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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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南皮。

自曹勸降南皮守將呂曠、呂翔至今已有數月光景。開頭的那段時與袁尚兩方在河間一帶打過幾場仗,戰況基本上是曹這邊佔盡上風。袁尚吃足了大虧之後率軍退回易京一帶,憑藉着易京高山險阻的地形阻止曹繼續北上。曹組織過數次強攻,但都不了了之。雙方當前的情況到有點像當初袁紹攻打公孫瓚時的情況,只不過袁尚不像公孫瓚那麼剛愎自用、坐以待斃,必竟公孫瓚的前車之鑑就放在裏。

雙方論兵力相差並不大,曹的優勢在於軍隊的戰鬥力比袁尚強,而袁尚的優勢則在於佔盡地利。袁尚在各個險要山道上都有駐軍把守,寨與寨之間也都留有居中調度救應的機動部隊,就整體的佈局來説防守體系十分穩固。這還不算,在南皮、城、平原這幾處的運糧要道上還經常會出現來去如風的烏丸遊騎,專門偷襲焚燒曹的糧草軍需。這些小規模的遊騎偷襲若説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但就像一羣飛來飛去卻又打不死的蒼蠅一樣讓曹頭痛。放鬆又不敢放鬆,這要是一大羣的蒼蠅突然湊到一塊兒給曹來一下可不是鬧着玩的。

因為這些年來城、南皮的生產體系尚未回覆,就地解決補給問題還不太現實。無奈之下,曹只好調出一部分兵力去保證許都、城、南皮的糧道。眼看着天氣漸冷,運糧河道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凍結。那歷史上曹召集百姓敲河冰,百姓逃亡後又來投首的事會不會發生?

留下了數萬大軍在河間與易京地袁尚軍對恃,曹自己則帶着一批將官謀士回到南皮。因為天氣即將入冬,一眾謀士都認為現在不是進行大規模戰役的時候,不如就在南皮這裏候至暖再行用兵。這仗一時間打不起來多多少少就會顯得有些無聊,曹有事沒事的就會把跟在身邊的將官謀士們聚集起來商議破敵之策,實際上卻是商議幾句之後就變成了茶話坐談會。這不,會剛一散曹就在府衙中拖住荀攸陪他下棋解悶那!而郭嘉與其他數人也留下來觀棋。

