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明碼標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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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帝的女兒雖然不少,但唯一定過親的就只長平公主一人,餘者不是年紀不到就是早夭。因而在明廷,朝野上下對這位駙馬的情況卻都知道一些,駙馬的名字正是門外這位男子自稱的“周顯”堵胤錫與王燃互視了一眼,先一步出了房門,王燃只隱約聽到一句“參見駙馬”還未來得及走出房門,一個年輕男子已然衝了進來,同時身後湧進了一堆人,直衝長平公主而來。他們本甩都不甩王燃,直接推開擋在長平公主前面的小丫環,哄哄地叫道“臣前來救駕,公主勿慌…”、“臣救駕來遲,公主受驚了…”、“公主,您沒事吧…”一時間,問寒問暖聲不斷,整個屋子的氣氛一下熱鬧起來。
作為屋子裏的唯一一個“外人”王燃很快便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和諧…面對自己的駙馬以及圍上來的親朋故舊們,長平公主不僅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喜悦,眼睛中透出的恐慌反而越來越濃,女孩的身體死死抵住椅子,顫抖也越來越明顯。
“公主,您冷嗎?”、“公主,你怎麼了?”、“公主,您不認識我了嗎?”
…
嗡嗡聲依舊不斷,透過人羣的縫隙,看着女孩明顯的無助,王燃忍不住衝了上去,兩手並用,從外面向裏摘起,誰擋道就抓住誰的衣領就往外扔,直到把那個還在喋喋不休的駙馬與眾人一樣甩到了一邊。
“別害怕,已經沒事了…”王燃輕輕地嚮明顯已經被嚇壞了的長平公主説道,這是他見到長平公主以來第二次説這句話…女孩照例沒有答話,眼中的恐懼也同樣沒有因為這一句話而散去。
“你是誰?你想幹什麼?難道你想要對公主不利嗎?”被王燃扔出去地駙馬爬起來着胳膊瞪視着站立在長平公主身側的王燃。劈頭蓋臉地先給他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考慮到見公主的隆重,在堵胤錫的強烈提議下,王燃來之前先搞了一個沐浴更衣,只不過由於時間緊,官服來不及洗、又趕上下雨沒有了換的,便臨時穿了便裝前來。也不怪別人不拿王燃當
葱。
“這位是兵部尚書賈大人…”堵胤錫的及時趕到堵住了駙馬爺馬上就要口而出地“有刺客!”幾個字。
“原來是賈大人…”駙馬爺微微一怔,立刻換上了一副悲愴的面容搶上一步喊道:“我們終於等到您了…我們等得好苦啊…”王燃被搞得一怔。還沒回過味來,這位駙馬爺已經滔滔不絕地開講了起來。説實話,在王燃看來,這位駙馬爺擱到自己原本地時空絕對有角逐奧斯卡金像獎的潛質。變臉的絕技被他施展的出神入化。雖然講的時間不長,但重點突出、層次分明。一會兒淚眼濛濛訴説自己等人在外虜欺壓下所過的悲慘子。一會兒慷慨
昂地表達自己如何不畏強暴、堅貞守節、勇與滿清相抗爭地行為,再一會兒又柔情脈脈地看着長平公主,透出同生死、共患難的夫
情深…要不是王燃不識趣地攔在他與長平公主之間,他都能現場來段天仙配。
當然。長平公主是無法和他配合演出的,雖然自己的夫君就在眼前訴説着願為自己上刀山、下火海地深厚情意,但女孩眼中的恐慌並沒有褪去多少,只不過也許是由於有王燃隔着,也許已經到了極限,女孩的身體不再像剛才那樣顫個不停。
但長平公主不配合。不代表就沒有別人配合,駙馬爺話音稍微一落,旁邊的那羣人就立刻開始附和。
“打住、打住…”王燃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也不管別人看沒看懂,打斷了駙馬爺一羣人的發揮:“有什麼話我們到外面説好不好,讓公主先休息一下…”
“對對對…賈大人所言甚是…”駙馬爺臉一怔,隨即在臉上又堆上了笑容。説實話,駙馬爺雖然地位超然,一般人不敢得罪他,但畢竟駙馬沒什麼實權,有些人也是他們不願意得罪地,兵部尚書顯然位列其中。尤其在目前這種局勢下,稍微有些理智的人就應該會想着跟王燃搞好關係。
“愧花、秋蘭,你們兩人在這裏好生照看公主…”駙馬爺瀟灑地向王燃比了個請的姿勢,同時向跟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女人吩咐道。
“放心吧,駙馬爺,我們會照顧好公主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兩個女人齊聲答應到。
也許是這兩個女人的聲音太大,長平公主像是又被嚇住了一樣,在王燃剛想起身的時候竟一下子握住了王燃的衣襟。
屋子裏一下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長平公主唯一的一支手,王燃也是相當意外…像是受到了大家的注意,長平公主手鬆開了一陣,但隨着那兩個叫做愧花、秋蘭的妖嬈女子的靠近,又重新牽住了王燃的衣襟。
“看來公主是有事要詢問賈大人…”堵胤錫趕緊上來給長平公主的這個動作做出了一個解釋。
當然這個聽上去還算合理的理由連王燃都不相信。對於長平公主的這個動作,王燃當然不會自戀到認為是女孩有意於自己,從自己幾次靠近並安女孩的結果來看,長平公主對自己顯然不抱有相當的戒備,但現在女孩卻牽住了自己的衣襟,這只能説明一個問題,有人比自己更讓女孩
到害怕…是誰會比自己這個剛與女孩見面的人更讓她
到害怕呢?
