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落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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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辱和痛苦已使往事越變越淡,這是他十二年來惟一的成就。可十二年來辛辛苦苦築起的堤壩,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桶就破的窗户紙。
華良雄終於發現他仍然深受着柳依依,十二年來的市井生涯並未能將之消磨半分。
曾幾何時,他也有過一時的衝動,想回到松風閣,回到萬柳山莊,跪在柳依依的腳下乞求她的原諒。可是一到濟南,鑽進“杜記”客棧後,他便又失去了勇氣。大醉幾場後,他照舊怏怏地回到揚州,照舊跡花街柳巷,做他的皮條老華。
一來二去,他和杜美人成了老朋友。
華良雄也不知嘆了多少口氣,終於還是坐了起來,沒打采地下了樓,到廚房裏拎了些酒菜,又踢裏踏拉回到自己房中。
酒入愁腸,華良雄眼睛血紅,用竹筷敲着碟沿兒唱了起來。
落魄江湖載酒行,楚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牆裏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
笑聲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華良雄翻來覆去唱着這兩首歌,聲音越來越啞,越來越低,最後已只聞嗚咽之聲…
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華良雄悚然一驚,忙拭去臉上的淚水,啞聲道:“誰?”只聽杜美人的聲音笑道:“華兄,有位,…小相公要見你,我把他領來了。”華良雄一怔,馬上想起了風淡泊,喝道:“不見不見,叫他滾開!”杜美人歉聲道:“木相公,你看這…這…”一個嘶啞低沉的聲音道:“華先生,在下姓木。禇不凡禇老爺子託在下來找華先生,有要事相告。”華良雄鬆了氣,但還是不準備見這個自稱姓木的人。
那人又笑道:“華先生如果不願相見,在下也不勉強。只是禇老爺子託在下轉告華先生,速速趕回揚州,救風少俠和柳姑娘的命。華先生若無意成行,在下自也無可奈何,只好告辭了。”華良雄一驚而起。轉念一想,又坐了下來,冷冷道:“華某不認識什麼風什麼柳的,閣下要走便走。華其不過是花街一皮條而已,有什麼能耐去救別人
命?只怕救不了別人
命,反把自己
命塔上了。如此損已不利人的事,華某向來沒有興趣。”那人道:“華先生快人快語,在下領教了。告辭。”腳步聲下樓去了。
華良雄一躍而起,猛地拉開門,正衝出,頓覺眼前一花,懷中已自多了一人,一愕之間,
腹六處大
已被重重點中.那人退後一步,扯下方巾,青絲紛披而下,垂到肩上。
華良雄心神大震,急運內力衝,可急切間又哪裏衝得開。
這個自稱姓木的報信人,竟然就是柳影兒。
柳影兒慢慢走近華良雄,突然出手狠狠打了他七八個耳光。華良雄目光呆滯,神情漠然,似乎這些耳光打在了另一個人臉上。
“你害慘了依姐,你還有臉活着?!”
“你知不知道,華老伯已經癱瘓了?!”
“你知不知道,依姐為了找你,跑了多少地方?’“你是人還是畜生?!你拋棄了依姐,卻跑到揚州院裏鬼混,難道你是條下賤的狗?”華良雄的臉很快腫了起來,神情卻依然呆滯,好像影兒痛罵的也是另一個人。
影兒拍開他啞,
着淚,嘶聲道;“你説話!”華良雄忽似醒了過來,聲音暗啞卻十分堅決地道;“華某
本聽不懂你在説些什麼。我叫華良雄,姑娘是不是認錯人了?”影兒拔出一柄柳葉匕,架在他脖子上,尖叫道:“你是華平!”華良雄冷冷道:“我不是華平,真的不是、”
“你就是華平,你竟敢不承認?!”影兒顫聲叫道:“你是松風閣的華平!你是華雁回的兒子!你是害慘了我姐姐柳依依的那個負心人!”華良雄苦笑道:“姑娘,你確實是認錯人了。在下十幾年前到揚州經商,不想連青樓,耽於酒
