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年關天作孽誰可恕眼高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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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節:年關天作孽,誰可恕?眼高於頂人自絕(1)"哦?你跟朕談條件?"雍正帶着戲謔,聽起來着實骨悚然。
"臣妾逾距了,不過皇上放心,臣妾是個婦道人家,眼光短淺,求的也不過是個家富人寧,若是惹得皇上不高興,求皇上恕罪。"雍正轉頭看看外面的天,突然手頓在桌面上:"朕知道你的分寸,朕就允了你這個恩典,你且説出來。"
"臣妾還沒想好,只求將來臣妾為夫為子來求皇上的時候,皇上記得就行了。"我長口氣,腿雙軟跪着,意識裏的韻兒離我越來越遠,終於消失不見。
回府的馬車上,我一直不言語,弘暾靠過來説:"額娘,兒子知道您惦記韻妹妹,兒子聽説,皇父疼她疼得不得了,時常空去看她呢。四阿哥説,韻妹妹隨口贊哪個物件一句好,皇父就立刻置辦了送到鍾粹宮。兒子知道額娘心裏捨不得,可是額娘也得保重自己才是,咳,咳…"弘暾説着話輕咳了起來,我趕緊拍着他的後背,擔心被拉回了眼前,這孩子住在宮裏卻反而瘦了很多,回去一定得抓緊補補了。
養心殿的話我沒有跟允祥説,料想雍正犯不着把對我説的話再去跟他説,所以我只撿些閒話聊了聊。允祥邊聽手裏邊拿着個內畫的鼻煙壺翻看,我笑説:"王爺如今越發地忙了,就連這些個閒事你都包辦了不成?"他對着光端詳着手裏的東西回答:"再沒些個閒事我也就悶死了,最近皇上也是煩心事一大堆,脾氣也大了起來,前兒連十二哥的爵都給革了。"他偷空瞄了我一眼,"老十二不能算完全委屈,也着實有點小題大做了,我藉着這個當兒,還是擺點閒事分分心罷。"我已經聽住了,十二爺被革了爵?難怪呢。眼前晃過十二爺今天的怪異,我不
嘴裏唸叨起來:"參差荇菜,左右
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優哉遊哉,輾轉反側。"
"叨咕什麼呢?"他問。
我微笑着坐到他對面:"我是在想,今天皇后娘娘賞了柿子霜,你前兩天的咳嗽我是聽見的,回頭配在藥膳裏可好?"他攥過我的手:"你説了算。"《關雎》麼,我懂,可教會我懂的人,不是十二爺。
年關天作孽,誰可恕?眼高於頂人自絕"嘩啦",信封信紙外帶禮單帖子雪片似的撒了一地。我一驚,針尖直直戳進手指頭,趕緊進嘴裏
着,連帶把"哎喲"聲嚥了回去。不想允祥眼尖,還是跑來問:"怎麼了?唬着你了?"我搖搖頭:"幹嗎這麼大火氣,這不是送禮的單子麼,難不成是送晦氣來的?"允祥冷笑一聲:"讓你説着了,就是給本王送晦氣來的。年羹堯這個奴才,真真是活得不耐了!"
"年羹堯?"不提都快把這個人給忘了,我彎撿起地上的單子,"青海的仗可是打完了?想來一番加官晉爵,來跟王爺熱絡熱絡也是有的。"翻開禮單一看,沒什麼特別,不過是些青海的特產,再添些拜謝怡親王照拂云云的套話,倒也看不出什麼不妥。
我過去撫着他的心口笑勸道:"這年羹堯屢建奇功,也算是皇上跟前兒的紅人,爺就是看他不順眼,也多擔待點,他這番示好想來也許是皇上的意思也説不定呢。"雖然忌諱這個人,但是重臣就是重臣,憑你是皇上的兄弟也得讓他幾分,反正他也沒兩年好活了。
允祥滿臉怒氣:"我是那憑着自己順不順眼就踩人的人麼?這麼些年幾曾見過他這麼熱絡來着?自然是皇上跟前先紮了針兒才跑來示好呢。真叫本王'受寵若驚'了!"腦中閃過年羹堯揚着下巴的樣子,我有些不可置信:"他一回來就敢給你扎針兒?哪一回伸手要銀要糧不都是你東挪西借的?何況之前你不還為他跟隆科多槓上了?難道這些他都不恩麼。"
"誰還指望他恩呢,陝甘那地界兒姓誰的姓他都快不記得了!別人我不知道,但本王可是有一萬個理由跟他過不去,不過都是看着皇上罷了。"説完他看向我,緊抿着嘴。
我一笑:"還想着先帝晏駕那年的事呢?爺別想這麼多,雜七雜八的事都記着沒得早早白了頭髮。"第28節:年關天作孽,誰可恕?眼高於頂人自絕(2)他不自覺摸摸後腦:"不止那年的事而已,算了,且冷眼放着他,老實便罷了,若不能,皇上也斷容不得眼裏頭沒有主子的奴才。"我拉他坐回到大椅子上,往門外喊:"秋蕊,去叫孃把小阿哥帶過來。"秋蕊答應着,不一會便把弘曉帶進屋。小傢伙今天看上去特別高興,笑得口水都
出來,直蹭了我領圍上都是。我抱他側坐在腿上,指着允祥説:"來,難得阿瑪今天在家,幹珠兒來給阿瑪唱個歌謠,我們的幹珠兒唱得可好呢。"得到我的鼓勵,弘曉坐得直直的,很鄭重地拍着小手,滿嘴
聲
氣含糊不清地唱:"小孩兒小孩兒你別哭,過了臘八就殺豬,小孩兒小孩兒你別饞,過了三十就是年。阿瑪領回銀子餉,給你縫個皮大氅。"我捋着他後腦稀疏的小辮子,笑得前仰後合。允祥滿臉黑線地指着弘曉,好半天才問我:"這,這是你教給的?"
