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金沙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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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鑼響,猴戲終了,眾人紛紛掏錢賃給頂盤小猴,忽然一聲驚呼,眾人循聲看去,只見那高空走鋼索的老者,一個失手掉落下來,待這邊猴戲觀眾舉目看時,已是身體懸空,只有一手指扣住鋼索,邵鋼索高約七八丈,如果揮將下去,就有十條命也沒有了。
北風疾吹,那老者身形隨風飄蕩,險象橫生,廣場上數千觀眾都凝神注視,玩雜耍魔術的鑼鼓聲也停止敲了,半刻之間,整個廣場寂靜得只有北風呼嘯之聲。
其心走神一瞧,心中暗暗稱奇,低聲對安明兒道:“這人武功很好,他裝模作樣不知為了什麼?”安明兒驚道:“你説他是假裝跌下,故作驚險?”其心點點頭,眼睛只是注視着那老者,忽然那老者手指一運勁,以一指之力,將身子吊起老高,他手指一鬆,向下虛空揮了一掌,平平穩穩雙腳又踏在軟鋼絲之上,他這一運勁,剛絲顫動不已,老者身形隨着鋼絲起伏,竟像連為一體一般,眾人這才匆道道才那老者是故意如此,不面面相覷。
其心暗忖道:“這老者輕功已到了爐火燉青地步,蘭州城內怎會有如此高手?”他想到此,心中暗存戒備之心,那老老身形左右擺動前行,就如民打殊行一般,驚險已極,有些膽小的觀眾嚇得緊閉雙眼不敢再看,一些女子心慈,齊聲叫道:“別走了,別走啦,咱們給錢便是。”那老者步伐又大又不穩.仍是步步前行,看似無法度,每步都有摔落可能,可是行家眼中,卻見他穩若泰山,就是千鈞勁力.也難推他下來。
那老者好容易走完鋼索,從繩梯走下。場中觀眾對他賣命演技,都大起同情之心,解囊極為踴躍,遍地都是鋼元銀碎,其心心念一動,待從懷中取出一角碎銀,正待試試那老者深淺,那老者突然向四周一揖,拉開破鑼嗓子道:“各位鄉親老爺太太小姐,小老兒來到貴池,多承各位捧場,本待練幾套淺功夫,博各位爹們小姐一樂,只是年老筋衰,適才如非託諸位之福,老早一命歸陰,小兒頑劣別無他長,倒有幾片蠻力,一身鐵骨銅筋,來,來,來,快出來與各位老爺見見面,練幾套
活。”他手一揮,一個年輕後生從台後走出,生得倒也英氣
,他向眾人作了一個羅圈揖,彎身從台中桌後搬出一大堆青灰
巖塊來,塊塊大小相若,切得十分整齊。
那青年舉起一輛鐵錘,用力向巖磚上打去,那磚堅逾鋼鐵,砰然一聲火星四濺,只碎了一小塊。他朗聲説道:“晚輩幼時學書不成,棄而學劍,學劍又不成,只學來幾手淺功夫,如有不到之處,萬望各位多多包涵。”他語音一畢,呼地一掌擊向一塊巖磚,滑啦一聲,那岩石裂成無數碎塊,眾人驚得連喝彩全給忘了,齊都暗暗忖道:“如果這一掌不是敲到磚上,血
之軀豈不筋斷骨折,心碎肺裂?”人叢中也有些練武之土,心中更是吃驚;安明兒嘟嘟嘴對其心道:“這人鐵沙掌功夫好深,你瞧他碎巖的力道均勻,每塊都一般大小。”其心搖搖頭道:“這不是鐵沙掌,那老者武功比這青年強上數倍,這等高手來此獻藝,不知有何用意?”那青年接着將巖磚一塊塊砌起,直砌到第七塊這才停止,他向眾人掃了一眼,一
真氣,一掌緩緩發出,直往磚上擊去,他一按即放,巖仍是完好無損。
