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水空浮天蔽異象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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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

映光,赤彩入户。

倚檻青雲生,水起鸝珠吐。

或大或小的煙光乍起,似圓非圓,似扁非扁,落在階下,落在樹梢,落在花上,叮噹一聲,散成鬱郁香氣,瀰漫左右。

陳巖探手拿下紫玉寶壺,見細脖大肚,長嘴如鶴喙,緻斑斕的花紋自上而下,凹凸有致,笑了笑,道“眼光不錯。”陳文昌看在眼中,神情尷尬。

他雖然是修煉武道,但以見多識廣著稱,可以看出紫玉寶壺是件不錯的法寶,可是眼前之人何等的修為境界,又如何能夠看在眼中?

這樣講,恐怕是嘲諷譏笑大長老吧?

陳巖將紫玉寶壺收好,抬頭看了陳文昌一眼,聲音若玉水含空,靜谷生幽,道“接下來,我要閉關幾,不要讓人打擾我。”見陳文昌點頭後,他繼續道“剛才我出手,或許動靜過大,還要你和鎮海王代一二。”陳文昌一聽,冷汗都要下來了,他急急忙忙告辭離開。

陳巖一個人坐在亭中。

水空雲照,煙冷沉浮。

魚躍霜石外,天有無中。

漸漸地,水光升起,層層疊疊,不以深淺,純白如霜,盤折藏鋒,如若蛟龍,橫行四方,籠罩周圍。

天光照下,珠珠圓潤,粒粒飽滿,中有一線勾連,似有似無,疊有妙音。

轟隆隆,似有雷鳴大作,整個庭院,自上而下看,水光層層,高屋脊百尺,形似玉碗倒扣,滿而不溢,彌天極地。

分左右,擋東西,自成水中天。

“咄。”陳巖還不罷休,用手一指,大哉九真天玄宮自袖中飛出,懸於半空中,自雷池中躍出綿綿長長的雷光,和天水融入一起。

天光,水光,雷光。

金白青三相磨,凝練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光澤,似真似幻,似鋒鋭,似古樸,如暈如環,勾連上下,垂到地面。

“咿呀,”胖娃娃圓滾滾地爬出來,左右看了看,自己到水邊去摸魚,笑聲不斷。

“起。”陳巖放下心來,念頭一起,雕像飛出,穩穩的落在身前。

咔嚓,陳巖運轉三十六品化神補天章,一股莽莽大力瞬間打入雕像中,裏面傳來連串的爆炸聲,空間破碎生滅,化為字字篆文。

陳巖閉上眼,悟自雕像中傳出的氣息,似香火非香火,似祭祀非祭祀,而是一種以神靈見人心的質樸。

沉浸其中,無光無象,無音無聲,無宗無祖。

幽幽冥冥,纏纏綿綿。

轟隆隆,或大或小的神輪光暈浮現,高低上下,裏面是一個個的人影,代表着百姓的不同情緒,有悲傷,有高興,有失落,有希望,有哀求,有憤恨,有得意,有貪心,等等等等,光怪陸離,不計其數。

人心之複雜,能夠衍生萬般神靈。

一時之間,異象迭起。

只是上有雷光水光遮蔽,統統掩飾下來,外面蹤影不見。

且説陳文昌,大袖展翼,腳下生風。

步履之間,曲折圓繞,似魚龍之化,鼓疾行。

似緩實疾,步步驚雲。

快,很快,非常快。

事情要緊,他不得不施展魚龍身法。

不多時,陳文昌就來到堂前,尚未接近,就聽到裏面傳來大長老的暴怒吼聲,中氣十足,如同打雷一樣。

一個接一個的僕人從裏面出來,有的甚至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不得不講,海州人常年和水族征戰,即使是陳家這樣首屈一指的大族中,子也偏向暴躁,火氣足,打人很正常。

陳文昌聽到裏面的叫罵,不由得鬆了口氣,還好還好,看來沒有自己想象的糟糕。

當然,大長老可不是這麼想的。

他一見陳文昌進來,抬起頭,頭頂充血,眼疵裂,用手指點着,道“弘羲,你看看,你看看,這個陳巖真的是無法無天,居然敢直接對我動手。”陳文昌順着大長老手指點的方向看去,發現地面早就是一片狼藉,各種陣盤殘骸,各樣符文篆紙,洋洋灑灑,殷紅如血。

很顯然,堂中有陳氏一族心佈置的制法陣,以氣血引導,生生不息,拳意神昂揚如龍蛇,可謂是無堅不摧。

可是陳巖破天一擊,沛然不可抵擋,只是一下,就將所有破去。

要不是大長老他們幾個反應快,果斷放棄,真要是硬抗的話,恐怕都要受傷。

半步元神真人,就是這樣霸道,排山倒海。

“你看看,你看看,”大長老還在跳腳,吹鬍子瞪眼,道“真是狠啊,要不是老朽我躲得快,能夠要我的命了!”

“這個陳巖,可不是回來認祖歸宗的,他是要拆散我們陳家啊!”

“太不像話,太不像話!”在座的其他人也紛紛幫襯,道“目無長輩,蠻橫無理,要是擱在家族中的其他小輩,都要被活活打死的。”陳文昌暗自撇了撇嘴,這就是家主將力放在對抗水族,護佑一州安全上,沒時間整理家族事務,才讓他們越發自大,不知進退。

半步元神真人是何等人物?

真正的天下巨頭,份量尚在自己的父親鎮海王之上。

這樣橫行八荒六合的人物,又怎麼會只憑一份血緣關係而被羈絆?

實際上,要不是陳巖顧忌陳家的鎮海王,或者心中還有點香火情,剛才一擊之下,現在還喋喋不休的老人家們恐怕要集體歸西了。

於是陳文昌只是穩穩當當地答應,道“大長老莫急,我一定會將事情原原本本地稟告給家主。”

“弘羲你知道就好。”大長老拄着龍頭枴杖,耷拉下眼皮,聲音變得冷冽如刀,道“要是家主不給我們主持公道,我們幾個老骨頭只能是召集人重開祭祖大會了。”

“祭祖大會,”陳文昌眼皮子一跳,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威脅,他壓下心中的不滿,告辭離開。

半個時辰後。

鎮海王坐在虎皮大椅上,靜靜聽完陳文昌的話,沒有表態,而是提起另一件事,道“剛剛水族在南海佈下大陣,要和我們以陣賭輸贏,來勢洶洶啊。”

“以我之觀,煞氣騰騰,四象生滅,恐怕只憑我們難以破陣。”

“這個時候,要有取捨。”聲音不大,但字字厚重,宣告了他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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