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世事是清好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好啦好啦…”景憐死死的低着頭,頭上傳來的是那個讓他恨得要死的女人軟軟的低喃。

“我可不是在對你腳哦…”身子彷彿飛起來一般的輕了輕,那人從地上抱起他,走了幾步,把他放到榻上。

“我又沒欺負你…真是…”那女人的聲音裏有點悶悶的味道,而後聽那女人傷腦筋般的長長嘆了口氣,小聲嘟囔的説了些什麼:“盞青是不錯的人啊…連我的騎功夫都是跟她學的呢…

人又聰明功夫有好…以後一定是有大作為的…你啊…若不喜歡就不喜歡唄…我又沒説什麼…”他依然死死的低着頭。

雖然拼命咬着嘴把聲音全壓在了嗓子裏,可眼裏的水卻更兇的往下落,‘啪嗒啪嗒’的落在前的衣服上,不一會兒就落濕了一大片,因為憋着氣不出聲,所以身子抖得厲害。

那女人一直在他頭上絮絮叨叨的嘟囔着什麼,不管她説什麼,都只讓他的嘴咬得更死,眼淚掉得更多,身子抖得越厲害,一直到最後。

那女人終於放棄什麼一般的又嘆了口氣,他覺自己身邊沉了沉,緊接着一雙手臂就把他攬入了一個讓他想掙也掙不出的柔軟懷抱。

一隻帶着香脂味的手蓋在他眼睛上,掌心的熱度漸漸燙幹了他眼裏的水,可卻也,讓他再也忍不住的輕泣出聲。

瑞珠不停輕哄着那在她手臂下抖作一團的瘦小身體,不停的在心裏自我安…她…絕對不是戀童癖…只不過是帶小孩…帶小孩…就當她是在為以後哄自己兒子做演習好了…

***清早起程,瑞珠跟着佾情坐在馬車裏,憐香和惜玉騎馬,紅玉也跟着四兒一起騎馬跟在馬車後面,景憐由若狹的送親隊伍護着走在隊伍最中,一路無話,隊伍在入夜前安營休息,瑞珠因為嫌現搭帳篷太費事,馬車又夠大。

就把紅玉也叫上馬車和佾情三個人擠在一起湊合着睡了一晚。隊伍一共浩浩蕩蕩的走了四天,終於在一太陽快要落山之時到達鳳棲的邊寨主營,瑞珠在馬車上遠遠望過去。

只見蒼茫暮之種,遠處從荒原上突兀的聳立而起圍牆高約八米,上面用桐油漆成黑,既防火又防蟲,牆上一水的銀鐵灰的飛獸撥雲檐。

正門塗朱,左右兩扇各長一丈六,門上各有十六枚拳頭大小赤金睚眥走獸釘,門樓上飛鳥展羽神獸吐珠,雕鑿劈刻或靈或怪,個個彷彿凶神附體,卻又碧瓦金瑤。

瑞珠怔怔的盯了那狀似鐵桶般的邊城半天,才輕輕的吐了口氣,低喃般的説了一句:“好氣派的城啊…”

“這座邊營自將軍十六歲鎮守,僅用三年時間便修葺一新,可謂是固若金湯。”周盞青在一旁望了望面微訝的瑞珠,低低説了一句,瑞珠盯着那城的眼中微閃過光芒,面上卻依然聲不動。車行越近,瑞珠已漸漸可以看清那城門上的匾字。

只見嵌於重檐飛翹之中的大匾上龍飛鳳舞出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肖南。瑞珠望着匾上那氣勢傲然的兩字發了半天呆,才又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邊營…

邊城…只差一字…可,論到實物上卻是差很多的,她好像還隱隱記得自己聽説過關於這位震北將軍肖南王的一些奇事,比如説她曾聽説她格豪卻又如烈火,從小與她一起長大又一起從軍的貼身副將只因錯違軍令就被她亂鞭打死…

再比如她還聽説先帝在時有臣子曾敬她如軍神轉世,曾有多事的茶館書客為她編撰了整部的震北奇將傳…還比如她又聽説她那女帝姐姐在西南漁米之地劃了萬傾水湖良田賜她封王。

而她卻只接了王號,依然帶着手下親隨回到這東北苦寒之地為國駐守邊疆…傳言自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可,不管別人傳説過什麼,瑞珠如今只從那氣勢威嚴鳳舞龍飛的兩字匾額中便已品出了滋味,肖南,頂天立地!肖南,傲視狂凌!

“哈…”瑞珠莫名其妙的咧開了嘴,周盞青有些驚異的望了瑞珠一眼,瑞珠咧了咧嘴,忽然轉頭望向周盞青低問道:“此次回程拖時已久,本王雖親入邊營拜會肖南王但無奈時不待我。

況且邊關大營不好隨意借住,今已晚本王就在此處安營,明大家一別肖南王處還望盞青代為問候。”

“…”!周盞青望着瑞珠那張似笑非笑的微瘦面龐,低下眼,眼瞼跳了跳,再抬起目光時,眼中已帶出情不自的笑意。

“如此説來,盞青便在今晚與王爺暢飲盡歡了。”周盞青亮閃閃的眼掃了瑞珠一眼,轉過頭去吩咐隊伍原地駐營,又譴人騎馬去已是不遠的邊防主營稟告將軍天已晚,隊伍要在外休整一夜,明早天明以後再入城歸營。