那青年微微一笑,一塊塊將巖磚掀起開,他連秀六塊巖磚,眾人伸長頸子去看,那巖磚端端放着,絲毫不見異狀。那青年雙
一抖,~陣勁風拂過,那完好巖塊忽然從中裂開,巖粉四下飛揚,原來已成粉碎。
其心心中狂跳忖道:“如非岩石有詐,這人功夫已是震古爍今的了?”那青年淡淡地道:“小可這套淺功夫,難上各位法眼,多多包涵。”人叢中不諸武功的漢子也倒罷了,那些練過武的都是心神震動,這種內力,能夠連砌七塊硬巖,猶有餘勁碎巖,當真是前無古人的神功。
其心心中沉,那青年看來內功並未如何深湛,只是
了這一手卻是令人心寒,正在此時,忽然人叢中自然閃開一條空隙,其心一瞧,竟是安明兒父親甘育總督大人。
百姓紛紛讓道,安大人直往台前走去,他身後跟隨兩個便裝漢子,身手甚是矯捷,兩額微微鼓起,分明是內家高手。
其心見情勢有異,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賣藝老者,安大人又走上兩步,然那老者右手一揚,兩柄刀如失一般飛來,其心早留心戒備,手中扣了兩塊小石,也是一場手向飛刀擊去,噹噹兩聲,正擊中兩柄刀身,哪知那老者勁力雄厚之極,飛刀又比石子沉重多多,撞擊之下,飛刀略略一沉,仍是向前直飛,其心鞭長莫及,真是束手無策,安明兒驚得花容失,掩臉不敢再看。
安大人原是名將出身,功夫也自不弱,他正待問身躲開,忽然他背後一名侍衞衝上前來,伸手便往刀柄抓去,此人叫陳多謙,年輕時原是祁連派高手之一,豈料那飛刀來勢霸道,明明抓住刀柄,可是虎口一裂,竟是把持不住,那雙飛刀餘勢未竭,一上一下正中咽喉前心。
其心幕然躍起,身形就如一隻大鳥一般,越過人羣直往老者撲下,那老者奮起一掌,其心身在空中不好着力,身子順着掌勢一閃,輕飄飄落在地上。
那老者呼地又是一掌,其心凝神不敢絲毫怠慢,一真氣也是平掌推出。那老者忽然收掌叫道:“好小子,原來是你。”他自知有其心在,一定佔不了便宜,這刺殺安總督的事更不用説了,當下轉身便同那青年跳躍而去,其心見他的面目黝黑,雙掌卻白若瑩玉,驀然想起一人來,當下叫道:“名滿大西北的冰雪老人,怎麼替人做起刺客來了,真是愈來愈不成氣。”遠遠地聽到那老者怒哼一聲,其心轉身躍上台去,他伸手抓了一把碎巖粉,原來竟是乾麪,心中不
釋然,那青年能穿過六塊岩石,雖是碎的是面磚,但功力也自不凡,安總督蹲在那侍衞縣前,瞧着那兩柄柳葉飛刀發呆。
其心見那兩柄飛刀深深在要害,知道此人是活不成了,如果貿然拔起,只有死得更快,那安總督是武將出身,戰陣之經驗極是豐富,心中也知這貼身侍衞難活,目下之計,只望在他未死之前,能夠説出幾個心願。
其心默然上前,他伸手點了那侍衞通心之脈,止住洶湧血,又在那侍衞後心推拿一番,片刻工夫真氣緩緩
人傷者體內,那侍衞悠然醒轉,一睜眼正瞧着安大人那張飽含憂慮的國字臉。
安總督輕聲道:“多謙,你有什麼來了之事,快快説出,我安靖國替你辦到。”他平對部下極是隨和,都是以名直呼,那侍衞陳多謙
了一口氣,振起
神,説道:“元帥,你沒事吧!”安總督心中大悲,眼眶中淚珠轉來轉去,這兩個侍衞原是他為徵西大將軍時的前鋒大將.不但衝鋒陷陣,勇猛過人,而且都具上乘功夫,安大將軍所向無敵,得力於兩人之力實在不少,後來班師回朝,皇上就令安大人鎮守西隆,拜了甘青總督,只因這兩人武功雖高,卻是疏於文墨,安大人以武將身份掌管文政,為恐惹人閒話,只將他二人留為近身侍衞,不曾外放為官獨當一面。
