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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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陰陽雙劍和那柄寶刀,因為俱非凡品,所以也格外來得輕。
此時若叫伍中年持普通的青鋼劍來使這一招“一削三才”只怕連一半的威力也不到,但用那柄寶刀,卻至少尚有七成威力。
一招使出,團團血也似紅的光華,便將兩人之間,完全隔住。
伍中年知道自己這一招使出,江一統非後退不可,果然向前壓到的力量,已然消失,趁此機會,立即向剛才銀針來的方向一看,只見兩丈開外處,站着一個人,正是被自己一直從酒家處追來江岸的那個何老七。
伍中年起先心中一楞,心道:“難道是他?”但隨即恍然,想起自己前七八天,初上金山,被銀針面飛襲時的情形,銀針既不是從船上所發,又不可能隔江飛來,當然是有人躲在水底,將銀針透過水麪發出的了,此人是江心派人物,水
當然極好,水底髮針,自然也算一回事。
想到江心派中,竟有這樣的下三濫在,心中大怒,一將江一統開,立即縱身躍起。
這一躍,足足躍高了一丈五六,人在半空,一式“雁落平沙”向那條大漢直撲了過去,那大漢的單刀,早已被伍中年削斷,一見伍中年如怪鳥也似,挾着一團紅火,向自己撲來,不由得大驚,轉身便走。
但是伍中年志在必得,豈肯容他輕易走?腳一沾地,又向前突然一滑,
刀便刺。
他向前一滑滑出丈許,已然離何老七身後,不過三尺許,再一刀,本來何老七背上非重重地中上一刀不可,但是他勉力向前一撲,伍中年那一刀,只不過在他背心挑了一下,挑出一道寸許來長的口子,鮮血涔涔淌出。
這一下,只是極輕微的外傷,本不算什麼,但是隻聽得祝波臣和江一統兩人,一齊在身後驚呼道:“何老七!”面何老七本身,受了這種輕微的外傷之後,本來是仍可以向前避開的。
但是剎那之間,卻像是遇到了極端不可抗拒,恐怖巳極,令得他不想再逃避的事一般,頹然坐倒在地,面慘口,
息不已。
伍中年並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自己誅除一個使這種歹毒暗器的人,可説是天經地義,學武之士的本份,刀尖向他一指,冷冷地喝道:“你以這種歹毒暗器害了多少人,還不快説?”一抬頭,道:“江老前輩,這人是黑道上的下三濫,混在貴派之中,有壞貴派聲譽,江老前輩切莫放過他!”此時,江一統和祝波臣兩人,已經一起趕到何老七的身邊,江一統頭上白髮蝟張,一張臉竟脹成了紫紅,想是他心中怒極,伍中年活未講完,他已然叱道:“放
!”伍中年一怔,暗想人傳他護短,原來竟連是非曲直都不分了?接着聽祝波臣道:“何老七自三歲起,就跟着江老爺子,誰是黑道上的下三濫,你自己看!”
“嗤”地一聲,撕下了何老七上身衣服,伍中年定睛一看,不由得“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原來那一道刀傷口,只不過寸許長短,傷得極輕,但是在傷口周圍,卻現出一團血也似紅,深入肌膚裏。
巴掌大小的顏,伍中年自然看得出,那是因為自己這柄刀子,含有劇毒所致。
這類寶刀寶劍,武林中人,均極為重視,輕易不容易落人派人物手中,被喂上毒藥,則更是絕無僅有之事,伍中年呆了一呆,道:“你們還不快將他背上的
剜去?”祝波臣仰天大笑三聲,笑聲悲愴已極,尖聲道:“來不及了!血魔刃傷人,紅影一現,便要歸天!”本來他是扶住了何老七的,講到了一個“天”字,於一松,何老七便倒向地去,從中刀到身死,時間短暫之極,可知那刀上所淬之毒,毒
之烈,實是不可思議!伍中年見何老七竟然死去,不
大是愕然,但仍不以為自己錯殺了人,道:“這廝所使暗器如此歹毒,也是死有餘辜!”江一統眼一蹬,道:“波臣,老七最近學會了什麼暗器?”祝波臣道:“他
本什麼暗器都不會使,此人硬來誣賴,江老爺子,何七哥不能白死!”江一統道:“我知道!”仰天“哈哈”大笑兩聲,又撮
尖嘯一聲,口氣充沛,嘯聲綿綿不絕,傳出老遠,在江面上盪漾,顯得他內功深湛之極。
但伍中年此時,卻己然想到了其中有極大的誤會,因為水中仙江一統的內功,固然深自己一籌,但如果兄弟伍中星還在,以二敵一,只怕也不致落敗,絕對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自己陰陽雙劍盜去,盜劍之人,武功一定比他高出十倍還不止!連江一統都沒有這個本領他高下徒眾,自然更不必説,可知何老七在酒樓中攔住自己,純因為自己推了店小二一下之故!真正盜劍之人早已溜走了!如今自己傷了何老七,不知如何是好哩!
