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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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巧言微遲疑,見她俏臉一沉,陪笑道:“符姑娘要見,那還有什麼問題?只是鑰匙在主人身上,姑娘去了,也只能隔着窗看兩眼,這也無妨麼?”
“無妨!那丫頭平素飛揚跋扈,與姑的樑子可大啦,我正要瞧瞧她落難的醜態。”符赤錦嫣然一笑,扭
款擺而出,腴潤有致的背影隨着炬焰行出黑暗,渾圓如梨的雪
裹在緊繃的下裳裏,行走間兩腳
錯,繃出誘人的大腿曲線。沉重的鐵門再度閉起。幽暗之中,只餘一抹淡淡的
温香澤,帶着些許
汗,久久縈繞不去。
***視線一黑,耿照索閉目凝神,神識遁入虛空之境,全身的碧火真氣循環自在,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調勻內息,回覆元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吐出一口濁氣,只覺力飽滿,先前的疲憊虛
一掃而空,忽聽幾聲清脆的“喀搭”輕響,卻是自身旁傳來,轉頭傾耳:“弦子姑娘?”喀啦一聲,耳畔掠過一絲風涼,弦子舉起右手活動幾下,繼續專心應付左手的鋼鐐。
“再等一下,一會兒替你解開。”她口裏咬着一簪釵似的細長鋼針,腦後以粉綢紮成馬尾的烏濃髮束垂落
前,
出一段白皙雪潤的纖細鵝頸,在幽暗中竟微泛光華,分外耀眼,原來她右腕的皮製臂韝中設有暗鞘,藏着一長一短、一直一曲兩
開鎖針。
墜入地牢之後,她趁着四下無人,以手指鈎出曲針撬開鐐鎖。這開鎖的技能與工具潛行都中人人皆備,弦子更是其中的者。逄宮設計的“
魂功座”固然巧妙,但在她心無旁騖之下,不到半刻便撬開了鋼鎖的機括。
沒想到弦子竟有這等巧妙的翦綹(注)活兒,耿照既驚又喜,只可惜地牢光線微弱,四下幽暗不明,不然還真想觀摩一下,開開眼界。正自睜眼探頭,驀地心尖一陣微悚,先天胎息驟生應,低聲道:“有人來啦!”弦子一怔:“沒聽見。”兀自喀搭喀搭地轉動鋼針。耿照急道:“是真的!有兩…不,是三個人!”不一會兒工夫,腳步聲由上而下一路盤繞,靜止在厚重的地牢鐵門前。鎖孔中一陣令人牙酸耳刺的擦刮尖響,火光隨着一霎變寬的門縫透入。
耿照眯眼轉頭,朦朧中見兩個影子一前一後,舉火而入,身形模樣無比悉,正是上官夫人與五絕莊大小姐上官妙語。
母女倆合擎一炬,身後的第二把火卻停在門邊,執焰之人身量不高,生得肩闊窄、臂矯如猿,一身布衫草鞋,蓬亂的額髮難掩惺忪睡眼,竟是在丘下騎牛讀書的那名少年。
耿照習慣了松枝火把的光芒,目光與少年一對,沉聲道:“原來,你也是五絕莊之人!”少年聳了聳肩,仍是眯着一雙濛大眼,動作雖似
水隨心,卻未予人輕佻之
,只覺沒什麼敵意。
上官夫人回頭道:“何患子,你先上去,一會兒時間到了,再下來接我。”被喚作“何患子”的少年面難
,上官夫人之女上官妙語卻圓睜杏眼,咬牙冷笑:“我母女倆手無寸鐵,你還怕我們劫了人去?”上官夫人一扯她的衣袖,低聲喝止:“好了!別為難他。”徑對何患子道:“你上去罷。我母女二人不會使你難做的,你該清楚。”言罷拂袖轉身,不再説話,雖着
布衣裳,卻自有一股將軍夫人威儀,凜然不容侵犯。那少年何患子神
漠然,微微躬身一揖,低頭退出地牢,隨手將鐵門帶上。
這回,他一路盤旋而上的腳步聲倒是清晰可聞,彷彿刻意為之。上官夫人豎起耳朵,直聽他走遠之後,才讓女兒將火炬上石牆,趨前觀視二人身上的傷痕。弦子在那“
