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只要師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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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緇衣只坐得椅板的一半,、膝兩端曲線深陷,繃緊的葱銀裙筒探入腹間,夾出深深的“丫”字,腿心裏隆起飽滿,縱有黑紗掩映,依舊引人遐思。
“鎮北將軍英武豪邁,不拘小節,由一介步軍刀牌手做起,從不羞於示人。你若想娶鎮北將軍的愛女,只消投身軍旅、建功立業,未必不是將軍府的乘龍快婿。”許緇衣口吻淡然,動聽的磁嗓音如低語呢喃,卻似暴雨將至,令人悚慄。
“但我師妹也是家師最最屬意的衣缽傳人,江湖上都以為我是未來的掌門。
其實我不過代師傅管管帳、看看家罷了。雖無明令,但我知她老人家是想把水月一門給紅霞的。
“歷來水月掌門,如非剃度持戒,便是守身如玉的帶發女修。我師姐妹三人均是完璧,方有繼承一門的資格。你可知你對紅霞所做之事,將掀起何等風波?”這話採藍也説過。
但許緇衣不比採藍,從她口裏説出,可見事態嚴重。自與橫疏影一席長談之後,耿照對此事已不再惘,即使重來一次,他仍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喪命。
“代掌門教訓得是。”他沉聲道:“在下不明水月門規,事急從權,才冒犯了二掌院,但人命關天,實無選擇。
杜掌門若要見責,在下也不推諉,願負荊至斷腸湖,任憑杜掌門處置。”望向她身旁空位,彷彿那彤豔豔的麗影猶在,心底輕道:“我雖配你不上,但絕不逃避責任。佔了你寶貴身子的男子,不是貪生怕死的鼠輩。”熱血上湧更無所懼,雙眸昂然視。許緇衣靜靜望着耿照,似乎想確認他的決心。片刻才淡淡一笑,低垂眼瞼:“你有這層覺悟,便好辦多啦。
此事僅得五人知曉,其中只你一個外人,這一個多月來我始終留心江湖耳語,看來你口風甚緊,未到處吹噓。”耿照微微一怔,心想:“我怎麼可能同別人説?”橫疏影雖知此事,那是她聰明絕頂,窺破端倪後自行推敲而得,不能算在他頭上。許緇衣出放心的神情,從
畔摘下一柄青鋼劍,置於几案,手按劍柄,一邊垂首低頌,寬大的右袖覆着大腿,袖中不住輕輕滾動。
耿照看了半天,才知她正數着小巧的翠玉念珠。那念珠從袖底小半截,每顆玉珠約莫荳蔻大小,通體渾圓、
澤瑩碧,更無一絲駁雜。
即使最大的兩枚達磨珠#,也不過龍眼核兒似,做工十分細緻。珠串中綴有一把鵝黃蘇,同樣做得小巧可愛,似是
常隨身之物。
耿照不敢驚擾,片刻許緇衣睜眼抬頭,淡然道:“自我代掌門户,已有十年不曾殺人。今迫不得已出手,內心實屬不安。我佛慈悲!”左腕一翻擎出劍來,持劍如玉瓶,劍尖
吐不定。裙下探出一隻尖尖雪履,踏前之際,劍氣轟散!那青鋼劍是柄凡鐵,比起黃纓、採藍所佩尚且不如,在她手裏卻似活物。許緇衣皓腕微振,如灑甘
,遊星般的劍芒“嗡”地一顫,倏又凝於一點。
玉人一聲輕叱踏地而出,勢若山傾、發袂齊飛,但艙裏除了異樣的壓迫之外,連一絲微颸也無。耿照被壓得動彈不得,身子深陷椅中,隨着劍芒迫近,壓力還在持續增加。
喀啦一陣裂響,酸枝椅的扶手、榫點等已迸出碎粉!(好強…好強大的劍罡!)他平生所遇高手,氣勢最強者當屬嶽宸風。蘆葦灘一會,耿照未及回頭,心中已怯,非是膽氣不豪。