棋至中盤。曹執的白子已經佔了幾分優勢。而荀攸的黑子雖處在劣勢。卻也不是迴天無術。幾個地方伏下的暗子看似無用,實則下好的話就能翻盤取勝。

這一步輪到曹落子,取出棋子在手中把玩許久卻遲遲沒有落下。俯視棋局良久,曹若有所思地沉道:“這棋難道能通靈嗎?棋局中地戰況與孤眼下地戰況何等相似…這一步的棋可不好走下去啊。一子落錯則滿盤皆輸。”荀攸道:“主公這一子不好落盤,攸亦是如此。”曹點點頭,把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中道:“這局棋就先放一放吧。”荀攸道:“主公,放不得!若棄局不顧。實是最大的一招敗棋。”曹起身離席,在廳中緩緩的踱起步來:“孤亦不想棄此棋局。只是對手防守嚴密,隱隱中還藏着殺招,孤不得不防啊。”一旁的郭嘉灌下一盞寒冰,笑道:“只是下棋解悶,主公與公達怎麼繞來繞去的談到戰事上去了…不過説真地,袁尚無智,本做不到眼下這些事才對。現在袁尚在易京佈下的防線。還有頻頻騷擾我軍糧道這一計。應該是出自沮授、田豐二人之手。”曹道:“奉孝可有破敵之計?”郭嘉搖搖頭道:“暫時沒有。方才聽主公言下之意,可是想退軍?”曹道:“孤是有此打算。若在此曠以時,只怕荊襄劉表會有所作動。”郭嘉搖道:“主公不可。如今袁尚在易京設計堅守。度其本意就是想令主公無功而退。主公若退,南皮、平原兩地必為其所趁,介時城亦危。若如此,主公這兩年來攻克的河北半土豈不前功盡棄?再進一步,袁氏元氣歸復,原本觀望戰事的劉表才會真有可能與袁尚聯合,那時兩面合擊,主公之勢危矣。”曹半晌,又目詢荀攸,荀攸點頭應道:“奉孝之言甚是有理。主公切不可退兵而為袁尚所乘。”曹道:“可天氣漸寒,糧道不通孤又何以養軍?”荀攸道:“為今之計,只有先多調兵馬多運糧草過冬。待捱過寒冬,我軍難題便盡去矣。”曹點頭道:“也只有先行如此了。”郭嘉忽然心道:“幾年了,一直沒碰上糧草運輸方面的難題。要是現在臭小子在這裏,他會不會有什麼奇招?”正閒談間門人來報,不過卻是找郭嘉的:“郭大人,有一少年自稱是令公子,意請您回府相談。”郭嘉耳朵一痛:“啥?弈兒跑到南皮來了?”曹聞言也來了點興趣,笑道:“奉孝,令子不是前幾年被你遣去遊學了嗎?如今忽然在這裏出現,説不定於孤也有些益處。來人啊,去請郭公子進來,不必急着回去啦。”門人應聲退下,郭嘉猶豫了一會兒向曹拱手道:“主公,嘉有一事稟報。”曹道:“稟報?奉孝卻有何事?”郭嘉皺了皺眉,郭弈是被他送去陸仁那裏遊學的事他可一直沒有對誰説過,現在郭弈突然跑回來,到底是藝成歸來還是陸仁派來的他也有點説不準。考慮到曹多疑地心,郭嘉還是認為先和曹打個招呼比較好:“主公,實不相瞞,犬子郭弈上回來信,具言他已拜入義浩門下求學。只是求學未及一年,犬子突然來到南皮,恐怕是義浩指派而來…”曹眼中光閃過:“什麼?令公子居然在義浩門下求學?這隻怕是你先就給弈兒指好地路吧?”郭嘉腦子轉得也快:“確有其言。當送其出門時我曾告知犬子,若有機緣遇上義浩。無論如何也要拜入其門下求學。”曹搖頭笑道:“奉孝啊,你到真會給令子選先生。聽你這一説我到更想見見令子了。”不多時郭弈被門人領入廳中,先是向曹行了一個大禮,然後才向郭嘉行禮道:“父親大人。”郭嘉礙諸人地面子不好發作,只能小聲的問道:“弈兒,你隨陸叔父求學,怎麼跑到南皮來了?”郭弈道:“師傅令我來探望父親,另有些要事待回府後與父親商議。”郭嘉稍一思索便猜出了陸仁派郭弈回來地用意。臉上閃過幾分不悦。

郭弈見郭嘉有些不高興。急忙避開郭嘉。轉而向曹道:“丞相,家師陸義浩令我代其向丞相大人問安。”曹朗笑道:“弈兒不必拘謹!孤與令尊雖為君臣,也是至。你尚在遊學且無功名在身,不能稱孤為主公,就稱孤一聲曹叔父吧。孤亦喚你一聲賢侄便是…令師陸義浩在夷州一向可好?”郭弈道:“家師身體安健。平裏在夷州遊山玩水,偶爾指點些夷州農事,到也逍遙自在。”

“只是在夷州遊山玩水?鬼才信!”曹心中嘀咕了一句。臉上還是和顏悦的問道:“賢侄此番來此,是否有何要事?”郭弈道:“不瞞丞相,家師確有要事差我前來。”曹捋捋鬍鬚道:“哦,説。”郭弈道:“具體如何我亦不知,懇請丞相能容我大師姐入廳一見。”曹楞住,心道:“這小子居然不知正事?那説起來只不過是引見一下了…等等,大師姐!?”想到這裏曹奇道:“怎麼義浩門下竟然有女弟子?”郭弈道:“正是!家師行事一向不拘一格,擇徒亦是如此。”曹好奇心大作。吩咐道:“即如此。不妨請你大師姐入廳一敍。”^^^^^^過不多時,趙雨被郭弈引入大廳之中。一步入廳中,接她的卻是亂七八糟的各種目光。

“這臭小子。收個徒弟居然都這麼漂亮!怎麼我就很少碰上這種好事?”這是郭嘉。

趙雨面不變,行至廳中大大方方的向曹施了一禮道:“小女子趙雨,見過曹丞相。”

