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0章不夾一絲雜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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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鎧仗銑亮、衣飾華貴的金吾衞湧進朱雀航,一派風風火火的抄家氣勢,瞧得鄰里間的富户們撟舌不下,算起來是沉沙谷戰後第十天的事。連遇事淡定的李綏也無法視若無睹,按東家吩咐,趕緊拎着包袱細軟由小門離開。
來自平望的金吾衞少爺兵們,畢竟不如越浦衙差能幹,沒人想到該守住四周門户,搶着從大開的中門衝進宅邸,旋被各種珍稀擺飾花了眼…“烏夫人”之富可不一般,即以越浦五大家的標準,亦屬箇中
。平望來的貴族子弟別的沒有,沒少見了好東西,驚呼聲此起彼落,哪裏像是抄家?
直似逛起了專收名品的珍寶閣。手無縛雞之力的李綏就這麼大搖大擺出了朱雀航,連他自己都覺不可思議。
大廳之上,耿照踞於一張八角圓墩,正飲早茶,端着茶盅電目一掃,撞進廳裏的金吾衞無不嚇成鵪鶉,自動分作兩列,垂手低頭,氣都不敢多吐一口,唯恐典衞大人忽展神威,廳堂內頓成血海。
此番來的金吾衞,十之八九在論法會上親睹三場惡鬥,見識過這位少年典衞的蓋世神功,來時還不覺怎的,咫尺間忽見本尊,當的驚心動魄湧上心頭,分站左右不敢喧譁也就罷了,到得典衞大人身前一丈,莫敢再近,遑論越其而過。
偏生後頭有人持續走入,一見耿照便即噤聲,黑壓壓地擠在門邊,個個灰溜溜的,怕有哪個起了頭,立時便跪成一片。耿照“喀”的一聲放落茶盅,站得最近的兩人應聲軟腿,幸得同伴攙住,沒能引領。
“…任大人呢?”典衞大人環視現場,瞧得眾人一一低頭,如遭利劍斷首。
“既然來了,何妨現身指教?”
“任大人沒來,來的是你家姑!”一串銀鈴般的清脆笑語,來人蓮瓣似的小巧足尖探入深檻,
出雪緞繡鞋的腳背渾圓雪潤,雖未着羅襪,肌膚卻較綢緞細羅更勻白,嬌小的身形婀娜有致,玲瓏浮凸,將一身淡紫間白的薄羅衫子,裹出了峯壑起伏的傲人曲線,圓凹緊緻,分外
神,竟是水月停軒三掌院,皇后娘娘的親妹任宜紫。
身畔兩張一模一樣的嬌俏面孔,分侍左右,同款的連鞘長劍俱收於臂後,連動作也如照鏡對影,無有不同,自是任宜紫的侍婢金釧銀雪。
她二人雖是孿生,緻的巴掌臉蛋兒宛若一模印就,瞥見耿照時的神情,卻能清楚區分哪個是哪個:俏臉羞紅,慌慌張張轉開視線,不敢與之相對的,是妹妹銀雪。
下巴微抬,一臉的看不起人,彷彿能聽見她冷蔑一哼,卻同樣脹紅了柔粉頰的,肯定是姐姐金釧。雙姝芳齡二八,正當青
年華,身子仍在長成,較之數月前所見,亦有微妙不同。
金釧身形結實,細拔,要比妹妹略高一些。銀雪則較姐姐更為腴潤,周身充滿水鄉女兒氣息,柔若無骨,甚是惹憐。
顯然雙胞胎也不全是一樣,耿照暗暗納罕,不忘衝雙姝一頷首。單論相貌之美,豔光四的任宜紫依舊是全場焦點。
更何況,也不只金銀雙姝猶在發育,較前度棲鳳館內相見時,任宜紫拉長了身板兒,卻未因此顯得瘦削,脯
股益發豐盈,宛若
實
滴,更添一絲女人味。
襯與無與倫比的緊緻彈,盡顯青
驕人。她見金吾衞士一個個夾着尾巴似的,怒極反笑,單手叉
,纖指一戟,環視眾人:“在山上不是
能吹的?
怎地下得阿蘭山,個個鵪鶉也似,丟盡了我叔叔的臉面!這廝被舉發是姑刀屍,謀逆造反的共犯,連慕容柔都不敢動手,今
金吾衞拿下了,還不揚威東海,震動京師?建功立業,在此一舉!誰敢隨我拿人?”衞士們面面相覷,尚未決定要不要轟然響應,耿照已忍俊不住,大搖其頭。
“任姑娘,你這話不對。匿名誹謗者黑函也,朝廷王法是不許人這樣做的,你要抓,也是抓那些個張貼告示的人。你若疑心我犯了事,該是請我去問明案情,釐清是非才對,哪有未審先判的道理?