而是嶽宸風的殺氣挾着渾厚的內力撲至,霎時應危機,自然生出反應--“恐懼”正是身體發出的警訊。許緇衣這一劍卻不同。
劍尖瞬顫,青芒如螢。足尖踏地,嬌軀飛傾…這一切的“動”都充滿了混沌不明,如山移萍飄,挾綿厚的純陰內勁,於遞劍一瞬轉成極端之“靜”動靜倏易、極發而凝。
終於成就這式“太華青燈”再由“靜”轉為“動”之時,這一式的大殺着、大威力便即爆發,咫尺間絕難抵擋。
然而耿照所通曉的一切招數,無法再拆解如此簡單的一劍。唯一的方法就是運足內力,以“薜荔鬼手”的剛猛殺招硬撼劍式,拼它個強勝弱敗,二者存一--眨眼玉人已至,他端坐不動,緊握扶手,直到劍尖停在口,雙眼始終不離許緇衣的端雅面龐。
“是江湖變得太多,人都不怕死了,還是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人?”許緇衣長劍不動,輕嘆了口氣,喃喃道:“當年我創制這一式“太華青燈”時,師傅説我能放不能收,像內家掌力多過劍法,不予“劍”字為名。
我苦練十年,近來方踏入收發由心之境,莫非是天意?”本撤劍,劍尖忽地一顫,如陷漩
,發出嗡嗡急響。(這是…)許緇衣運勁一奪“嘩啦”一聲,耿照身下的酸枝椅應聲爆碎,卻見他
帶中綻出異光,一股無形氣勁轟然迸散!她橫劍揮出,青鋼劍被罡氣“錚!”一撞,刃彎
折。耿照握拳大喝,腹間異光又縮回去,隨勁鼓出的飄塵頓失依託,如細雨般簌簌而落。
兩人各退一步,許緇衣倒劍入鞘,拂袖掃去落塵。耿照卻因壓制化驪珠的莫名奇力,已用上十成功勁,此際壓力一鬆,通體酥乏,踉蹌幾步仍立身不穩,仰天坐倒在地,模樣狼狽。
許緇衣收起輕視之心,心中一凜:“這股氣勁之渾厚,若與“太華青燈”硬對,説不定是我要吃虧…他硬生生撤回內力,豈非五內破裂,碎爛如靡?不好!”正要救人,耿照竟一躍而起,紅着臉拍了拍股襟袍,頻頻致歉:“真是對不住!竟坐垮了二掌院的椅子。我…這…唉!”原來許緇衣的劍勢雖凌厲,碧火功卻未
應殺氣。若耿照出手格擋,反將虛招
實了,以“太華青燈”之威,定是二者存一,甚至兩敗俱傷。
他冒險一搏,索全不反抗,料定許緇衣不會痛下殺手,果然中的。耿照已非昔
影城的小鐵匠,與他融為一體的化驪珠卻無此靈識。
劍罡臨門,神珠應危機,護體的碧火功忽又撤去,為保宿主,登時大放異能,湧出巨量奇力!劍尖將至,耿照急忙壓制奇力。碧火功、化驪珠內外一夾,硬生生將酸枝木椅震成齏粉。
如此在發勁中途、硬將勁力收回的舉動,由來最是傷身,但驪珠奇力非是普通內功,碧火真氣又有護體調息的神效,自不可一概論之。許緇衣見他毫髮無傷,心下駭然:“如此修為,何以能夠!”更加印證了心中設想,反手“鏘!”一聲出青鋼劍,飛刺少年頸間!變生肘腋,耿照脖頸一偏,食、中二指夾住劍刃,鋒顫一停,難進分許,如陷鐵鉗。
他這一着應變快絕,足以躋身高手之林,可惜許緇衣非是等閒之敵,柔勁一吐,嗡嗡顫動的劍身忽變為左右扭轉,耿照的手指畢竟不是鐵鑄,劈啪兩聲,被抹開兩道鋭口,血珠四濺。
他吃痛撤手,許緇衣身形落地,劍刃牢牢架上他的脖頸。
“代掌門!你這是…”
“耿大人,只要為了我師妹好,我不惜殺人。我信你不過。”她持劍的手勢十分好看,不但利落而且優雅。
“除非,你能給我一個不殺的理由。”
“上…上天有好生之德…”許緇衣“嗤”的一聲,白皙的笑靨宛若吐蕊的山百合,純淨不帶一絲駁雜。
“你説話也未免太有趣了,耿大人。這個理由不夠好。我為一己之私殺人,你只能拿眾生大義來駁我。”她淡然道:“譬如你肩負消滅妖刀的大任,我若殺你,便斷了琴魔前輩臨終唯一的絕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