"我哪裏會唱這個?八成是嬤嬤哄他的時候唱的,難為他怎麼就記住了。"允祥懊惱地搖搖頭:"聽聽,這麼小個東西就知道惦記他阿瑪這點俸祿銀子了。"説完還抬眼瞪了瞪弘曉,弘曉雖然聽不懂,也知道阿瑪沒有誇他的意思,頓不滿,撅着嘴扭頭倒進我懷裏。
我好不容易才扯開他,再看看後面的允祥,竟是一大一小兩張一模一樣的臭臉,不覺好笑:"知道王爺現下是掉進錢眼兒裏了,皮大氅能值幾個銀子?還不夠我們乖兒子為了哄阿瑪高興費的勁呢。"他聽了這話倒嘔得笑出來,走到我跟前伸手掐了一把弘曉的臉蛋,説:"你也不能説我,管了這兩年户部,我現在就怕提銀子這兩個字。説到這,我想起笑話來了。頭裏查虧空,皇上的意思是一點情面不留,惹得老十二鬧了那麼一出,我就説別追得太狠,先從旁的上面能省則省。整查了三天的舊賬,總覺內務府重複支出的項太多,我就挑了幾個説給蠲了。不想皇上那還沒發話,海望這老小子倒鬧了脾氣,抱怨哭窮直把世祖爺那一輩的規矩都抬了出來,我也懶得跟他辯,叫他去找皇上説,只要皇上理解他,哪怕批我個多管閒事呢。結果你猜怎麼着?"他説着喝了口茶。
我早已聽住了,趕忙催他説下去,他笑着説:"皇上沒容他把話説完就先對着他哭了窮,鐵青個臉説'朕的國庫要能孵出銀子,還用得着這般費腦筋麼?蠲了內務府的款項對怡親王能有什麼好處?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內務府若是難做,去看看朕那裏有什麼好的物件,你拿去化了來給朕換飯吃可好?'一席話直得海望好生沒臉,可是他哪裏知道皇上要是掉了錢眼裏,那比鑽牛角尖的勁頭還大,自小就只他最懂得存錢。"説這些話時他先是板起臉學着雍正的表情,然後自己拍手大笑。我拿着帕子直抹眼淚,懷裏的弘曉也跟着起鬨咯咯地笑。
正説笑間,穆琅進來回話:"門外有人遞了貼兒求見王爺。"允祥接過來一看,似乎很高興:"好,快請他進來!"見他要會客,我抱着弘曉自回了卧房,剛坐下,秋蕊跑來大聲地説:"主子,您看誰來了!"話音還沒落就從她身後竄進來一個人,咕咚跪下説:"主子,給您請安了。"我一看,又驚又喜:"喜兒?怎麼會是你?你不是去雲南了麼?快起來,快讓我看看。"喜兒被我扶起來,拉着我的胳膊上下打量:"主子這兩年不見,清減了好些。"我拉着她坐下:"你也是朝廷命官的夫人了,又不是我的丫頭,還主子主子的。怎麼着,李衞對你可還説得過去?你那對龍鳳胎也不帶來給我看看。"
"小門小户的孩子不成器,沒見過世面的哪能帶到主子面前現眼,沒得叫您笑話,這趟回京來去匆忙,就撂在家裏了,橫豎有我老孃看着呢。李衞倒還好,還時時記着主子那年吩咐的話,從沒動過女人的腦筋,就為這喜兒一輩子主子的恩德。"喜兒敍述着這幾年的生活,眉眼間掩不住光彩,成
的韻味早已在她身上彰顯,她的所有表情都讓我覺得,把她帶到李衞身邊,是我做的最對的一件事。
第29節:年關天作孽,誰可恕?眼高於頂人自絕(3)"對了主子,我們剛回來的時候,趕上吏部的查郎阿擢了侍郎,李衞跟他之前很有些情,我們就去他府上坐了坐。碰上他的側福晉您猜是誰?"喜兒停下給弘曉擺
虎頭帽的手,抬眼問我。
"誰?我沒聽過這個人,難不成他的福晉還是我認識的?"
