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1章裑子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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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有蕭老台丞,另有南宮損屍體和諸多證據,不能捨棄,況且殷賊一旦困,‘分光化影’之前,能逃多遠?”聶雨聞言一笑,又聳了聳肩。

“那隻能捲袖子擼啦!你到龍位…就是西邊那枝樁去,待我落樁後,便輪到你。”耿照點頭走,忽然想到什麼。

“隔着血祭陣,怕聽不見你。要不約定什麼暗號,或以數數計時,以免相誤?”血祭之陣的“霧”眩惑五,耿照隨他繞行四邊時,便察覺隔陣的對向難以望見,連聲音的傳遞也極模糊,明明不過相隔數丈,倒比對着真正的濃霧更要朦朧不清,故有此問。聶雨不覺失笑。

“數數的法子,只對龍位有效。”耿照一怔,登時會意。貿然切斷虎樁的氣血連結,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又要耽誤多久,約期毫無意義,只能隨機應變。

“…接過內陣的血絆後,霧消淡,喊大聲點還是聽得見的,不過你説得有理,我會唱支歌兒什麼的,讓你知道該動手啦。”那也意味着血祭的羈縻效果將次第減弱,殷橫野隨時可能破陣而出,將二人立斃於指風之下。

耿照點頭,本抱拳稱謝,話到嘴邊卻覺無味,鼻息一吐,逕道:“我知你不待見我,不在意我的道謝和道歉,我就不惹你了。就算今死在這兒,我很高興與你並肩而戰。聶二俠,後會有期。”聶雨哈哈大笑。

“沒死成的話,請你吃酒啊。”耿照頭也不回,轉身奔去。聶雨計算着少年的步幅,整座陣圖佈置處,在他心底有個具體而微、鉅細靡遺的立體陣圖,纖毫畢現,連一叢雜樹、半截斷木都未遺漏,比越浦城中最細緻的棗核兒麪人更巧。

他看着陣圖上針尖大小的少年跑到樁前,調息提掌,邊豎起耳朵等待,看似做好了準備…師尊,徒兒今來給您長臉了。你且看我。(對子狗!

教你今,知我風雲峽不可欺!)蒼白瘦小的青年嘴角微揚,出一抹笑,提運功力,悍然一掌,將出地面的三寸樁頂擊平,受土中的符籙飛快運轉,一縷一縷出全身的氣血神,竭耗如攫,轉瞬將死。

六識彷彿隨術式鑽入地底無盡處,頃刻千丈,悍然刺入地龍脊髓!巨獸咆哮扭身,釋出一股無邊巨力,加速竄返,透掌而入,溢滿百骸,幾鼓爆奇經八脈!難以言喻的力量,伴隨着劇烈的痛楚,令他忍不住仰頭大叫,額際爆出青絡。

在神識恢復的瞬息間,聶雨明白未經實驗的發明已成了第一步,由足以架起微型護山陣的礎石上收集、反饋而來的巨量地氣,並未將他爆成一團血霧,此法或真可行,絕非異想天開。

“可以動手啦,耿家小子…別挨一下就死了啊,哈哈哈!”長笑方落,猶記着應許耿照之事,滿懷豪興遄飛,朗聲嘯:“…遍履城山,不求仙!”***耿照這才明白,自己着實是多慮了。陣式一經啓動,本用不着人提醒,決計不會錯認。東面的“虎”位樁甫一壓入,整片地面便似雲波湧般一跳,於及踝處揚起黃沙如霰。

雖是乍起倏落,卻能察覺地底有什麼正動着,周遭景物分明未變,已與前度不同,彷彿土地自己“活”了起來,再非無知無覺的死物。

(這…就是術法的力量!)不知是錯覺否,倏忽一陣風至,眼前灰濛的“霧”隨之旋攪,濁撲面,耿照本能舉袖,忽聽斷續笑聲穿破風霧而來,接着一聲清嘯,一人道:“…遍履城山…不求仙!”心中一動:“是時候了!”忙以殘餘的真氣刺臍內驪珠,奇力鼓盪,遍走劍脈周天,越轉越強。

運行幾匝,提起右掌,猛將樁頂貫入地面!樁面一觸手掌,便即入地,甚至不用扶準,彷彿地裏突現一坑,方圓與樁徑完美相合,一按即入,滑順得像是身體的一部份。鑽入地中的樁身,竟有立時解裂之…説“溶解”或許更為貼切…堅逾金鐵的火油木猶如遽生的植物系,舞爪張牙,飢渴地撲向地母的懷抱,拉耷着樁頂源源注入的澎湃真氣,一逕向前,無休無止…

上回產生這種與外物命相連的覺,是化驪珠融入身體的時候。耿照忽然明白,何以貿然切斷與木樁的連結,是極其兇險的舉措。思忖間,一股難以形容的巨大力量,透過樁上術式的連接,毫無預警地反噬而來!