“年紀雖輕又是女子,但舉止得體,處亂不驚,隱隱然還帶着幾分傲氣…少見啊!難怪陸仁會為此天下難為之事,收一女子為長徒。”曹上上下下的打晾了趙雨很久,微微地點了點頭:“趙姑娘想必是從夷州遠道而來地吧?一路辛苦了。來人,賜座。”

“謝丞相!”趙雨在曹安排地座席上跪坐下來,而郭弈則跪坐在了郭嘉的身後。

落座之後,曹問道:“適才伯益所言,令師陸義浩差你二人來此是有要事,卻不知是何要事?”趙雨道:“奉家師之命,來此與丞相談一筆生意。本意是想請郭師弟為之引見,卻不料丞相馬上就喚小女子來此,到也省去些波折。”此言一出,連郭嘉帶荀攸,還有廳中的其他眾人全都望定趙雨,心裏面都是同一句話:“什麼?陸仁那小子居然做生意做到主公頭上來了?還真是膽大包天那!”曹心裏極度的不高興,心説陸仁你個混蛋不肯幫我也就罷了,還還還賺錢賺到我這裏來?我這裏都還沒讓你給我進貢那!

遲疑了一下不好發作,曹只是不快的問道:“義浩他要與孤談生意?卻不知他有什麼器物能令孤興趣?”趙雨自袖中取出記事本,一邊翻閲一邊讀出聲來:“夷州初制的鐵板甲五百套;炭鋼長柄鋼刀五百口;炭鋼槍頭木製槍桿的長槍一千條;改良型滑輪三發連珠弩六百具;滑輪弓三百張;夷州去糠米兩千石。另有百鍊鋼劍十柄。這十柄劍師傅待過,若丞相願把以上器仗糧米盡數按價購下,則作為優惠贈品贈於丞相。”不説這些還好,一把這些東西説出來全場中之人腦袋全都嗡嗡作響。陸仁這也太有財了吧?這些東西真要拿出來能組建一隻三千人且裝備良地部隊了!

數變,久在沙場廝殺的他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若是單以黃金來計,陸仁這些貨物只怕不在萬金之下。而最重要的,是陸仁在這個節骨眼上指派弟子過來只怕還有其他的用意。

思索了一會兒曹問道:“這些器杖糧草,其價幾何?”趙雨道:“其價幾何師傅並未待,一切均由我做主便是。若丞相看得上眼,還望能與小女子單獨一敍。”

“放肆!丞相乃是何等尊貴之人,豈能屈尊和你這個臭未乾的黃丫頭談些商販往來之事…”曹揮手打斷部下的怒喝正想開口,卻見趙雨針鋒相對的反駁道:“世人皆以商販之事為至卑,卻不知商旅之事若行之得法,一州之地亦能富可敵國。吾師曾言,農若骨,工如膝肘,商則可比之於血。人若無血,有如行屍走,又何來強盛可言?方今丞相用兵,這些器杖糧草正是急需之物,吾師急丞相所急,將夷州這一年來地所有積蓄令我不遠萬里押運至此解丞相之急,雖有圖利之心亦是國之大助。若丞相以我等商家卑微便不願為之所用,趙雨告辭便是。這些鐵器仗並糧米若是回航之時販至江東、荊襄,不愁各方諸候無人願購。”

“你…”曹狠狠地瞪了出聲的部下一眼,轉回頭來和顏悦的向趙雨道:“趙姑娘且息怒,這些器仗糧草孤實有莫大興趣,就與你單獨一談…諸位都先回府去吧。”

“主公需防有詐!陸仁終是叛離之人…”曹笑道:“義浩決計不會禍害於孤。若真是想害孤,也不會派一個文弱女子前來。罷了,都退下吧。”眾人領命,紛紛退下。郭嘉有心想留下來,卻被曹示意也一併退下去。不甘心地望了趙雨幾眼,心中暗道:“這黃丫頭不簡單啊,難怪會把這麼大的事給她來辦。按以往的慣例,行商之事都是貞去跑…臭小子從哪裏找來些這麼厲害的角!?得了,看來我回去得準備去城休養的行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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