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陰神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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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陵山。

崖谷幽深，勢峻險惡。

多生詭石怪木，雜花竹，森森然有一種嶙峋之意。

每到夜深人靜，林寒澗肅，常有野猿長嘯，淒厲哀怨，遠遠傳出，迴音不絕。

“真是嚇人，”饒是趙老虎心黑膽大，走在這山中小道，看着斑駁的影子，都覺得瘮的慌。

“老爺慢點走。”花娘更是花容失，這大白天的，怎麼山裏也這麼陰森？

“嗨幺，”

“嗨幺，”

“嗨幺，”後面是六個壯漢子，打着號子，抬着沉甸甸的箱子。

又走了半個時辰，眾人來到山頂。

抬眼看去，只見神廟幽幽，不見底，只有門前一株老桑樹，合抱不，亭亭華蓋，風一吹，嘩啦啦作響。

想到神廟的種種可怕，趙老虎不敢多看，領着眾人拜倒在門前，恭恭敬敬地道“小人趙老虎，無故受人欺壓，還請婆婆主持公道。”説完，他衝着身後的花娘打了個眼。

花娘心領神會，嫋嫋上前，打開三個大箱子。

嘩啦，箱子大開，裏面赫然是六畜、金銀、老山參。

“陳巖，你不得好死。”趙老虎低下頭，心疼地要死。

為了對付陳巖，他可是拿出了將近一半的積蓄，特別是最後的老山參，好似個大娃娃，是真正的好藥，關鍵時候能夠續命之物，可遇不可求。

“唔，不錯。”彷彿嗅到了老山參的藥香，神廟的門被人推開，從裏面走出一個老太婆，滿頭銀髮，雙手卻如同二八少女，白白。

這個老太婆穿着一身紅，繫着綠絲帶，拄着雙蛇纏枴杖，兩團黑氣盤旋，發出嘶嘶的聲音，如同活物一般。

“趙老虎，”老太婆正是神婆，她收起貢禮後，頓了頓手中的枴杖，開口道“你説吧，什麼事兒？”

“婆婆，是這樣的。”花娘口舌伶俐，接過話頭，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什麼，陳巖？”聽到這個名字，神婆發出一聲尖鋭的叫聲，如同夜梟一樣，陰森難聽，老臉上的褶子不停地抖動，開口道“他還活着不成？”

“風得意啊，”花娘念頭一轉，驀然想起前幾個月發生的一件事兒，連聲添油加醋，道“現在的陳巖真的是風得意，看看書，逗逗侍女，呼朋喚友，詩作對，不知道活的多麼快活。”

“好，好，很好。”神婆目中光芒幽幽，怒極而笑，道“真想不到，陳巖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還能活這麼久。”頓了頓，神婆長袖一揮，手中雙蛇盤繞的枴杖在地下一頓，發出一聲殺伐之音，道“你們下山等消息吧，三天之後，陳巖必死無疑。”

“謝婆婆。”趙老虎等人大喜，行了個大禮，才轉身離去。

“陳巖，”神婆目送眾人離開，轟隆一聲，關上殿門，目中幽綠般的光芒跳動，冷聲道“敢得罪本婆婆，定讓你生不如死。”嘩啦啦，下一刻，只見神婆頂門之上，陰風四起，一道眼難見的黑光徐徐升起，倏爾輕輕一折，好似一個人影，往山下疾行而去。

夜到中天。

輕煙繚青，纖雲白。

風吹燈花動，月移暗香來。

陳巖坐在榻上，他的身前，十個半尺高的大娃娃或坐或立，或哭或叫，咿咿呀呀的聲音，連綿不絕。

“到底是什麼東西？”陳巖抓起一個，捏了捏胖娃娃嘟嘟的小手和小腿，這個小東西轉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好似在不斷地打量。

“咦，好像又虛幻了點。”陳巖拎在手中，依然是輕若無物，但他鋭地發現，比起昨，這個胖娃娃的形體在遺失氣。

有意思的是，他剛抓到胖娃娃的時候，這小東西膽小的很，稍微一碰，就縮成皮球狀，還會嚶嚶地哭。到了現在，隨着其氣地失，小東西反而膽子大了起來，或者説靈下降，變得萌呆，反應遲鈍。

“真是古怪，”陳巖皺着眉頭，看不出胖娃娃們的來歷。

他縱然上一世是陰神修為，但到底生在末法時代，那個時候，科技蓬發展，很多天材地寶已經滅絕，在見識上，有很大的缺失。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門一下子打開，一陣陰風吹來，把案上的蓮花燈吹滅。

“嗯？”陳巖並不慌張，藉着自小窗中照進來的光華，向門口看去。

嘩啦啦，先是陰風如泣，窗欞豁然而響，緊接着霍霍的靴子聲音，由遠而近。

下一刻，一大鬼鞠躬入，突立榻前，殆與梁齊。

仔細看去，此鬼面似老瓜皮，目光睒閃，繞室四顧，張巨口如盆，齒疏疏長三寸許，舌動喉鳴，呵喇之聲，響連四壁。

“好一個鬼。”陳巖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胖娃娃，似笑非笑，道“大是夠大，不知道有何手段，可能吃人否？”

“桀桀，”此鬼大叫，如泣如訴，難聽到極點，看到陳巖並沒有被嚇暈，它往前一跳，身子倏爾縮小，卻依然有丈許高，猛地壓了下來。

“嗯？”陳巖念頭一動，想要躲開，卻發現自己的身子本無法動彈。

“桀桀，”此鬼聲音越來越陰森，壓在陳巖的身上，重若磐石，推之不到。

鬼一壓身，陳岩心裏清明，但想抬手，好似手背綁住一樣，抬不起手，想抬腳，腳卻沒有半點力氣，也抬不起來。

“桀桀，”鬼叫繼續，不知何時，陳巖看到一張張猙獰的鬼臉，湊到自己的跟前，或是怨恨，或是咒罵，或是嫉妒，或是絕望，猩紅的蛇信子扭動，晃來晃去。

這樣的覺，真實到極點。

“是老妖婆的魂之術，”陳岩心中驀然升起一股怒火，雙目發紅。

在記憶當中，他幾個月前，在呵斥了老妖婆後，這個可恨的傢伙就是用這樣的魂之術，讓自己受到了驚嚇，從此傷了神，卧病不起，家財散盡。

這一次，老妖婆故技重施，依然是魂之術，夜遊入夢，要將陳巖徹底擊垮。

“老妖婆，”可是她想不到，這一次面對的卻是已經覺醒前世記憶的陳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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