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十八章今昔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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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裏。

霜氣未滿，枝頭掛雪。

漏下瑣碎冷光，大小光暈，搖曳在山石上。

一白一青，爛然列錦鏽。

尚有翩翩仙鶴，沿路踏月而歸，鳴聲清越。

陳巖舉步來到檐下，見懸掛的金鐘之上，有一隻金鳥騰躍，繞之振翼，長長的尾翼拖下來，五顏六。

於是，他運起法訣，把手一招，金鳥低鳴一聲，倏爾一收，化為符信，落到他的掌中。

叮噹，叮噹，叮噹，符信無風自鳴，自然展開，道道信息展出來。

陳巖目開一看，松巖上的蓮花燈投下温温潤潤的燈光，照出他面上的奇怪之，喃喃道“想不到陳南朝真以武道人仙之姿離開了洪荒界，而且還有陳家啊。”陳巖略一沉，喚來道童，吩咐一聲，道“持我手令，前往界關，將陳家一行人接到府來。”道童清清脆脆的答應一聲，蹦蹦跳跳地出了府，騎上白鶴，雙翼展開，像是一片白雲，疾行而去。

且説陳家一行人，被攔在界關外，只能待在飛宮中。

晶晶瑩瑩的光自外面進來，氤氲在曲欄雲閣間，晶潤玲瓏，宛若雕刻。

四下竹葉搖擺，襯着明光，毫髮可數。

有幾人的臉不好看，嘟囔道“我們陳家到哪裏，不都是被奉為座上賓，現在居然被人擋在門外，真是豈有此理。”

“我們萬里迢迢而來，豈能是無事生非？陳家兩個字難道還不夠？”

“就是，就是啊。”他們在説話的同時，眼神像刀子般鋭利，不停地往陳南朝身上描，好像在説是正因為他領頭，才得不到重視，使得陳家人受辱一樣。

陳南朝負手而立，雙鬢微霜，法衣上的山河，映着周匝的松泉水，有淙淙之音，他沉默不言，像是一尊泥胎塑像。

同是此行的主持人之一的宮裙麗人看不下去了，她柳眉一豎，杏眼圓睜，呵斥道“還有沒有規矩？都給我安靜點！”麗人個子高挑，雲鬢雪膚，青雲作裳，風音凝佩，纖美動人，但這一發怒，像是怒龍咆哮，雷霆下壓，整個空間都充斥着躁動的火焰。

在眾人的眼中，麗人像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焚燒天地的怒火。

剛才還在發牢騷的幾人，立刻噤若寒蟬，然後對視一眼，灰溜溜離開。

麗人嘆息一聲，蓮步輕移，走到陳南朝近前，又恢復了以往的緻，開口道“你不要在意，他們是在陳家待得時間久了，坐井觀天，不知道天高地厚。”陳南朝神情不變，雲袖搖擺，道“沒事。”麗人又嘆息一聲，眉宇間有少許愁。

她看得出來，家中的弟子由於養尊處優，很少走動，眼光見識真的堪憂。

他們可能不知道，太冥宮這樣的龐然大物，可不是像被陳家滲透的門派一樣，世家子弟可以作威作福。

在太冥宮這樣的無上大教中，即使是世家再強，也只能是影響宗門，而本談不上控制。

兩人各有心思，都沉默不説話。

殿中安靜下來，只有泉水繞門而出，沿着松光竹潺潺前行，捲起雪，層疊向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一聲清亮的鶴唳自半空中傳來，繼而云光一開，祥煙氤氲，一隻神駿的仙鶴凌空而落，上面騎着一個白白的道童，梳着沖天髻，用脆生生地聲音道“奉我家老爺玄水殿副殿主之命，前來接陳家貴客。”麗人見此，美目中光華一沉，她是在考量對方這麼做的背後意思“只派一個道童前來。”陳南朝則是上前一步，抱拳道“請仙童帶路。”

“跟我來。”道童點點頭，白的小手一擺，仙鶴掉過頭，朝來路而去。

“跟上。”麗人展目看去，見到入目的是陳家人不憤的面孔，俏臉一沉，道“這不是陳家，都機靈點。”轟隆隆，仙鶴在前，飛宮在後，一行人浩浩蕩蕩，過青峯，穿雲海，不就抵達玄水殿的真常府。

“都下來吧。”以麗人和陳南朝為首，陳家眾人沿着府中鋪滿紅葉的香徑，來到府的深處，見到一個少年穩穩端坐。

四下草木沉鬱，燈火明滅，水盪，拍打在雲石上，在石孔上綻放出水花。

水花串串如珠，下綴下來，映照出少年沉凝的面容，背後沖霄的水光撐天，有不可撼動的偉岸。

陳家人中不少人對陳巖的怠慢心懷不滿，但見這宏大的氣勢撲面而來，刺入眉宇，不由得暫時收斂怒氣，屏息凝神。

這個時候，陳巖才從從容容起身，踱步向前，法衣颯颯，面上帶着淡淡的笑容，道“王爺，自上次一別，恍惚許多年了，你風采遠勝以前啊。”陳南朝抬手還了一禮，扶正金冠，道“王爺的稱呼已是過眼雲煙，陳副殿主以後喊我陳南朝即可。”他頓了頓，一指身前的麗人，道“這位是陳家的遠山堂長老陳過香。”陳巖對這位麗人的態度，就是不鹹不淡，冷漠了不少，道“是陳過香長老，幸會。”

“見過陳副殿主。”陳過香斂衽行禮，姿態嫺靜，她美目上下打量陳巖，念頭轉動。

對方年紀輕輕，已經是真仙三重的境界，不在自己之下。

更何況，還在太冥宮擔任要職，位高而權重。

這樣的表現，即使是用來對比的話，整個陳家也找不出幾人。

“都請入座吧。”陳巖吩咐一聲，有道童上來，佈置木榻，玉案，上面放上奇珍異果，瓊漿玉，嫋嫋的香氣氤氲，瀰漫四下。

左右清泉寒碧，松柏青青。

花開壓在枝頭上，團團簇簇，搖搖墜。

天光，泉，松綠，花容，酒香，織在一起，像是錦繡般美麗。

陳巖招呼陳南朝和陳過香兩人後，就施施然坐在雲榻，穩坐居中，當仁不讓的姿態，至於跟在兩人身後的陳家一行人，他是理都不理。

整個動作他做的行雲水一樣，自自然然，沒有任何的彆扭。

以他現在的地位，要不是有陳南朝這個人，再加上陳家的名頭，他本不會讓其他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