王燃向着駙馬爺與那兩個怔在幾步遠的女子看了一眼,受過良好苦情戲教育的王燃從長平公主一系列的反應中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一個亡國的公主,一個殘廢的公主,一個不能給夫家帶來任何利益、還很可能牽累夫家的女孩,其地位和待遇可想而知!
從那位駙馬剛剛的表現,雖然還不能對其為人做出一個全面的評判,但顯然距離自己標榜的“有情有義”四個字要遠得多。
王燃這並不是無的放矢,在與堵胤錫一同前來的路上,王燃對事情的過程已經有了大概的瞭解…堵胤錫確實是在滿清賜予長平公主與駙馬周顯的府邸找到的公主,但在這裏也只找到了公主,本該同居一處的駙馬周顯卻明顯不在這裏。偌大的一個宅子竟然只有長平公主與一個小丫環。
王燃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多想,但現在這種情況卻是不用想也能看得明白…明軍大舉圍城,幾次三番地大破清軍,作為明朝留在北京為數不多的嫡系皇親國戚,周顯肯定是恨不得與長平公主劃清界限、以免被清軍列為報復對象。
周顯的骨頭本就不硬。事實上,當年在清軍剛打進北京城的第二天,這位被崇禎帝一眼相中的“東牀快婿”便投降了清朝。此後的與長平公主成親也是奉了多爾袞的旨意,周顯自己本就沒有這層意思,這位前朝內定的駙馬自投降清朝後,為表自己的忠心,曾不止一次地上書朝廷,強烈表達自己希望退婚的要求…指望這樣的人對長平公主負責,這不扯淡嗎?別的不用看,只看長平公主那個小丫環看向這羣人的眼光所透出的強烈冷淡與厭惡,便可知王燃猜得確有幾分道理。
“公主若是有事想單獨詢問賈大人,臣等先在門外等候?”看着長平公主牽着王燃的衣襟沒有鬆手的意思,堵胤錫再次上來打圓場…堵胤錫是個聰明人,對於眼前的局勢自然也有幾分瞭解,但不管怎麼説,公主已為人婦,大庭廣眾之下與大臣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公主的名譽可不容有異。
堵胤錫的一番苦心沒有得到回應,長平公主沒有説話,拉着王燃衣襟的手也沒有鬆開。
“唉,不瞞兩位大人…公主自闖逆破城後便一直不言不語,行動也頗有些失常…”駙馬爺周顯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女孩的手説道:“今天這樣怕也是因為公主心中太高興所致,並不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問賈大人…要不就先請兩位大人回去,待公主歇息一兩天,我再與公主一起探望各位大人…”
“如此也好”堵胤錫沉了一下,對王燃建議道:“我們就先行告辭…”堵胤錫雖然也看出了公主與駙馬之間的問題,但他身受傳統教育極深,對皇家的內務事自然是抱着敬而遠之的態度。
堵胤錫的話剛説完,王燃就明顯覺到長平公主身體一顫,手也握緊了一些,王燃不覺在心中一嘆:“其實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向公主彙報,再者説,公主雖是女兒之身,但畢竟是先皇最後的骨血,關於我軍今後的部署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聽從公主的安排,這個,時間緊,任務重…依我這見,不如請公主隨我等一起前往紫
城,也好就近請示…”對王燃帶長平公主離開這裏去紫