心中深悔自己莽撞,而且本門戒律甚嚴,如果那何老七果真不是黑道上人,則死在自己刀下,給師傅知道的話,還要受極重的懲罰!但事已至此,又不是三言兩語,所能解釋的清楚的,正焦急着不知如何開口才好,忽然聽得江面上傳來了“嗚嗚”的一陣號角之聲。
那號角聲,似和水中仙江一統的嘯聲,相互呼應,伍中年回頭一看,江面上六隻小舟,箭也似地,順而下,一晃眼,已然來到了岸邊,每隻小船,由四人劃漿,船上卻是站着一個人,一到岸上,六個人便先後跳了上來。
伍中年看到如此聲勢,知道是江心派中的高手到了,連江一統和祝波臣算上,等於要以一敵八,如何能走得?不如趁機溜走的好,抬頭一看,那孩子正在柳樹上攀樹枝翻跟斗,玩得極是歡暢,身形一晃,便要向柳樹跑去,準備將孩子接下樹來,一起逃走,但他這裏身形才一展動,祝波臣軟鞭便貼地掠到,同時,江一統薄扇般大小的手掌,也帶起一股勁風,橫掃而至。
伍中年不得不退,剛一退後,那六人又一齊趕到,個個一句話都不説,六件兵刃,一齊使出,其中一人,使的兵刃,見所未見,竟是船上所用的一條竹篙子,長達丈許“刷”地一聲,刺了過來,篙端的鐵鈎,已然鈎住了伍中年的衣服,伍中年大吃一驚,反手一刀,雖然將那竹篙子削斷,但另外一柄長劍,和一隻金剛輪,也已遞到了面前。
伍中年若是想不傷人,已難身,一挫牙,身形陡矮,一招“陽剛陰柔”血魔刃紅光進耀,
着劍尖,削了過去“錚”地一聲,刀刃過處,竟將那柄長劍,從劍尖到劍柄,齊中剖開,那人鬆手不迭,伍中年那一刀餘勢未盡,紅光閃處、“飆”地一聲,已將那人中指削去,那人大叫一聲:“江老爺子,我中刀啦!”向後倒了下去,江一統吼一聲,道:“潭清波,你安心死去吧!別掛着
兒老小!”這兩句話,怒中有恨,恨中又有悲傷的味道,伍中年一楞,心道:“仇結得更深了!”手上不免慢了一慢,左肩一疼,那隻金剛輪,輪上尖刺,已然刺入,若再不以殺招還擊,一條左臂,非被生生切下不可,而在如今的情形之下,左臂一斷,焉有命在?
涵拔背,硬將左肩掙出了金剛輪的尖刺,覷得真切,劈面一刀剁去,那人的金剛輪一偏,卻並不退後,金剛輪反而向前用力一送,伍中年肩頭一陣劇痛,但一刀也已然剁入那人的肩頭,雖然一中即收,但血魔刃何等鋒利,已然深入那人肩頭寸許。
伍中年急一挽刀花,護住全身,同時鏘地一響,削斷了一柄分水蛾眉刺。
那持金剛輪的也大叫一聲,向後倒去,江一統又是一聲,怒吼,道:“徐勝來,我一定不令你老婆改嫁,你放心好了!”伍中年聽在耳中,又是一陣難過,心想自己本與這幾個人,素未謀面,無怨無仇,但如今卻生死相拚,難道當真是造化人?
他被江一統和祝波臣之後,一共只使了三招,非但令得譚清波、徐牲來兩人,死於血魔刃之下,而且還削斷了兩件兵刃,固然是大佔上風,但是左肩上傷口,被徐勝來拚着中刀,
得極深,金剛輪還鉗在肩上,以刀一挑,鮮血迸
,傷得還真不輕!
他挽起刀花,護住全身之際,那四人也一齊退了下去,就這一晃眼的工夫,譚清波和徐勝來兩人,已然毒發身死,四人退開之時,將兩人屍體拖開,那停在岸邊的六隻小船,有兩隻船上,已然吹起了蒼涼無比的號角聲。
伍中年四面一打量,六個人離自己丈許,將自己團團圍在中心。
人人的臉上,益皆陰沉無比,江一統的手上,也已多了件黑黝黝的大兵刃,乃是一隻船上所用的大鐵錨,錨上還連着手臂細的一條鐵鏈,看那隻鐵錨,怕不有兩三百斤重,揮動起來,不知聲勢如何驚人,其餘四人,祝波臣一條軟鞭,也是鑌鐵環扣成,那持竹篙的,已然換上了一個鐵鈎,持判官筆的,雖被削去了一截,尖端仍是鋭利無比,另外兩個人,一個兵刃是八楞銅槌,另一個則是三股單叉。
六件全是重兵刃,無論那一件,捱上了都是沒命,手中寶刀雖利,只怕也難以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