"可不是麼,不只是'認識'呢,就是先頭在府裏伺候過側福晉的巧姑娘,主子可還記得?"喜兒説到這微微皺了皺眉頭。
我猛然想起,巧兒?説起來自從把她退回德妃那裏就再沒想起過這個人,這會聽到她的名字,雖然沒什麼集,但記憶裏對她是比較排斥的,因此只説:"府裏來來去去的那麼多人,誰還記得誰是誰,又不是我跟前的,記不得了。"喜兒聽了這話也就沒再説什麼。
外頭忽然響起李衞的聲音:"是,王爺的教訓奴才記得了,奴才這些年也沒有別的,就只知道盡心辦好朝廷的差,不辜負王爺的知遇之恩就是了。"允祥笑答:"呵呵,説這沒意思的話又何必,你的差也着實辦得好,皇上才會器重你,斷不是因我的緣故,恩也談不上了。你今兒個執意要辭我也不需多留你了,就不知道女人家的閒話説完了沒有。"聽了這話,我跟喜兒走出去,我故意説:"女人家的閒話沒個三五天是説不完的,李大人且請自便,你的夫人可不可以讓我留下,聊完了自然毫髮無損地給你送回去。"説完這些本來是想看李衞不自在的,卻沒承想胳膊上被人狠狠掐了一把,疼得我差點叫出聲,扭頭一看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轉到我旁邊的允祥,他正斜瞥着我,眼睛微虛了一下。我轉過頭推着喜兒説:"好了,逗你呢,瞧瞧你們這不自在樣兒的,不過李衞,在京的這段子我可是時常要喜兒過來跟我閒話的,你不許攔着。"李衞點頭稱是,然後就帶着喜兒告辭了。等他們出了二門,我扭頭白了允祥一眼徑直進屋,他賠笑着跟上來拉我的胳膊:"怎麼,掐疼了?"我甩開他,拉着臉不説話。弘曉已經睡着了,我坐在牀邊輕輕拍着他,允祥湊過來:"我都説不留了,你還跟我對着幹,李衞如今是朝廷命官,也不是咱們的奴才,也不是當年在徐州。説白了他跟我同朝為臣,親疏過從都是為公,都是有説法的,不能由着
子來,嗯?"説着還用肩膀推推我,見我不理他,又把手伸過來,"要不,你回我一下還不成?回那種又掐又咬的,你最拿手了。"我忍不住回頭啐他:"説得我成什麼了?其實也不過是句玩笑,值得你下這樣的狠手,這麼些年我自問我這福晉當得還算夠格,還能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那可不好説,見了喜兒説不定你就忘了形,反正我不去睡書房,你也休想留人。"他歪在牀柱上,手攏在袖子裏挑着眉看我。
"才説得那麼冠冕堂皇,敢情源在這呢?我這一下捱得可真冤,反正怡寧閣已經好了,我這就搬進去,您老人家這麼喜歡這屋子就別挪窩了。"他來了
神:"修好了?那你快收拾。哦,皇上萬壽快到了,不能大辦也總要有個意思,你也一併預備預備,最近事多着呢。沒工夫聊閒天。"
"那你現在這是幹嗎呢?"
"這會子閒,過兩天説不定連府都回不了呢,到時候你別抱怨。"我聽了這話只是笑笑,並沒在意,沒想到接下來的幾天真的很少見到他。我只忙和了半天就搬進怡寧閣,竹子的清香在屋子裏若隱若現着,閉上眼深着這樣的氣息,往事歷歷在目,可是忍俊不
的笑話想不了多久我就會不可遏制地回憶起韻兒。疊彩山的每一個記憶都與她有關,小竹院的每一天都是她的成長曆程。抱緊懷裏的弘曉,我陷入前所未有的空
。
月底就是萬壽節,這兩年無論是君是臣都還在磨合當中,如今才開始有了些眉目,於是雖然孝期未滿,雍正還是藉着這個子輕鬆了一下。首當其衝進宮賀壽的,自然就是我們這一家了,除了弘暾告病在家卧牀以外,連弘曉都被抱了進去。
雍正的情緒很好,招了允祥和一干寵臣自去擺宴吃酒,顯得很親和。女人家沒有別的,還是照舊坐在一起拼賢惠拼端莊,規矩禮數處處盡現等級分明。所以相比起來幹珠兒就幸福多了,只有他可以很隨意地和皇上的八阿哥一同在長宮的熱炕頭上平起平坐。
第30節:年關天作孽,誰可恕?眼高於頂人自絕(4)兩個頭帶老虎帽的小娃對着臉坐着,跟前是一大堆小玩意。弘曉抓來抓去,抓到一個撥
鼓,一邊晃一邊笑。福惠不錯眼珠地看着他,突然爬過去一把搶下撥
鼓拿在手裏。弘曉顯然沒料到,愣了一會,開始癟着嘴醖釀
情,不想福惠轉手又把自己原來拿着的泥娃娃給了他。弘曉來回看了兩眼,重又高興了,福惠也跟着咯咯地笑。我們坐在一旁看着也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