安靖國任總督已是多年,這兩人總還是以元帥相稱,忠心耿耿,並無半句怨言,此時陳多謙身負重創,醒來第一句話便是問元帥有沒有受傷,一時之間,安大人想到昔在戰陣上出生入死,此人也不知救過自己幾多次,最後又代自己死去,真是悲不可抑。
那陳多謙見總督不語,只道安大人也受了傷,他眼前愈來愈是模糊,急道:“元帥,你趕快療去,俺自知不久人世…”他説到此,一口逆血上湧,再也説不下去,安大人哽咽道:“多謙,元帥沒有受傷,你儘管放心,你論功論勞,早就該獨當一面,巡撫一省,元帥早有此意,只是…唉…只是怕你為人耿直氣躁,不能政通民和,是以一直未派,現在就是決定也是枉然了,多謙,你好好去吧,煥章侯年少英俊,已有進立功名,我就向皇上…皇上保薦為甘肅巡撫。”他説到後來便不成聲,這兩位貼身侍衞都是功高位低,安靖原一直耿然於懷,此時海之不及,心中真是悲痛已被。
陳多謙斷斷續續道:“元帥對俺…對俺…就像俺父母一樣,俺陳…陳多謙不會講話,心裏…心裏可…可明白…明白得緊,元帥,那巡撫是…是個文官兒…我陳多謙…看到…文書…便是頭大…幹了巡撫、豈不要了俺的命嗎?”他話聲未畢,身體一陣扭曲,雙目再也不睜了,安大人恭恭敬敬在屍首前拜了三拜,親自抱起屍體,便往府內走去,其心和安明地雙雙跟在後面,廣場中眾百姓見到這麼一場驚心動魄之事,眾人愛戴的總督大人危中得安,都不暗自慶幸。
安大人抱着屍體走進正廳,端端放在中央巨案之上,他昔年奮發英,三十餘歲便為舉國聞名之徵西大將軍,此時目睹愛將死去,
懷彌深,不能自己。
其心輕步上前道:“安大人先且節悲,晚生還有要事相告。”安大人一怔,他見其心滿臉嚴肅,不由心中一凜,悲思略去,神智立清,對其心道:“董公子,有何措教?”其已道:“大人如此稱呼,晚生如何敢當?就請直呼晚生之名。”安大人點點頭道:“老夫痴長几歲,你既和明兒相,老夫越僭了,董賢侄,此間並無外人,你有要事只管説罷!”他揮手叫安明兒離開,又吩咐另一個侍衞叫廳外四周警戒,安明兒無奈,滿心不喜快快離開。
其心沉聲道:“適才刺殺大人的刺客是西北武林第一高手,天山派掌門冰雪老人鐵公謹。”安大人奇道:“老夫自信為官尚稱清正,昔年常在軍旅,又未曾開罪武林中人,這冰雪老人為何要刺老夫?”其已道:“這中間有一個極大陰謀,那冰雪老人受人指使,他知大人愛才若渴,故意在廣場上現身手,想要引大人走近下手。”安大人道:“以這冰雪老人高去高來,就是潛身入府圖謀老夫,也是反掌之勞,何必要費這許多事,豈不小題大作?”其已道:“他此舉定是要教百姓目睹大人被刺,大人鎮守西北,一旦被刺,甘蘭頓失重心,這百姓一傳,西北豈不是民心隍恐,不攻自亂了嗎?”他此言正是那冰雪老人心中之意。安總督心中一凜,只覺這種看法最是恰當,當下急問道:“此人想
起西北混亂,難道另有圖謀?”其心緩緩地道:“冰雪老人幕後指使的是西域凌月國主,此人志向不小,不在甘蘭,而在中國。”他此言一出,安總督驚得站了起來,要知西域數十國,就以凌月國最是強大,往往派兵侵犯中國藩屬諸國,安靖總督曾派兵和凌月國軍隊打了數次,每次都因孤軍遠離,後援不繼,不敢深進而返。
其心這才將凌月國主陰謀原原本本説出,安總督只聽得又驚又喜,緊抓住其心雙手,動顫聲道:“賢連立了不世之功,老夫這就八百里快馬稟告皇上,報上賢侄之功,並請皇上定奪。”其心搖手道:“此事不能延誤半刻,大人一方面分兵拒敵,一方面乘虛直入凌月國攻其不備,敵人就是聲勢再大,也不敢不顧
