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猶見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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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着笑意去看端木楠,心道他們兩人都是聖朝三大勢力的頭目,這時如小孩子一般任起來,倒也別有一般滋味。
這個樣子,只怕等閒人等都看不到。
我臉上的笑意益發的濃烈,眼睛竟是眨也不眨地瞧着端木,我實在好奇,平時,他是最灑tuo的,只不知他對申清揚這話,將如何回答。
端木楠帶笑的眸子一抬起就遇到了我看戲的神情,眼珠一轉,卻是朝我微微一笑“晴兒,你也算是主人,聽人這樣污辱我,你就沒有話説?”這個太極怎麼打到我頭上了,我明明沒有參與。
卻也不能不説話,只道:“我雖是主人,但客人間的閒言碎語,我怕是管不着吧。”這話其實就是順着嘴溜出來的,並沒有經過深思慮,説完後,竟也覺得不錯,便笑mi眯的等着端木接話。
端木揮了兩下扇子,長嘆一聲,雖知他是裝,倒也覺得他的嘆息中有萬般無奈,這聲長嘆明明只是幾個人間的笑語,卻引得園子裏的人都朝他看來,我更是覺得這聲長嘆就打在我的心裏,壓得心慌。
我正要説話,卻聽到一聲冷哼,説話的正是申清揚“你的功力jing進不少。”端木笑mi眯的朝他拱了一拱“抬愛,抬愛,哪像貴教,不過是見一面,竟出動教主和左右護法,我是沒這本事的,所以只能自己平時加點勁。”那語氣竟是狂妄之極。言下之意便是傅汝成真沒用,一個小小的見面,竟帶着教中三大高手。
申清揚的眉頭皺了皺,還沒出手,坐於端木後座的柏斯修斯先發制人,兩人的默契極好,一人一掌過去,攻擊端木上盤,另一人沿着柏斯氣過去,仍攻同一部分,而前面那人又是一掌,這次攻端木的下盤。我只見到這些
略的,但不過片刻功夫,我已瞧不見端木的身影了,只看見一襲青
的影子串來串去,我集中了所有jing神,竟也湊不出一個完整的人來。
“嗯。”一聲悶哼,我將視線集中在端木身上,心中的弦繃得極緊。
申清揚冷冷道:“住手。”一時之間,園子裏又安靜下來,我定眼一看,卻是雙胞胎中一人嘴角盈血,而端木,竟還好端端的坐在位置上,似乎從來沒有動過。
他朝申清揚輕笑“清揚,你總壞我的好事。”申清揚不語,只**着茶杯。
“但是,晚了。”端木楠嘴角勾起,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這次的笑裏竟帶有一絲狠戾。
他的話音剛落,受傷的那個雙胞胎突然噴出一口血,幾乎是同時,墨非和傅汝成出現,他們站在桃樹下,正皺眉瞧着這邊障眼法解開了。
我幾乎怔住了,這就是所謂的看到了破綻,然後解除幻覺嗎?
好好神奇。
我快速將眼光調到端木楠身上,看着他的眼神充滿了敬佩之情。
正在這時,墨非已經緩步走來,也不説什麼,直接一掌擊在那吐血的人的後背上,這裏的園子裏,連呼都聽得到,真是靜得可以。
半晌,墨非才收回掌,淡淡對傅汝成道:“今之事,就談到這裏,餘下的,貴教教慶之時再接着議。”看着端木一眼,又道:“讓右護法受傷了,還請教主見諒。”傅汝成臉上的表情一成不變,他只是微微點頭“事情不用等到教慶之
,我知韓大人與清揚相
,以後的議程就由清揚全權代理。不必再知會我。”
“哦。”墨非淡淡一笑,卻沒有再説什麼。
這個時候的我,是一句話也不進去,就連端木,也沒了搞怪的神情,只是靜靜地盯着一處,似乎在思索。
我漸漸覺得有些對不住他,當墨非與移南教結盟之事,是我説服墨非的,而此時,端木親眼見兩個最強大的敵人相互結盟而無能為力,真真是諷刺。
我走到他身邊,笑了一笑“楠哥,這裏事畢,我們去喝一杯?”端木盯着我半晌,才輕輕開口:“好。”他臉上的表情很淡然,也很平靜。
我對墨非使了下眼,他微微皺眉似是不允,我卻不理,和端木一前一後出了大門。
我到底是女人,竟心生不忍。
其實這又有什麼,端木楠既是做大事之人,便知眼前這樣的情形避無可避,或者他已經歷多矣,斷不會如我這般小雞肚腸。
出了桃林,外面便是一片暗黑,這裏離城區還有些距離,我來時坐黃風的馬車,也沒馬代步,正不知所措間,聽到一聲瑞響,兩匹馬從不遠處向我奔來,我定眼一看,旁邊站着一人,正是任祈。
任祈把馬牽到我面前,低聲道:“夫人,馬。”我和端木一人一匹,向城裏奔去。
奔到酒樓前,酒樓裏一片燈火輝煌。那大廳的一小片舞下,站滿了人,夥計們端着盤子四處奔走,但酒樓裏卻只聽見一個人的聲音。
“説説這郡守和傅教主一見面,兩下那是各自虛應一番,一個道久仰久仰另一個道好説好説,只是幾句話之間,那旁邊的人便覺得陰風陣陣,都瑟瑟發抖。那場中只有一個神情如常,你們猜是何人?”場下無人回答,我抿嘴輕笑。