魂功座”坐得端正,右腕處的鋼鐐看似原封不動、完好如初,讓耿照幾乎誤以為方才鋼針開鎖一事,純是出於自己的想象,忍不住轉頭看了她一眼,目光似有相詢之意。
弦子卻冷冰冰的,也不來搭理他,索別過頭去,來個眼不見為淨。耿照微微一怔,不
失笑,暗忖:“説她不通世務也不太對。到了緊要關頭,倒是機靈得很,一點兒也不胡塗。”上官夫人整肅儀容,衝他斂衽施禮,低道:“沒想妾身一時胡塗,連累了二位,還請二位恕罪。”耿照動彈不得,急道:“夫人快快請起!折煞我二人啦。”見上官夫人拜了幾拜,才由一旁上官妙語攙起。那上官妙語瞥了他二人一眼,小聲道:“我阿孃都拼命暗示你們別進來啦,偏生自投羅網!”上官夫人回頭責備:“別胡説!沒規矩。
那金無求老巨猾,兩位大人既無防備,怎知有詐?”她吐了吐舌頭,低頭不語,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低溜溜地一轉,可沒半點服氣。耿照忍不住問:“夫人,那位符姓的姑娘與“八荒刀銘”嶽宸風素有勾結,乃
派七玄中人。
我聽令公子説什麼“主人”
…
莫非,現今的五絕莊也聽從那嶽宸風的號令?”上官妙語搶白道:“你不知道就別胡説!那人不是我孃的兒子,不是我的哥哥,他…他是假的!”
“好啦,你少説兩句。”上官夫人嘆了口氣,低聲道:“兩位也知道嶽宸風,要説便容易多啦。人所皆知,五絕莊五位當家都是中興軍出身,退隱時年事已高,子若非本地少女,便是相從於戰亂之中。
在此經營數年,五位當家接連辭世,除了小女是先夫的遺腹之外,公孫、何、李、漆雕等四家都來不及懷上孩子,一時之間人丁單薄,堂上便只五名寡婦、一個娃,還有一位隨將軍們退下來的管家。”老夫少
,這也是可以想見之事。聽到“管家”二字,耿照心中浮現那張渾無表情、宛若狐狼般的青白麪孔,
口道:“是金無求麼?”
“正是。”上官夫人神一黯,標緻的琥珀
面孔倏地僵冷,深
幾口調勻氣息,這才恢復平靜,繼續道:“家父原是本地仕紳,在臨灃縣東很有人望。朝廷將本縣東邊的幾百户人家封給先夫等為食邑,鄉紳、農户多有不豫。
先夫逝世之初,我孃家那廂多少顧着情分,安安分份沒甚作為。過得幾年,見小女漸長大,怕我們結上一門有力的親家,便聯合起來向臬台司衙門請願,
收還地籍,各歸地主佃户。
“其時,慕容柔入主東海,着意拿先帝爺分封的功臣宿將開刀,一時風雨飄搖,我們五個婦人家困坐莊裏,惶惶不可終。
裏邊兒是夫家的祖宗牌位,外邊兒卻是孃家的父兄母舅,左右為難,生怕一覺醒來家業化為烏有,此生不知還能依靠誰。”這樣的無助,耿照能深深體會。即使在王化四鎮,只要一出中興軍眷的村落,便是孩童也會受到本地人的排擠敵視,認為他們佔了故鄉的土地,是外來的不速之客。
因此龍口村的孩子都很團結,經常聯合起來與外村的孩子打架,他與葛五義的同村之誼,便是這樣你贊一塊石頭、我偷踹他一腳,彼此拉拔着培養出來的。
五絕莊位於全是東海本地人的臨灃縣,除了隨五位將軍退下來的些許親兵,院牆之外俱是充滿敵意的當地土人,直如孤島。上官處仁等在世時,尚能挾着餘威收租使役、強娶當地仕紳的妙齡女兒。
一旦身故,積怨爆發再難遏抑。就在這時,一名年輕人帶了個男童上門,説那孩子叫適君喻,自稱是公孫夫人的侄兒。
五絕莊諸夫人中,只有公孫夫人適氏非是東海本地出身。適家本是白玉京望族,適大人累官至禮部侍郎,是堂堂正四品的京官兒。城破之,適家小姐與家人失散,被公孫使義所救,兩人一路逃到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