城的決定,長平公主應該是沒有意見的,女孩緊握着王燃的衣襟直到
離駙馬等人的視線後才放手。
有人贊同自然就有人反對,駙馬周顯一派就提出了異議,説什麼公主身體一直欠安、急需休息、不宜讓她過度勞,什麼紫
城是公主的傷心地、去那裏不宜公主情緒的恢復等,用周顯的話來説“如果非要讓公主在紫
城處理軍國大事,也必須有家人陪同一旁,方便就近照顧…豈可讓公主孤單獨處?”周顯的話確實有道理,至於公主的“家人”目前在北京城也只有駙馬算得上最“親”的一個。堵胤錫對周顯的話也表示了一定的贊同,因為周顯與長平公主之間的事畢竟屬於人家夫
內部的事情,外人實難
手。
説起來,堵胤錫這不僅僅是為公主考慮,更是在為王燃着想…大軍進城,保護公主當然是義不容辭,但撇開駙馬擺出一副要單獨保護公主的架勢就很容易授人以口柄。再者説,今天只是北伐軍進佔北京城的第一天,諸多事情都沒有個頭緒。以目前的局勢,還不是搞反攻清算的最好時機,保持京城的穩定在目前顯然是壓倒一切的任務…在沒有一些拿得出手的理由的前提下輕率地隔離公主與駙馬,無疑會給王燃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這對公主與王燃的名聲都沒什麼好處。
在堵胤錫看來,將公主接進紫城與讓周顯陪同這兩件事並不衝突…雖説堵胤錫對周顯也無甚好
,但人家兩口子的事情。外人怎麼會了解其中地內情?周顯就是以前對公主不好,在目前明軍入主北京城的條件下,周顯也不會再有所異動,這從周顯今天的“熱情”表現就可以看得出來。從理論上分析,以公主目前受創的心靈“家人”的照顧顯然會有更好地效果。況且就算是以後瞭解到了周顯為
作惡的證據。再辦他也完全來得及…保持京城地穩定可不是説要姑息養
。
其實對長平公主之事,在見到女孩之前。王燃並沒有放在心上,更不會想着要手別人夫
之間的事…多爾袞等戰利品還等着自己去處理,多鐸的四十萬大軍也在迅速
近北京城…這麼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處理,當時要不是不忍心打擊堵胤錫地積極
。並維持自己大明重臣的形象,王燃
本就沒打算來見長平公主。至少不是現在來見。
但現在既然見了,王燃便發覺自己做不到對女孩的處境不聞不問…長平公主顫抖的頻率與周顯話語內容之間的“配合”已經説明了長平公主對於受到周顯的“單獨照顧”是多麼的“動”看長平公主的狀況,很明顯已經“單獨”了很長時間。但“照顧”卻是看不出來,不知道現在冒出來的這些親朋故舊原來都在哪兒…王燃選擇自動忽略了周顯的話,一句“目前的局勢相當緊急,有很多事情急需公主決策…我先護送公主入宮,其它的事情以後再説”直接把麻煩甩給了堵胤錫。自己則與小丫環一起護着長平公主先行奔往了紫
城。
“大人,現在北京城裏可有不少人對您處置滿清貴族地方式有意見…”紫城的武英殿內,堵胤錫輕笑着對目前在此辦公的王燃説道:“我估計這件事要是傳到金陵,恐怕又要掀起參奏您的高
…別的不説“有失上朝體統”之名是免不了的…”應該説,王燃對滿清貴族的處置方式確實令很多人不理解…對於俘獲的清軍,尤其是清軍的高級將領及王室成員,王燃並沒有與選擇之講條件,迫使其簽訂城下之盟,以收不戰而克敵的功效。在此次擒獲的俘虜裏,象徵意義上的皇帝、手掌實權的攝政王一應俱全,便是皇帝的玉璽也已被搜了出來,就算不用偽造聖旨這一招,胡蘿蔔加大
,也足以
得這些人按己方的意志辦事。
對這種方式,王燃曾有過明確的態度“跟他們講條件?這幫俘虜現在哪還有資格能作清軍的主?