瑞珠望了望那在越沉的暮中顯得更加威偉的邊城,目中閃了閃,轉頭翻身下馬,雖然她對那位傲睨天下的軍神王爺不能説沒有一點好奇。

不過,家事,國事,天下事,她唯情字一事上心,所以,明知眼前那是汪攪混的水,她就更不能下足去趟了。

帳外細雪漫天,帳內紅炎獵獵,初時帳中還有若干副將作陪,酒過三巡,那些將官都漸漸告辭請退。

最後只剩瑞珠和周盞青兩人隔案把酒,又喝了兩巡,瑞珠微瘦的臉已被那陶壇裏的烈酒燒得飛起了兩片暖紅,周盞青一雙漆目也被酒醺得越亮,兩人開始還天南地北不着邊際的閒聊。

喝到酣處,兩人反倒都安靜下來,瑞珠秀目微閉的一邊一小口一小口噙着盞裏的酒一邊聽着那帳外呼嘯的風聲,周盞青低着眼也慢慢喝着碗裏的酒,一雙漆目卻沉沉的盯在瑞珠臉上。

瑞珠臉上慢慢若有若無的出絲笑,又聽了會兒風聲,瑞珠才睜眼,喃喃般的自語道:“這北地雖然苦寒,不過也有它令人連的地方,我落難那一月雖過得艱辛,可若是以後在安逸中想來。那艱辛卻也有艱辛的味道…”周盞青黑沉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瑞珠帶笑的眼,靜了三刻,才忽然向着瑞珠舉杯道:“王爺乃是盞青所見之人中極為難得的聰明人,盞青敬你。”

“哈…”瑞珠輕聲一笑,接過周盞青手裏的酒慢悠悠的仰頭幹盡,回過眼睛望進周盞青漆黑的眼微醺道“盞青莫要害我。

要知道天下之中,死得最多也死得最快就是那些聰明人…瑞珠文武不就,蒙上天眷顧得了這麼一個好身子,只願一生徜徉於百草之間,得那麼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個貼心佳人,過得如裏調油,其餘閒事一干不顧…呵…我也敬盞青一碗…”周盞青靜靜的聽着瑞珠似醉似醒的話,眉頭慢慢皺起又漸漸鬆開,深望向瑞珠微朦的秀目,周盞青伸手接過瑞珠遞到她面前的酒碗,一雙星目似冷似熱的閃了又閃。

終於在嘴邊緩出一抹笑的向瑞珠舉了舉手,把手中的酒一仰而盡。瑞珠笑眯眯的望着仰頭喝乾碗裏濃酒的周盞青,周盞青伸手抹乾嘴角的濕跡。

忽然抬起眼,明閃閃直晃晃的望着瑞珠低聲道:“盞青只問王爺一次,還望王爺吝賜教。”瑞珠含笑的點點頭,周盞青眼中閃了閃,沉聲問:“王爺可願作偉鵬展翼?”瑞珠彎着眼輕輕笑了笑,低聲道:“瑞珠一生並無宏志,只願作檐旁燕鵲,可飛騰跳躍卻畏高懼遠,啄草銜泥,也不過是為修葺家院,如此足矣。”周盞青木着臉上下打量了瑞珠半晌。

終於慢慢放鬆了緊繃的眉梢,低下眼若有所思的説了句:“王爺果然是聰明人,不好高騖遠,只重真謀實,若是旁人聽了王爺這番話恐會笑話王爺目光短淺,可盞青卻要為王爺這小小的燕鵲之志敬王爺一大杯!”

“…”瑞珠微朦的眸子細細的盯了周盞青一眼,嘴角又咧了咧,忽然十分痛快的接過周盞青向她遞過來的酒,大口的幹了。

周盞青看着瑞珠乾脆的動作,挑了挑眉,瑞珠喝乾碗裏的酒,咂了咂嘴,忽然咧着嘴又把那空碗斟滿,遞了出去,周盞青又是一陣挑眉,接下來卻是什麼話也説只把碗接過來就仰頭喝淨。

然後也把空碗斟滿,遞過,瑞珠笑着接過,喝淨,隨後不言不語的把碗斟滿,遞去。兩個人默不作聲的相互敬酒,瑞珠越喝臉上的笑容越大,周盞青越喝目中的光芒越亮,你來我往之中,桌案上剩下的三個酒罈也全被打掃乾淨,周盞青喝乾碗裏的最後一滴酒。

忽然大笑着把空碗甩到了一邊,瑞珠苦笑的仰倒在桌案旁的獸皮軟座上,醉醺醺的摸着一拍全是水聲的肚子嘟囔道:“呵呵,還好盞青你常年駐守邊關,要不然若是和你常常見面,總是這麼喝下去我這肚子遲早要變成酒桶不成啊…”

“王爺好酒量…”周盞青大笑着晃了晃,跌坐在瑞珠身旁,身子向後一仰也仰倒在軟座上,瑞珠朦着眼,半眯半閉的低哼了一聲算作回答,周盞青眯着眼望着高高的篷頂,安靜了一會兒忽然低聲道:“王爺可知那人原本是想要王爺…”

“盞青你醉了。”瑞珠慢悠悠的口説了一聲,周盞青猝然停口的皺了皺眉,忽然又展眉低笑了一陣,點頭道:“盞青果然是醉了…王爺,也定是醉了吧?”

“醉了醉了…”瑞珠模糊的咕噥了一聲,眼前的景物越見朦朧起來,陷入黑甜的前一刻,她還在心裏嘀咕着她今兒這酒喝得確實有點多。

不過,能把明示暗示全都一股腦的給人回去,也算她這酒沒白喝,她已被她那女帝姐姐着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步,如今,是絕對不能再往前走了的…正是一步朝堂無盡期。

那混水,她若真實實在在的沾上了,便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天下平也好,亂也好,世事是清也好,濁也好,都與她無關。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