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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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你説賈大人會不會發現是我們做的?”蘇州城內祁彪佳的住處裏,被王燃懷疑的幾個人也正在討論這件事。

“老祁,這個可難説”夏允彝皺了皺眉頭:“按説我們這次準備的應該説比較充分,不會出什麼破綻…但後來賈大人的那個笑容,和對我比出的那個手勢…雖然我看不懂是什麼意思,可總覺得不太對勁…”

“爹,祁叔叔,你們不必擔心”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站了起來,從稱呼上判斷應該是夏允彝的兒子夏完淳,他笑着説道:“那位賈大人現在只會關注如何解決俞伯祥一案,從他今天提的問題來看,他顯然已經發現了俞伯祥案子的兩難之處…他肯定沒功夫去考慮其它的事情…”夏完淳的語氣中透着強烈的自信,他接着説道:“賈大人雖然位高權重,但畢竟是少年得志,既然接了這個案子,就必然會給個説法,否則豈不有損他的名聲?但這件事又的確難以兩全,到時我們只要在他為難之時,選擇一個恰當的時機,把我們的建議透給他.既可以解決這一難題,對他又沒什麼壞處,反倒可以進一步成全他的名聲…這樣一來,就算是他發現了問題,也不會怪罪我們了…”

“完淳説得有道理”祁彪佳嘆了一口氣説道:“要不是這件事,只有賈大人能辦,我實在不願意冒這個險啊…”夏完淳的思路無疑是一條理想之路,因為他設想的結局是皆大歡喜。可現實與夢想之間畢竟是有差距的,因為沒有人喜歡被別人算計,哪怕你的本意是善良的。

距離俞伯祥法場“刀下留人”一事已經過去了三天,王燃就像是忘了俞伯祥一案一樣,本就沒再提過,安排的所有巡視活動照常進行,有了點空閒時間,還與張煌言等新晉海軍將領一起到品詩居捧場,本沒有夏完淳預料中心事重重的樣子,更沒有想向別人求助的意思。

中計者輕鬆自如,施計者自然就會疑神疑鬼。

在熬過了三天之後,心中有鬼的祁彪佳等人決定主動出擊…按行程,這位兵部尚書大人很快就要離開蘇松趕往下一站了…臨行前怎麼也要留下個説法吧。

“我的説法就是…”王燃微笑着對着來訪的祁彪佳等人説道:“把俞伯祥一案還給祁巡撫處理…”什麼?祁彪佳三人面面相覷,就這麼直接地把皮球踢回來了?不過想想這對王燃來説也是一個不壞的選擇,這樣做對他的名聲是沒什麼好處,可壞處相較於做俞伯祥那道兩難的選擇題可少多了。

可不管怎麼説,王燃這樣做顯然打亂了他們的計劃,祁彪佳和夏允彝還未來得及品出王燃的意圖,夏完淳先開口説道:“賈大人,您這樣做不太妥當吧…”夏完淳的意思是想用話扣住王燃。然後順勢提出自己地建議。

可王燃卻似乎誤解了夏完淳的話,笑着説道:“我介入這件事本就未曾得到朝廷的允許,現在退出也算是物歸原主…但夏公子説的也很對,不管怎麼説,我這樣做確實給祁巡撫的聲譽造成了很壞的影響,給案件的工作也造成了很大的破壞…”王燃説着轉身從桌子上拿起一張寫好了地奏摺:“因此我將請求朝廷嚴厲處分我。最起碼要連降我三級!”

“請罪折?”祁彪佳等人一下怔住了。

王燃話説得很漂亮,奏摺的內容更重點突出了王燃對自己不懂裝懂、事先不調研就干涉地方政務,妄圖“以外行領導內行”的行為地深刻反省。

可當祁彪佳等人看到奏摺中無意點出的住址地漏、監斬官的晚點、圍觀羣眾的異常反應時等等“巧合”時。立刻面紅耳赤…要説王燃沒看出來這裏面的圈套那真是活見鬼了。

雖説這些“巧合”從法律上不足以證明就是祁彪佳等人在搗鬼,祁彪佳和夏允彝卻是非常明白,這份奏摺只要上去,他們不僅原來地計劃泡湯。而且等於徹底得罪了這位朝廷新貴,什麼請求自降三級。明明是在告訴大家“本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但夏完淳顯然江湖經驗不夠,他再上前一步為自己的計劃努力:“賈大人,我覺得這樣做對您的名聲有損…我有一個兩全之策…”夏完淳剛説完。祁彪佳和夏允彝就覺得不辦.王燃既然把奏摺拿給他們看,就説明這事還有轉彎的餘地,在這個時候還擺出一副“你這樣做不行,我有高招…”的姿態,只會把事情推向更糟。

