打破沉默,蒼白麪上浮的彤紅漸褪,昂揚的情重新埋藏心底,又回覆成冷漠自負的鎮東將軍。

“在嶽宸風再次出現以前,我要他辦的事,便得由你來做。如此,我可暫不問今究竟。”耿照如夢初醒,驚出一背冷汗,幾乎口説出“嶽宸風不會再出現了”但這只是自掘墳墓而已。

在慕容柔的面前,智略所能保住的優勢已經少得不能再少,必須比審慎更加審慎、比小心更加小心,才有一線生機。

“將軍所指,莫非是尋回妖刀赤眼?”他輕咳兩聲,故作駑鈍。

“那本是你分內的工作,與他何干?”慕容柔冷笑:“扣除今,你還有五天。限期之內找不回赤眼,我連嶽宸風的份一併算在你頭上!我指的可不是這種雞蒜皮的小事。”將軍一邊説話,一邊把玩着桌頂一塊掌心大小的銅頭虎符。耿照認得那面銅牌,印象中嶽宸風、任宣都有一面,比他賜給寶寶錦兒的通行令牌等級更高,不僅能於城門、驛館出入自由,甚至能某種範圍內調動兵馬,為將軍辦事。

“警蹕安全、奉令奔走,這些都有別人做。嶽宸風要為我做三件事。”慕容柔豎起三指頭,每説完一事便按下一指。

“三乘論法期間,負責皇后娘娘的安全,此其一也。七大門派將於白城山一會,共商妖刀諸事,將軍府總轄東海一道,上對朝廷負責,此事豈能不聞不問?他須出席此會,為我喉舌,此其二也。”耿照起初聞言一驚,繼而五味雜陳,心情頓時複雜起來。赤煉堂大太保“天行萬乘”雷奮開親上朱城山、與橫疏影等訂約三月初三時,耿照正與老胡、阿傻偷溜下山,沒能親身參與。

只聽許緇衣、沐雲分別提起,知道當時並無鎮東將軍府的人蔘與。轉念一想:以將軍府在東海的實力,接獲密報、甚至打算橫加干涉,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反倒是當夜客舟中一晤,蕭諫紙澆了耿照一盆冷水,斷然拒絕“琴魔傳人”涉入妖刀之事。誰知冥冥中似有定數,若耿照答應慕容柔的條件,屆時不但要上白城山同議妖刀,只怕説話的份量更非小小的王府典衞可比。

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他還是與妖刀密不可分。撇開立場的問題,他幾乎想點頭答應,代表將軍參與白城山上巳之會。

但,接下來的話則讓他立刻打消念頭。

“…最後一事,今年六月初三,本府將舉行“四府競鋒”我需要嶽宸風代表將軍府出戰,只許勝,不許敗。

能為我做到這三件事,我就不需要他了,甚至丟失赤眼的責任亦可不計。對你而言,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説着袍袖一揚,將虎牌扔下階來。

耿照順手接住,忽然意識到慕容柔並非是在徵詢自己的意見。鎮東將軍下的是命令,能夠拒絕他的人,放眼東海…不,説不定放大到天下宇內,也絕不超過單掌五指之數,而耿照必不是其中一人。他只剩一張底牌未出。

“多蒙厚愛,在下必尋回赤眼,給將軍一個代。至於其他…”耿照清了清喉嚨,試圖讓自己聽起來更有説服力。

“在下忝為本城典衞,三乘論法結束後,須隨敝上返回朱城山,適才將軍所説之事,恐怕力有未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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