正要拉着端木往上走,人羣中卻蹦出一個聲音“我知道,是端木王爺。”
“啪!”那案台上驚堂木一拍,説書之人大聲喝道:“説得不錯,就是端木楠,只見他一手揮着摺扇,一面臉帶微笑。神情之中卻有無限嘲笑意味。大家都知道,自本朝開朝以來,咱們南郡那是朝廷的棄地,平時遭旱遭洪無人管,卻是要糧要錢從來不心軟,若不是端木王朝沒有放棄這塊地,前年大洪之際,我南郡不知要餓死多少人!而現在,那朝廷派來的王爺要來管咱,而那異教也要在其中參合一把,端木王爺豈能不管?”下面的人一片叫好。我偷上去瞧端木,他臉上早去了那些嘲之
,漸漸顯出平靜來,然而思緒卻似乎並不在此,跟在我後面,一言不發。
我這時方知,在南郡的百姓心中,這端木家,竟還是天一般的存在。
看來,墨非難啊。
下面還在接着説,這份稿子不知是誰擬的,或者乾脆就是説書人自己説的。我已不在乎,這些事情倒是在酒樓的情報之中沒有。前年大災,竟也沒有記錄。
我引着他上了三樓,一樓在講書,三樓的人就相對少了。進去時不過寥寥幾桌,我和他開了一個包廂,吩咐夥計將點心全擺上來,心道什麼酸之類的飲料他必不喜歡喝,便讓夥計拿了一種桂花味的果酒。
兩人都坐下了,我方笑道:“想不到在南郡百姓心中,楠哥地位這麼高。”他全然收起了那副嘻笑之,正
道:“晴兒年紀尚輕,有些事情不知不足為奇,當
我端木統領天下,這南郡便是都城,歷時四百多年從未變過。以前的南郡城比現在大三倍,城中衣飾百樣,人種膚
髮各不相同,百姓信奉不同宗教,朝堂上也站着不同膚
人種。可謂百花齊放。然那韓氏和柳低手掌大權,卻利用我祖父大病之際發動政變,在北方稱帝,之後幾經戰亂,這南郡便變成現在這般不死不活。因南郡是我端木老窩,韓氏一直不敢染指,每年只有收糧收税之時大行官道,而平時卻不顧百姓死活,作威作福”我皺皺眉,也不知怎麼回事,竟tuo口而出“可是,我聽墨非説,這南郡的官員,有**成都是你的人。”他冷哼“**成?他太高估我了。”他喝了一口果酒,繼續道:“這幾年,我本在藴釀慢慢收手。”他頓了一頓,瞧着我,半晌才問:“晴兒,你見過皇上了?”我一時沒轉過彎來,良久才回神“嗯。”
“對他印象如何?”對於端木楠,我有一種不能解釋的信任。就覺得他狂放不羈的外表下,是顆無比善良的心。對於這樣的人,我無須撒謊,我道:“我見他之時,覺得他是一個明君。”我微微一笑“你知道的,我懂一些嗯,
門歪道。我曾寫過一本治國的書給他,他當即愛不釋手,那不是裝的。他有心治理好這個國家。”我抿抿嘴,又道:“但是,看到南郡,我又有些懷疑”這點心正一盤一盤的上來,我們卻誰也沒有去瞧。端木楠思緒片刻“他也有苦衷,這朝野千里,治好非一
之功。”最後一盤點心是布丁,我本想
綠
,但實驗過許多次都未成功,後來只得用草莓雜於其間,淡紅
,中間又有些草莓小籽兒,這是三樓賣得最好的一道點心,一來老少偕宜,二來樣子很漂亮。
端木楠也注意到了,我笑地拿起手邊的叉子,叉了一塊放到他碗裏“嚐嚐,這玩意兒可不便宜,一塊得五錢銀子。”他微一抿嘴,順着我的話頭下去“這意思不就是説,我便嚥下了,便是嚥下去了一塊銀子?”旁邊侍候的小丫頭捂着嘴笑。
我也淡笑着瞧着他。
他拿起叉子放到嘴裏,抿了一下,才道:“有些涼。”小丫頭道:“就是要涼,涼的才好吃哩。”端木點點頭“是有些味道了。不過這一口我還未品完全味便沒了。”説話之間,竟全是懊惱,那個灑tuo張狂的端木又回來了。
我不知想到了什麼,或許是那首我在這裏默寫過兩遍的詞,我不由的念出聲來:“楠哥,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歸。”我為什麼總是覺得,他不屬於這些塵事呢?我心中暗一湧,舉起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來,楠哥,喝一杯。”他的眼中隱隱閃着亮光。
我想我明白的,這些年,他揹着這些他本不想背的東西,一直需要有個人這麼的理解他,他能好好的放縱一次。
其實,他的灑tuo,是他的本,也是他的偽裝。
他如何能真正那樣?那是一份四百多年的原罪。
這般厚重的歷史,就壓在他的肩上。
我看到他端起酒杯,我輕輕一笑,舉杯喝完“對!就是這樣!今朝有酒今朝醉。”他一杯喝完還覺不足,竟拿起酒壺,朝我輕輕一揚,直接倒進嘴裏。
我本想説:這喝後勁大。但轉念一想,不是説今朝有酒今朝醉嗎?那我就“與爾同銷萬古愁”不去管什麼“舉杯消愁愁更愁”了。
我喚旁邊侍奉的小丫頭多拿幾瓶酒,我與他一道,以壺為杯,幹!
今後,我與他或許會立場不同,可能會反目,可能會相互仇恨,可能會廝殺,但我知,這個端木楠,是我穿越過來之後,見到的最為灑tuo的人,他將是我記憶中永遠閃光的寶石。有我活着一天,我便記得他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