果然,就聽見王燃笑着打斷夏完淳的話説道:“夏公子説得有道理。但我不能苟同…一個人做錯了事,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至於名聲,不在我地考慮之列!”説着王燃轉身拿過來一張告示,標題較之奏摺更讓祁彪佳等人觸目——“致祁彪佳大人及蘇松全體人民的道歉信”王燃笑着説道:“這件事我不僅會朝廷請罪,還要公開向祁大人和蘇松全體老百姓道歉.幾位大人儘可放心,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絕不會讓別人替我背黑鍋的…”祁彪佳三人全部呆住,奏摺還好説,畢竟影響力小,可告示卻會在短時間內搞得沸沸揚揚…依照王燃的寫法,只要有心人一宣傳,大家都會明白是祁彪佳設立了種種圈套,想讓王燃替他背黑鍋。

祁彪佳等人完全可以想得出來,王燃的支持者會對自己持多大的憤恨…前任禮部尚書錢謙益在民間比自己有威望多了,可對上王燃,頭一天還是人人敬重的文豪大員,第二天就變成了人人喊打的賊。

祁彪佳臉土黃,他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從他本心而言,他絕對是不想與王燃作對的。

可是事情還沒有結束,王燃繼續説道:“當然,對於這樣一件傷害祁大人的名譽、傷害全蘇松人民情的事情絕不是道歉就可以彌補的。為補償大家的神損失,我準備捐五百萬兩銀子給勝訴的一方,也就是説,如果你判俞伯祥勝,這五百萬兩銀子就用於幫助那些沒有田地的農奴,如果你判俞伯祥敗,這五百萬兩就用於撫卹那些被打死的主人家屬…幾位大人完全可以放心…我雖然不能在案子本身幫助大家,但我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彌補自己的過失…”這是彌補嗎,明明是一記黑虎掏心,在這麼一大筆銀子的刺下,不論祁彪佳做出什麼判決都必然會引起更大規模的滔天巨

看着面無人的祁彪佳等人,王燃微微一笑,喊來茗煙:“把這些告示貼出去,另外還要多準備一些,我們這一路都得貼…要讓所有的人以我為鑑!以此事為鑑!”

“千萬不可!”祁彪佳等人再也顧不得別的,趕緊上前攔住了轉身要走的茗煙,然後轉身向着王燃深施一禮:“賈大人,我等錯了,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

“得罪我?”王燃一臉的惑:“這是什麼意思?”夏完淳也一咬牙跪在地下:“賈大人,所有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要打要罰我都任了…但請聽我一言,再作決斷不遲…”反正他夏完淳對王燃執的是子侄之禮,跪下也無所謂,反倒是王燃有點***不饒人的慨。…“你是説,讓我判了那俞伯祥死罪,然後再把他調入軍隊?”王燃好笑地看着夏完淳掀開的底牌説道。

“對啊,這樣一來對農奴、對主人、對法律還有對大人的名聲都有了代,頂多再由官府出面好好撫卹那些死者家屬一下…”夏完淳説道:“這個辦法對您本不成問題,當初徵召的特種大隊成員不都是死囚嗎?”原來這些傢伙辛辛苦苦地布這個局拉自己進來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其實説實話,王燃對夏完淳還是頗為欣賞的,不論從見識、勇氣來説都是他這個年紀的佼佼者,而對祁彪佳和夏允彝也是好印象多於壞印象,依據《***寶鑑》提供的材料,這兩個人都可算是清廉能幹之人。

但儘管他們套自己的理由不含什麼惡意,王燃還是決定好好震懾他們一番,藉此在江浙一帶立威,畢竟蘇松只是自己南巡的第一站,而且,不管怎麼説,敢跟自己耍花招,就應該知道後果是什麼。更重要的是,海軍可正是急需用錢的時候,有人自投羅網當然是不能放過的。

“我的部隊可不是什麼人都收的…如果這次我收了俞伯祥,以後再碰到馬伯祥,楊伯祥怎麼辦…都收了?我的部隊乾脆改成牢改營得了…”王燃直接否定了夏完淳的建議:“再者説,要是開了這個口子,以後誰還怕犯罪?反正有進軍隊這條後路擺在那幾.我可以徵召死囚,別人也可以,那豈不天下大亂了?”

“可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夏完淳雖然承認王燃的話有道理,但心裏卻還是有點不服氣:“難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我沒什麼好辦法”王燃一攤手:“我要是有辦法,還會把這個案子還給祁大人嗎?”祁彪佳和夏允彝都是老江湖,剛才就已經看出了王燃的“陰險”

明明什麼都知道了,卻裝的什麼都不清楚,着自己認了半天的錯…那臉上的憤怒與不可置信,讓自己覺得幹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一般。

此時一聽王燃的口氣,便知道他其實是有了辦法,趕緊站了起來:“還望大人賜教!”

“我連別人騙我都看不出來,能有什麼好辦法?”王燃的話裏仍然帶出一份不滿意。

祁彪佳無奈的説道:“大人,如果您還不消氣,我們也上一個請罪折…請求朝廷處分我們…”

“這倒不用…”

“那我們也在蘇松貼告示,向您承認錯誤,公開道歉…”夏允彝也説道。

“這也不用…”

“那我們也出五百萬兩銀子賠償您的神損失…”

“這個嗎,倒可以考慮,”王燃笑了笑:“我個人就算了,海軍現在剛好缺這筆錢…”

“可是大人,我們沒這麼多銀子啊…”

“這個問題,大家可以一起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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