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送城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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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住院花錢特別多,我們想把城接回家裏來療養。還錢,至少得一年的時間。我嚇一跳,兩萬,對我來説是天文數字了,我這輩子還沒看過那麼多錢呢。
但是看欣的樣子,和同學們説這病很治,應該需要這麼多吧。算算,我自己已經存了三千多,再找人去借,差不多。我説好的。我儘量想辦法,看能不能借到。晚上打電話的時候,沒有和劉説這件事,我覺得這是我自己的事,不想讓他在那邊瞎想。
我給蕾打電話:你有多少錢?蕾説幹什麼,家裏有事了嗎?我説沒有,別咒我家裏人,他們健康着呢。我就問你有多少錢不用,可以長期放我這保存的。她説你設小金庫了?
要炒股?我們要發財了嗎?我説行了行了,快説正事呢。她沉默了一會兒説:你是不是想幫城?我説你知道?她説:一個和城關係好的同學問過你的情況,而且他現在病得好象很嚴重。
城不會想讓你再和他重歸於好吧。我説好了好了,別發揮了,下班帶錢到我這來一趟。蕾是一個大手腳,幾乎是月光族,肯定不會攢很多錢,從包裏拿出一個小存摺,那還是她拿了大哥公司的工資,我着她一起到銀行開的户。
打開,裏面還是可憐兮兮地寫着最初的2400元。我打她一下:怎麼一點沒增加,她笑嘻嘻:我不知道銀行怎麼走。
我説錢包呢?她抱緊自己的皮包:不給。我説你以後要注意節省,這麼點錢本不夠用。她説我為什麼要節省,我節衣縮食讓你填城那個無底
?不過她還是乖乖地把密碼告訴我,居然是於的生
,我説你還舊情不忘?
她説什麼呀,這個生除了我沒人知道,蒙都蒙不到。城也是一個人,不能見死不救,不管有沒有
情,都應該盡力。
何況還和他有過情。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不能要求他高尚,他做出自己的選擇有自己的理由,我能理解,雖然不能認同。我幫她是出於自己的善良,還有,我也是農村孩子,知道他家
本借不到錢。
他一定是走投無路才來找我。蕾問我:你不是還愛着城吧?我搖頭。恨他?我又搖頭。她説:你白痴,這麼舍力幫一個相當於普通同學的人。
我説你難道面對普通同學的困難也不幫?蕾説:那也不能這麼救啊,你拿什麼還我?我和你又不是同戀,你又沒愛上我。
我説我愛你呀,一直愛着呢。蕾撇嘴:別來哄我的錢了,早點還啊,我還看好一瓶cd的粉底,沒捨得買呢。
把她的小存摺到我手裏,痛心疾首地説:白白,我的粉底,還有我的鞋子,還有我的大衣,還有我的…我説行了行了,別做白
夢了,以你要求的檔次,這點錢買不來那麼多好東西。
你就當我借了你的鞋穿了你的大衣把你的一瓶粉底都抹臉上了,又不是不還你。蕾臨走對我説:別急,我不需要錢,實在需要就向老媽要,你別有壓力,還有,和他們保持距離,千萬別陷得太深。真朋友就是這點好,關鍵的時候,給你分憂,不給你壓力,還能提醒你一些事。
想想,這裏有五千,還有一萬五不知如何着落。劉的戰友不會去借,他們都是創業初期,再説也沒有和蕾一樣可以心的。
姐姐家也不能借,父母那裏自己不心,上學已經花了姐姐的錢,想着攢錢先還姐姐的,姐姐説不要,把供我讀書成才當做將來給我的嫁妝。
但還有姐夫,這錢也不是姐姐一個人的。是不能再向她開口借錢了,不知什麼時候能還上呢。
想想讓人信任的大哥,和他的經濟實力,我想還是向他借吧,況且我在他那裏打工,也可以慢慢還上。生病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象一個大海,辛苦積攢的錢水一樣地
進去
不出來。
不僅要一些人放棄心中多年積存的願望,甚至會把一些人的理想,自尊,體面全都帶走,因為所有這些和生命比起來都顯得微不足道。
但沒有自尊的時候,生命又算什麼呢?想想城現在有多苦,一直沒有過上幸福的子,又得這樣的玻忽然特別
謝我的父母,他們雖然沒給我錦衣玉食。
但他們儘自己的力量讓我活得健康快樂,他們不能給我一個富足的家,但他們給了我豐富的情。晚上給姐姐打電話,家裏一切都好。那我就放心了,劉讓我寒假到大連去,他要和我故地重遊,去北京玩幾天再和我一起回老家。他説:我們去度
月。