本之地,如果敵人回師,兩路夾攻,定可奉功。”他侃侃而談,安靖國總督大是佩服,他拍手傳令那個近身侍衞,低聲説了數句。
過了一會,府外馬蹄聲起,那近身侍衞弓!進一箇中年,正是其心在蘭州城中見到的那儒生。
安總督起身相道:“百超,又要擾你清閒了。”那中年儒生作了一揖道:“安大人有何教我?”他向其心微微點了點頭,坐在一邊。安總督將這事説了一遍,那中年儒生只是沉
。其心道:“我知閣下心存疑惑,是以不能決定,小可若處閣下之境,寧信其有而備之,不可不信而不備。”那中年儒生向其心望了一眼,心中忖道:“好厲害的少年,我李百超豈是不能作斷之人?”當下沉着説道:“這位董兄説得對,此事關係蒼生氣數,寧信其有而備之,雖是軍旅小擾,萬萬勝過倉促無備。”他轉頭對其心道:“在下尚有一事情教。”其心知他懷疑自己,自己單槍匹馬深入虎
.探得這天大機密,此事驚險,一髮千鈞,又豈是外人所能知道的?別人生疑自是理所當然,當下便道:“閣下只管相詢。”中年儒生李百超道:“兄台假傳凌月國主之分,此事關係凌月國之命運,難道無人起疑嗎?”其心道:“凌月國人視凌月國主如同天神,在下偽裝中了凌月國主
藥,喪失心智,那些人自是信以為真。”李百超冷冷地道:“如此説來凌月國中無人,這種小計謀也會識不破。安大人,敵人如此,何足道哉?”其心見他只是不肯相信自己所説,自己雖是老謀深算,可是對方也是思密多慮,一時之間要他信任.真是談何容易。
其心也冷冷地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上焉者鬥智,每從極普通平庸中出人意料,愈是平淡無奇之計,往往愈能瞞倒自命聰明之人”李百超知其心出言相譏,他微微一笑,心中只是想着其心那兩句話“愈是平淡無奇之計,往往愈能瞞倒自命聰明之八。”覺得大有道理。
那安大人道:“百超,你心思周密,本有謀國之才,就是太過多疑,要知宰相肚量可容舟,你看我以誠待人豈會錯了,你該從此方面下功夫,才能領袖羣倫。”李百超恭身道:“多謝大人教訓,學生天刻薄,如能有大人一半之量,那就行了。”其心心中也想道:“我平
也是處處防人一着,雖是不至吃虧,可是比起藍大哥、唐大哥為誠為信拋生捨命,那便落了下乘,安大人此言倒正好也點明於我。”安大人道:“目前大敵將臨,咱們同心協力,步濟危機,還不知能否度過,如果再互相猜忌,那,只有坐以待斃了。”李百超連連點頭,三人低聲密談,其心將強記凌月國邊境的地圖地名都默記了下來,安大人行跡遍西北,聽其心將各地形勢説得絲毫不差,又將敵人各處兵馬配備説得一清二楚,他雖多年未曾再上戰陣,可是到底是統帥過數十萬大軍的將軍,知敵如此清楚,早已安下如何進攻之策。
那李百超見其心絲毫不滯地又畫又説,心中對此人之強記能力不暗
佩服,再聽其心所言句句在理,疑心一減,便從大至小,都仔細計劃起來。
他心細程度,比起其心只勝不輸,若説分析領悟到斷,其心勝他多多。他邊談邊寫,過了一個時辰,已密密麻麻寫滿了好幾大張紙,盡是行軍配備,糧食運輸之仔細計劃,真是鉅細大小,包羅萬象,再無任何遺漏,他天生是個計劃的專家;再麻煩的事兒,只要由他着手計劃,都是條理層然,簡單明瞭,設想極是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