眼前一白,幾以為臟腑要被異種巨力撐爆,但強韌橫絕、勝似神兵的鼎天劍脈僅只一震,並未被炸得粉碎,反如握拳般掐住急遽膨脹的爆裂之勢。一絲絲的真氣透膚逸出,自全身孔散離,凝練之甚,竟化出縷縷的霧煙實形。

而痛覺到這時才恢復運轉。全身的筋骨彷彿被扯散了架,耿照生生咬住痛呼,鼻下噴出兩柱濁氣,定睛一瞧,木樁竟還有寸許出地面,抗力卻強得門,彷彿按進一條沸滾熾亮的鐵汁洪裏,雖有浮沉,實難寸進,暗忖:“果然一樁難逾一樁!如此遞進,何以收尾?”聶雨的修為深淺,耿照與他沿山奔行,心中有底。東面虎樁的反異力只消與龍樁相若,聶雨決計抵受不住,不口噴鮮血、倒地暈死就不錯了,遑論長嘯詩?遂得“一樁強勝一樁”的結論。

“…先完成了‘龍’位再説!”把心一橫,強提內元,驪珠奇力經劍脈增幅,勢不可當,鐵掌悍然擊落,火油木樁直沒入地!陣基就位的瞬間,耿照正開聲,一股莫名應掠過心頭,字句入腦,開口便:“獨羈花月…窮年!”這句詩他隱約有些印象,似乎曾在哪兒聽過,以耿照的文墨疏,平生不曾背過什麼詩書,何以衝口而出,連他自己都覺奇怪,卻又説不出的理所當然。坐鎮“虎”位的聶雨遠遠聽見,縱聲大笑:“好!得好詩,落得好陣!”耿照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忽生出一股難言的親近之。想此陣非《奪舍大法》不能開,頓有些恍然:“這詩…是了,乃是琴魔前輩臨終前所!”念頭微動,後兩句果然湧上臆,低聲念得幾遍,心頭五味雜陳,難以名狀。

龍樁定位,聶雨的聲音越見清晰,空間似乎恢復了原有的長短距離。對向刮至的風葉聲裏,只聽他揚聲道:“我來搞定‘風’位!要不成,那就是你啦。把握時間調復些個,‘雲’位有得你折騰!”顯也清楚自己功力遠不如耿照,最末一樁原是非他不可。耿照源源不絕地往樁中注入內息,倒不是要壓制什麼,而是四肢百骸通過這支樁子,彷彿與驟然活絡起來的地氣連在一塊,彼動而我動,同氣連枝,不能自絕於其外。

但內力畢竟非是用之不竭,耿照等了約莫盞茶工夫,始終不見聶雨出現在北面“風”位,漸生疑慮,提聲喚道:“聶二俠!還不成麼?”半晌未聞回覆,而陣中“霧”又起變化…灰濛的血祭陣中,霧氣經怪風一陣旋攪,竟越發淡薄,如被風吹散般,出居間一條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身形來,灰袍素履,斑駁的疏發裹着逍遙巾,卻不是殷橫野是誰?

殷賊!(不…不好,陣要破了!)耿照這才意識到音聲穿透、霧轉薄所代表的意義。虎、龍兩樁就位,血祭之陣所恃的血絆被引至外陣,對陣中的術法羈束急遽下降,新陣卻未完成。殷橫野只消恢復三兩成知覺,目能視物、指堪吐勁,己方二人便無異於兩條屍殍…更駭人的是,陣中貌不驚人、垂手肅立的老儒突然睜開眼睛,緩緩抬起右臂,伸出食指,身子轉動,至與耿照四目相對,才又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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