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艱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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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一口氣,身法情不自加快,恨不得一下子就衝到山上去——離山遠行那麼多次,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眷戀,這樣歸心似箭。

太師叔依然一副淡然的樣子,不緊不慢,但不管梁丘鋒跑得多快,都無法將他甩開。

距離越來越近了,已然進入劍門的管轄範疇,面而來的,是大片大片的靈田。

靈田面目全非。

記得當初下山,靈田一片蓬,各種各樣的作物欣欣向榮。田壟之間,農人們,種植師們來回奔走,一番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但現在,人影全無,不少靈田已被收割——明顯收割得倉促,一片狼藉,許多花果枝葉,散落得滿地都是,被踐踏在泥濘裏,很是蕭瑟。至於還沒有成長好的作物,也是無人打理,或缺水或缺肥料的緣故,一株株耷焉着,頗顯枯萎。

天裂之兆,未浩劫,誰還有心思種田?

蕭寄海早早讓人將能夠收割的作物,全部收割掉,收進百寶囊中,可用作劍門物資,以備不時之需。至於那些未成長的,自生自滅吧。

局勢動盪而不穩,農人們人心渙散,不少人都跑掉,去投靠那些大宗門勢力去,以求庇護。反正三大巨頭頒佈的命令,早貼滿各處,幾乎人人知曉。相信過不了多久,終南劍門也會成為大宗門勢力的附庸。

東家,遲早都要換的。

南嶺一帶的諸多下等宗門,一大部分都已選擇了服從命令,加入魚龍宗去。在他們看來,早加遲加都一樣,早些加入,或者還能博取點印象分。待遇有所不同。

南嶺變得十分冷清,昔為了些許邊界利益,宗門勢力間鬥得不亦樂乎,但眼下熱鬧如凋落的花,不復存在。到處都是拋荒的靈田,以及被遺棄的基業。

梁丘鋒嘆了口氣。急速往山上來。

蕭寄海的管理,非常有次序,對於某些要離開的人,並不加阻撓,任他們走,留下的,就是鐵桿。

留下的人並不少,其中許多都是對於梁丘鋒忠心耿耿的,他們一心等待掌門人歸來。發號施令,然後才會決定如何。

遠遠地,山麓下的哨崗就發現了梁丘鋒,剎那間,有令箭直衝雲霄,砰然炸開,勾勒出一個信號。

信號瞬間就傳遍開來,山上的人都知道:掌門人回來了!

呼呼!

一道道身影不約而同蜂擁下來。黑壓壓,整整數百人。他們在蕭寄海等人的率領下,對遠道回來的梁丘鋒進行熱烈的街道歡

“小哥哥!”隨着興奮的叫喚,一道嬌嬈的影子飛撲而下,一直撲到梁丘鋒的懷內,緊緊抱住。

她抱得是那麼緊,生怕稍一鬆手。就會不見了這位夜思念的人兒。

“譁!”眾人起鬨着,隨即拼命鼓掌,驚動山林。

聽着熱烈的掌聲,夭夭臉皮薄,泛起一圈紅霞。訕訕地鬆手,躲到梁丘鋒背後去。

“嗚嗚嗚,丘鋒你終於回來了,快抱抱。”這次奔來的是一道肥胖的身軀,張江山跑得興奮,渾身肥都在聳、動,極其飛揚。

梁丘鋒一陣惡寒,飛起一腳,作勢要踢。

張江山早有預料,及時剎住,嘿嘿地笑。

“掌門人回來了!”嘹亮的吆喝,眾人簇擁着梁丘鋒上山。

人太多,聲音嘈雜,不好説事,只能隨意寒暄幾句,等到了議事大廳再做詳細的談。

約莫半個時辰後,劍門有職務的人員齊聚大廳,進行討論。

這一場討論嚴肅而莊重,因為討論的內容有關於劍門的未來,甚至可以説是存亡的關鍵所在。

會上,梁丘鋒先簡單介紹了自己的經歷狀況,説到和古長老之間鬥智鬥勇,生死一發,在座的人都聽得捏了一把汗。他們終於搞清楚,為什麼掌門人無法及時奔赴王都參加王朝英比賽了。

不過現在,那些也已不重要。

接下來,輪到蕭寄海報告門內的情況。主要分為資源儲備和人員戰力兩大方面。

總體來説,劍門發展勢頭不錯,非常良好。如果沒有突如其來的天裂之兆,假以時,定非池中之物。

但現實就是現實,沒有如果。

再妖孽的成長,都需要時間積累。偏偏時間,總是和梁丘鋒過不起,無論他趕得多急,但時間總不夠用。

討論的氛圍開始變得熱烈,漸漸就討論到接受兼併,或者説不,二選一的中心話題之上。

氣氛徒然變得壓抑。

大勢成山,而弱者如卵,選擇似乎並不是那麼艱難。畢竟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不想死。只要或者還有一線希望,便會盡量的趨吉避凶,這完全是本能行事。

然而人生很多時候,本能絕非能決定一切。

想法很多人都有,在等待梁丘鋒回來的期間,諸多想法也曾私低下説過了,而他們之所以一直堅守在神筆峯,等待梁丘鋒回來,可不是為了向梁丘鋒闡述自己的想法。

他們為的是,等掌門人説出自己的想法,然後執行,就那麼簡單。

這不是絕對的忠誠,而是經歷無數風雨後,凝固不變的真摯情——總有些人,會願意跟着一起去做任何事的。

哪怕是去死。

立場不堅定,而或沒有經過考驗的,他們都不是劍門核心,或者早就在劍門以前經受的苦難兇險面前,就紛紛離開。

淘沙,只為燦爛。

於是乎,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上首的梁丘鋒,等他做下決定。

梁丘鋒沒有急着開口,皺着眉頭想着:他明白自己的決定,可不是説一句兩句話那麼簡單。話語之間,卻能決定在場那麼多人的生死命運,真得很難説出口。若只是他一個人,他會毫不猶豫,只是現在,他是一派掌門,掌握門中數以百計的人的命運。

眼光望向太師叔。

太師叔微微一笑:“我這一輩子,死過很多次,然而至今,我還活着,而且活得很好。”梁丘鋒明白他的意思,微一沉,又望向蕭寄海。

蕭寄海咧嘴粲然:“劍府遭受屠戮的時候,我已經死了。”言下之意,更是直白。

梁丘鋒嘆了口氣,這一次看着的人,可以説是一個“局外人”——魯大師。

魯大師伸着手指在很無聊地摳耳朵,好一會才斯條慢理地道:“我這個人,脾氣怪,不合羣,加入神筆峯,已經是很勉為其難了。所以,你懂的?”梁丘鋒當然懂,因為懂,所以釋然,一拍手:“好,那就這樣定了…”頓一頓:“想離開的,可以馬上走,梁某絕不責備。”沒有人離開,諸人也是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選擇前艱難,當真得做了決定,卻又是那麼輕鬆,覺得本沒有什麼可怕可擔心的。最窮困的時候都經歷過,最兇險的情形都碰到過,一步步走到今天,就算又得從頭再來,又有何懼?

命還在,氣還在,才真正是個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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