,千金散盡,以致無顏回家,只得在花街胡亂做個皮條客。姑娘口口聲聲要找華平,可在下實在不知這華平究竟是誰。還請姑娘高抬貴手,饒了小的一命。
華良雄説着説着,將“在下”改成了‘“小的”似乎有了幾分討好的意思:“姑娘,您老行行好,放了小的,後姑娘若有什麼差遣,小的無不從命。”影兒用刀背在他肩上狠狠拍了一下:“你再敢狡辯,我一刀殺了你!”華良雄驚恐地叫起來:“哎喲,木姑娘,您可千萬不能殺我呀!我家中還有八十歲的老母要奉養,您大人大量,放過小的這一遭,小的一定給您立個長生牌位,
夕祈求上蒼保佑姑娘!”影兒一狠心,將柳葉匕的尖兒對準了他的太陽
:“你認不認?”華良雄嚎叫起來:“哎哎哎,木姑娘您可千萬別下手啊,您説我是華平,我認了還不行嗎?您先放下刀子,咱們有話好説。”影兒剛鬆了口氣,突覺眼前一陣發黑,柳葉匕“噹啷”一聲,掉落在地,人也軟軟倒下。
杜美人笑着轉了出來:“老華,這是怎麼回事?”華良雄冷冷道;“不關你的事。”杜美人連連搖頭咂嘴:“怪呀、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説倒就倒了呢。我還怕她撒潑,準備到時候幫你一把呢。”華良雄道被制,無法動彈,口中怒道:“老杜,你少在這兒繞圈子賣乖,這兒沒你什麼事!”杜美人盯着他左看看、右瞧瞧,然後嘆了口氣道:“老華,原來你還真是當年名滿天下的一代毒俠華平啊,…你也用不着否認,否認也沒用,你要不是華平,這個姓柳的小丫頭怎麼會着了你的道?她當然是中了毒,這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可她究竟是怎麼中的毒呢?我可是沒看見你出手。”華良雄又氣又急,只得放軟了口氣道:“杜美人,拜託你行行好吧,再遲得片刻,她就沒救了。”
“是嗎?”杜美人似笑非笑道:“但我不解開你道一樣能給她解毒。”説着走到華良雄身邊,雙掌飛快地在華良雄身上一陣遊走,移開時,掌中已多出了七八個小瓷瓶:“華兄,哪一瓶是解藥“’華良雄長嘆一聲,道:“將紫
的那個放在她鼻下嗅上一嗅,便沒事了。”杜美人滿意地點輕頭,倐地一肘撞在他啞
上,笑眯眯地道;“華兄,不管你是不是華平,我都要辦一件事——把你送回松風閣去。”華良雄又驚又怒,卻苦於不能動彈,也不能説話。
杜美人將紫小瓶打開,放在柳影兒鼻下,過了一會兒,才小心地
上瓶
,連同另外幾個小瓶,一齊又放回華良雄懷中,正
道:“老華,真對不住。我杜美人可以不要你這個朋友,卻不能不報恩。”他嘆了口氣,低聲道:“松風閣華老爺子救過我爹的
命,也救過找的
命,只可惜我杜家一直無法報答他老人家的恩德。現在我發現了他失散多年的兒子,總算能稍稍心安一些廠”杜美人苦澀地笑了笑,又喃喃道:“華兄,我明白你為什麼不願回家,我聽説過你…的故事。可你想想,華老爺子已經癱瘓多年,柳依依也因你而苦守到今
,你就真的忍心不回去認個錯嗎?”華良雄索
閉上了眼睛,神情復又變得漠然。
杜美人搖搖頭:“你能閉眼,卻不能閉心。我杜美人一定要送你回家。”説完這句話,杜美人就覺得有點頭暈,隨即到渾身乏力,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華良雄。
華良雄卻已睜開了眼睛,顯得有些無奈,又有些歉疚。
柳影兒糊糊地睜開眼,喃喃道:“我這是怎麼了?”她想坐起來,這才發現
道已被封。
一個落拓的中年書生踱了過來,臉上腫得老高,肩上血未止,正是華良雄。
影兒怒道:“華平,你竟敢對我下毒,想殺我滅口!”華良雄温言道;“木姑娘,你若是不點我道,也就不會中毒了。我身上各處衣衫之內均有毒藥,毒
並不烈,
卻不小。你點我
道,毒粉就散發出未了。這毒粉無
無味,上當的也不只你一個,這兒還有一個好心想幫你的人,也上當了。”’影兒轉頭一看,卻見椅中也僵坐着一個人,正朝她苦笑。
不口呼道:“杜老闆,你…”杜美人只是苦笑,卻説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