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卷塵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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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條壯碩的烏影穿破飛灰,布鞋“啪嚓!”踏裂青磚,大笑聲中一拳擊出:“這才是老子的殺着!”拳勁如濤,攪動四方氣。
原本飛散的粉灰漩渦般附拳而至,直搗雪豔青口!(他居然是一名內家高手!)誰也料不到以飛器着稱的“騰霄百練”門主竟練有如此深厚的內家硬氣功,這一拳踏地而出,拳勁旋扭,若中人身,只怕要硬生生破體而出。
天羅香手下眾多,若失羣領,只怕洶湧之情難以節制,李遠之急得踏前一步,大喝:“拳下留人!”慕容柔的貼身侍衞任宣亦按刀而出,叫道:“門主莫殺…”
“啪”的一聲,旋扭如矛尖的粉塵應聲撞碎,彷彿前方有堵看不見的無形城壘。下一瞬間,潰散的輕塵微微一凝,倏如漣漪般四向迸開,滾出火舌濃煙也似的驚人波形!強大的氣勁反饋沿着手臂迭至,方兆熊腳下青磚“喀啦”一聲迸碎開來,兩腿一軟、單膝跪地,一抹殷紅溢出嘴角。
抬頭才見接住拳頭的,非是那高聳堅的飽滿
房,甚至不是鎏金嵌碧的異邦金甲,而是一隻温軟的掌心。
“心機百出,終是無用!”雪豔青捏住他的拳頭,微蹙秀眉,似頗不以為然,淡淡道:“你難道不知,行走江湖,唯有“實力”二字方能説話?”運勁一送,方兆熊摔了個四仰八叉,再也站不起來。她彎拾起一枚銅環,隨手往金杖敲去,勁力所至,銅環崩去一截,卻見環中硬
是黑黝黝的烏深鐵
,竟連一絲反光也無。耿照濃眉大皺,低聲
口:“是“連心銅”!”雪豔青移目而來。
“什麼是“連心銅”?”耿照自知身分,不敢僭越,回頭望向居中的白衣秀士。慕容柔渾不着意,淡然揮手:“説罷,我也想知道何謂“連心銅”説起冶金鑄煉,白影城也算箇中行家了。”
“是。”耿照躬身一揖,恭恭敬敬稟覆:“這“連心銅”乃是一門鑲嵌工法,以玄鐵或磁石等做,再包以銅衣。
連心銅多用於機關材,或製成彼此相
追逐的子母滾盤珠等玩意兒,要做成這麼大一枚,技藝也不簡單。”如此一來,子母鴛鴦環的謎團便解開了。
方兆熊利用連心銅環彼此相、相斥的原理,使飛環不墜,撞擊之後反而加速
出,雖然要控制如此沉重的鐵
環,內力手勁亦非泛泛,但比起純以銅環為之,到底還是取巧。漆雕利仁咧嘴一笑:“他媽的,原來是個郎中!”李遠之瞪他一眼,低斥道:“噤聲!”雪豔青將銅環一擲,冷道:“你的內功不壞,若不做這些無聊想頭,倒也算是人才。”方兆熊捂着心口,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喉頭略一
搐,湧上大口鮮血,兀自咬在嘴裏,苦苦維持尊嚴,額間豆汗涔涔,連一句話也説不出,瞪着她的銅鈴大眼不知是怨恨恚怒,抑或慚愧。
雪豔青的目光越過了委頓在地的虯髯漢子,徑投居間的白衣書生,揚聲道:“使君!事已至此,請速將赤眼刀出,以免自誤。”滿以為一掌廢了他的護衞高手,便能與慕容柔對話,誰知他只是淡淡一笑,依舊毫不理睬。
一身金甲燦然的高挑女郎終於動怒。自四歲入得天羅香以來,她一直被當作未來的掌門人選之一教育長成,所受的對待,所衣所食、所學所用,無不是門中至高。
雪豔青非是跋扈飛揚的子,對比她在天羅香之內如同女皇的尊貴地位,這位年方二十四的女郎算得上是穩重端方、不恃驕矜的了,繼位前後並無不同,於門中甚孚人望。
今攔路取刀,原也無意傷人,不過想以重兵圍之,稍加恫嚇罷了。豈料那躍淵閣的陸雲開陸老兒二話不説便擰槍殺人,挑了做為使者的兩名
香副使,同行的弟子無一得回,這才爆發
戰。
慕容柔畢竟是東海一鎮,隨行護衞均是千中選一的兵,弓馬嫺
,能征慣戰,再加上當世名將的調度指揮,在弓矢用盡、棄馬據險之前,天羅香已蒙受重大傷亡。為追捕盜走《天羅經》的叛徒,一個多月以來,她麾下的“天羅八部”折去諸多正副織羅使、
香使等,連八大護法都折損過半。
現下,每再多死一人都令她心痛不已,如同刀割。(早知道…便殺進車隊裏劫了慕容柔出來,也不用死這麼多人!)“忒多人血送命,你端的什麼架子!”雪豔青柳眉一軒,叱道:“是男兒漢,就別躲在人堆裏頭,出來應戰!”