…
再者説,就算簽了什麼條約又能怎樣?只要他們那幾十萬大軍擺在那兒,條約就不過是一張紙…”第一種方式被王燃拒絕,大家心目中的另一種“快意恩仇、血債血償”的方式也沒得到王燃的贊同。
事實上,從打進北京城的那一天起,要求王燃殺他一批清軍貴胄以振奮民心、鼓舞士氣並寒敵之膽的建議就沒斷。
説實話,王燃對這個建議也比較動心,當年本鬼子的南京大屠殺,王燃只是見過照片,已經憤恨地快要抓狂“揚州十
”的慘況可是自己親身親歷的事情…別的人也許還不好説,但像多爾袞、鰲拜這樣的傢伙,定了局的是血債累累,就是殺他們一百遍也不為過。
但動心歸動心,王燃並沒有動手。在北伐軍核心將領的秘密會議中,王燃的解釋是“只要把清軍打殘,這幫人的頭什麼時候都可以取,着什麼急?
…
在此之前,他們的價值可不是用死來體現的…”當然,考慮到斬殺一批罪行巨大之人確實有助於增強民眾的凝聚力和對北伐軍的信任…自己的部隊來了,卻沒有懲辦兇手、替自己人伸冤,怎麼可能獲得老百姓的支持?
因此王燃採取了鈍刀殺驢的策略…由堵胤錫列出長長的一串戰犯名單,據所犯罪行由輕而重,每天提出一兩個人,召開戰犯公審大會,對其罪行進行宣判…就像是世界盃一樣,先是小組賽、然後是十六強、八強、四強、冠軍,級別砝碼慢慢往上加,絕對可以引發老百姓期待的熱情。
按道理説,先提取出來的犯人基本上都是職務較低或罪行較“輕”的,但公審下來基本上也都是死刑的結果,不同的只是怎麼個死法…王燃並沒有按照自己原本時空中所提倡的那樣只執行槍決,他將這項權利下放給了堵胤錫,完全按大明律來決定…説實話,在多爾袞所制定“圈地令”、“剃頭令”、“投充法”、“逃人法”等政策的背景下,這些手握一定權利的滿清貴族對老百姓造成的傷害確是罄竹難書,別説普通老百姓,便是王燃看了堵胤錫送上來的罪狀證據也是恨地牙癢。
因此,每天在午門舉行的戰犯處決現場,基本都是人山人海…“每一斬”成為了老百姓必看的事情。不過話説回來,場面雖然
得很大,但秩序卻很好,大家的憤怒在王燃有意識的引導下逐步釋放了出來,而且相當有針對
,老百姓的怒火均被引導到了當
被公審的滿清貴族身上…經過這段時間的歷練,王燃對利用輿論工具掌握民心已經有一些心得,只要在開始階段
合住了老百姓的心理,證明了你的可信,其後的事情就相當好辦了,中國的老百姓講究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仗”不管其後你的政策有什麼變化,只要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老百姓就會繼續支持你。只是北京城沒有《人民
報》,讓事情的宣傳費點勁。
雖然王燃推出了“每一斬”的節目,但幾天下來也不過才殺了四五個滿清貴族,這樣一來,王燃既明確表達了自己懲辦敵人、維護老百姓權益的決心,加上堵胤錫公佈的一系列治安條例和政策,北伐軍在極短的時間內便獲得了北京城老百姓的支持,北京城迅速穩定了下來。同時,通過這個帶有一定“轉移老百姓注意力”的策略,王燃還實現了“保護”重要人物的目的…象多爾袞這樣的人,若是按戰犯名單的順序一個個來,排到他們恐怕得等到一、兩年後了。在這段時間內,主動權自然就握在了王燃的手裏。
當然,王燃並不是想放過多爾袞等人…不談軍事,單是多爾袞在滿清入關後製定的各大政策給老百姓帶來的傷害,多爾袞就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王燃的想法很簡單也很實際,反正人已經在我手裏了,怎麼着也得讓他給自己帶來最大化的利益。因此,王燃用了幾天的功夫對一批重要的滿清貴族,包括一些皇室成員進行了“明碼標價”並派人將價目表送往多鐸陣營,讓他按表來贖。而之所以花費了王燃幾天的功夫,是因為這個價目表確實很難確定,它關係到王燃下一步戰役目標的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