“況且,這兒這麼多人裏,只我有朝廷敕封的七品官職,令叔父任大人若然在此,倒能提我問案,否則此間只有我能問人,你讓何人問我?”任宜紫俏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縱使耿照説得慢條斯理…這點尤其氣人,他絕對是故意的…她卻連一句也駁不出,逕張着潤澤彤豔的櫻桃小嘴乖乖聽完,模樣可不大好看。
身後金釧費了偌大功夫才沒笑出來,銀雪既尷尬又擔心地碰着姐姐的臂膀,唯恐小姐忽然轉頭,把氣出在姐妹倆身上。
“你…你好大官威,是不是沒把我姐姐姐夫放在眼裏?”你是哪隻耳朵能聽出這樣的結論…耿照簡直吐槽不能,陡然間有些失語。
靠姐姐姐夫也夠沒出息的了,能別這麼理直氣壯不?你好歹來點強詞奪理啊。任宜紫忽然發現這居然也是種策略,顯然還有點效果,索不管內容,全憑氣勢壓人。
“對付你這種歹人,最好就是倚多為勝!你可別
我動武啊,本姑娘帶了兩百來名金吾衞,一聲令下,將你剁成
泥綽綽有餘,乖乖束手就縛,可免零碎苦頭。”滿廳的金吾衞士都快哭出來。這種攔路土匪式的説帖,
槌都説服不了,場面要如何收拾?都説“
字頭上一把刀”怎麼會以為能一親任家小姐的芳澤,跑來幹這等送掉小命的蠢事…“那好,我便隨姑娘走一趟。”眾人正自怨自艾,誰知耿照竟自伸雙手,示意來縛。任宜紫都不曉得自己在説什麼,見這傻子能蠢到引頸就戮,芳心竊喜,不忘乾咳幾聲,擺足派頭。
“金釧銀雪,捆了這廝,帶回娘娘駕前審問。”孿生姐妹取出一條泛着烏金暗芒、約莫小指細的
巧鏈子,七手八腳捆了耿照雙腕,拉着他跟在小姐身後,一路往廳外行去。
“姑…姑娘,那我們…要做什麼?”一名金吾衞茫然開口。
“抄家呀。”任宜紫輕扭柳,回眸嫣然。
“看到像證據的物事便打包帶走,一張紙頭也別放過,要是找到謀反的證據,可就發達啦。忙得差不多了就自個兒回去,省得我叔叔叨唸。你們別跟來啊,小心本姑娘一劍斬了,只能自認倒楣。”大宅之外,停着一輛巨大的三乘牛車,通體髹滿烏漆,四面門窗外俱都垂掛着細編竹簾,雖無華麗贅飾,一眼即知價值不斐,便在求見將軍的巨賈名中,亦罕見如此結實而低調的車體。
以畜力計,一頭牛能拉六到八百斤重,耐力尤強,適於行遠,缺點就只有一個“慢”字。尋常牛車多作二輪,一乘綽綽有餘,載上三四人也不怕。這輛烏漆大車用上三頭健牛,四隻徑逾三尺、軸輻鑲鐵的包革大輪,其平穩之甚,怕是它最不惜工本的奢華處。
金釧打開車廂一側,拉下梯台,待其餘三人魚貫爬入,才將車門關妥,跳上轅駕“籲”的一聲控繮甩鞭,練地駕起了牛車。
車廂內,簡直就是一處具體而微的富麗閨閣,底層遍鋪南方慣用的厚厚藺草墊子…黑島似乎有此常俗,朱雀大宅裏有好幾處這樣的院落。綺鴛挑選的潛行都據點多半是類似的房間,諸女入室以前,總在架高的廊廡間褪去鞋襪,赤足在房裏踏來踩去。
藺編的淡雅香氣,混着少女足趾雪彎的輕微汗、肌膚潤澤,亦是極誘人的一景。此間所用,似比烏家更講究,藺草香氣馥郁,不夾一絲雜嗅,也可能是新近鋪就,未受肌膚汗漬沾染。
藺草墊上,鋪着輕軟如雲朵的厚厚被褥,材質耿照不知其名,整個車廂竟無“地板”之一物,就像一張大得不可思議的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