出雪趾的金甲涼靴喀喀叩地,長腿
錯,縱身飛躍而起,揮掌拍嚮慕容柔!
李遠之、漆雕利仁與任宣三人攔在慕容柔身前,正要阻擋,驀地一條烏影橫裏殺出,接下了那令人眼花亂的洗絲手,雙臂劃圓,渾厚的內力鼓盪而出,兩人四臂黏纏,鬥了個旗鼓相當,正是耿照!雪豔青看出慕容柔不諳武藝,連“
通騎
”也説不上,這三名護衞她又全沒看在眼裏,只用了六成不到的內功,招式亦非通力施為。
驟遇強敵,料不到他一個籍籍無名的影城武官竟有如此能耐,剎時鬼手懾蟢絲、碧火壓天羅,竟是着着失先,盡落下風。她驚怒
迸,咬牙眥目:“閃開!”便要變換路數。耿照跟了明棧雪若干時
,對天羅香武學甚是
悉,一看便知是“玉
截蟬指”的起手,搶先使出鬼手諸部中剛猛第一的“跋章羅手”相應。
雪豔青為剛力所折,無暇他顧,正以“懸網遊牆”的上乘輕功稍避其鋒,豈料身法又遭識破,頓被擒龍無跡、以掃除一切怖畏不安的“施無畏手”截去退路,受制難伸。
她於《天羅經》中諸般武學所知,遠不如持有經書、以碧火神功融會貫通的明棧雪,連變了五六種套路,連完整的一招也沒能使出,無不中道遭阻,胎死腹中,饒是雪豔青子沉穩,也被
得怒火騰騰。她掄臂急掃,如挽槍花,暴喝道:“閃開!”這一下卻非是天羅武經的路子,勁沉而招猛,宛若掃
犁庭,掌氣掀飛青石,推卷黃土如迭
,碧火真氣竟不能擋,耿照猛被轟得氣血翻騰,整個人倒飛出去!
他身在半空,餘勁卻未稍止,忙攬臂一粘,貼着牆面斜斜滑開,那牆卻被轟塌半堵,磚碎柱傾,粉灰如煙塵滾動。
“好剛猛的招式!”他為之一愕,大起狐疑:“明姑娘説,天羅香武學講究招勁俱巧,決計不是這般開碑裂石的路子。難道,明姑娘的師姐另有師承?”雪豔青的錯愕卻不下於他,玉手揮開塵灰,厲道:“這是本門的“懸網遊牆”!你…你與她是什麼關係?”長腿飛跨,穿霧躍出,忽聽腦後霹靂勁響,雄渾的掌風破空而至,一人笑道:“黑寡婦!這小和尚是本王的,你閃開些!”兩人“砰!”對了一掌,陰宿冥淩空倒翻開來,穩穩落在地面,雪豔青卻連半步也未退,雙方功力高下立判。耿照揮去霧粉,依舊攔在慕容柔之前,與鬼王、蠨祖分據三角,形如鼎峙。
雪豔青一緩之下,心緒漸寧,強抑怒火望向陰宿冥,慢條斯理道:“鬼王適才説了,只要赤眼還在使君手裏,今便只路過,作壁上觀。難道鬼王要出爾反爾麼?”
“呸!”陰宿冥啐了一口,指着耿照笑道:“別的我不管,這小和尚的命,我集惡道定下啦。你愛搶妖刀那是你家的事,他要死在別人手裏,本王與那人沒完!”雪豔青沉
半晌,實在想不透他心裏打得什麼主意,不
纏夾,對耿照道:“讓開!”作勢提掌,左腿邁出一步,卷塵揚灰,氣勢迫人。陰宿冥啪的一振袖,厲聲狠笑:“黑寡婦!你當本王説笑麼?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