我説是旅行訂婚,他在電話裏大笑:還是老婆聰明。第二天下午沒有課,我把蕾和我存摺上的錢都取出來,去超市買了兩袋粉。
我不知道腎炎應該吃什麼東西,而且住院病人有什麼忌。我自己從沒住過院,醫院都很少去,只有上大學以後體檢和看望同學去過。
我把錢放在包的底層,拿着欣留給我的地址,一路上注意觀察周圍哪個人象小偷,避免給他們行兇的機會。我不是沒有見過錢,但這錢不僅是我辛苦攢的,還有蕾不捨得花的,最主要是救人的錢。門開着,病房裏有三張牀位,另外一個上面有個病人在打吊瓶。
城躺在牀上,牀邊立着一個鐵的支架,一個吊瓶的瓶子已經快空了,城在牀上喊:護士,護士。向門邊張望,這時他看見了我,他的眼睛亮了一下,臉上充滿愧疚和自卑。
他一直是自卑的,所以他才沒有勇氣和我坦白。很多天沒見了,城又瘦了些,消去浮腫的臉顯得老了很多,更白了,可能是在病房裏不太見到陽光。
我真不希望在這樣的情境下和他見面,我寧可與我原來的情人再見面,會因為他更優秀而嫉妒甚至憤恨。
也不願意看到這樣落魄的情景讓我同情。我的眼圈紅了,一個鮮活的生命因為疾病變得如此不堪。
護士從我身邊過去,幫他拔掉針頭,他用另一隻手按住棉球,對我説:進來吧,我下午的針打完了,一會我們到外面去。
我進去,坐在他的牀邊上,把粉放在牀邊的小桌上,上面有中午的飯盒,我問你吃什麼,城説是欣送來的。她中午來一下。我説怎麼會得這樣的病,他説很久了,沒敢和你説。我説如果早些治是不是會好一些。他説早沒有錢。我的眼淚掉下來。
他當初的隱瞞和如今的真實都令我痛苦。我説:城,如果你要隱瞞,你就瞞着我一生不好嗎?寧可讓我恨你,我也不希望你生玻城的眼淚也掉下來。這種時候,沒有更好的排傷
的方法。
我説你現在怎麼樣,他説每天打兩次藥,每次五瓶,蛋白是一個加號,我不懂
蛋白是什麼,大概就是一種檢測指數吧,我記得這個名詞是因為他説只有一個加號的時候的表情,好象這是很重要的數據,我就覺得那就好,只要是在好轉就好。
他説一起出去走走吧,你沒來過這種地方,不習慣這的味道。醫院一直對我來説太陌生,神秘,甚至有點kb。我説扶你吧,他説沒事,我正要曬曬下午的太陽。那時天氣已經冷了。
我給他披上外套,扶着他的胳膊下樓,我覺得做這一切那麼自然。在外面花壇邊的長凳上,他給我講了他家裏的事。和欣講的沒有區別,只是在欣講的時候,我只顧得上震驚,可從他嘴裏説出來,聽他那樣一種宿命的語氣,我的心狠狠地疼了。
這麼一個勤奮聰明好學的人,怎麼有這麼悲慘的命運呢,這命運怎麼這麼不公平,我們向誰要一個公平呢?
以前他只給我講過小時候上樹去掏鳥窩摔斷了胳膊,他的爸爸揹着他到一個老中醫那裏給他接骨的故事,我已經哭得稀里嘩啦,他今天給我補充這麼多內容,我又一次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眼淚抑制不住地掉下來。
我握着他的手,他的手也很瘦,而且沒有了以前的力量,他只是讓我握着,他説他現在無法對未來有任何打算,就是借你的錢,我和欣説也不要向你提,我這個病,怕是要拖延一輩子了。
我説你不要這樣説,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什麼病都能治了,你得有信心,這麼多人站在你身邊和你在一起呢,你不能這樣想。
你看看欣為了你,做了多少,你放心,我們會努力的,別當回事,你是男子漢呀,你比我堅強,我一直認為你會比我堅強的,要有信心。
我儘量快樂地説,我要讓城染我的情緒。我告訴城我現在可以賺錢了,這兩個月就攢了五千多,留了點生活費,其他的都給他送來了,我沒告訴他我借了錢。
我給他講我當翻譯和在班級的事,講外教讓我做演講的事,講那些同學們聚會的時候聽到的新鮮事。
我陪着他在花園裏轉了幾圈,扶着他。城也快樂起來,説過半個月穩定下來,就出院,回學校看看,我説你出院的時候我給你接風。
城説上次我看到的你的男朋友,我聽人説了,很好,你真應該有個人好好照顧。我説城你都不愛我了,當然老天看我可憐,就派個人來照顧我啦。城笑了。
他笑起來還是有一點壞壞的樣子。他説那我就放心了,我説你憑什麼放心?你對我又不好,不過幸虧你沒和我好,要不我還得照顧你,象欣這樣,好麻煩。
城説:你就嘴硬,你不心疼我,你哭什麼?我説我願意呀,我經常哭你又不是不知道。傍晚看看欣要來了,我送城回病房,把錢給他讓他收好。告訴他我最近會有發財的可能。他問怎麼發,我説不告訴你。回頭再説吧。我不想讓他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