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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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少時候，陶勝三醒了過來，一陣陣刺心奇痛猶自有增無已。

他發覺自己已置身一石磚空屋內，股被石壁鋼圈緊緊扣牢，發懸於一橫擊的牛筋上，牛筋結有一巧妙的裝置，只要稍用力道，高懸在發頂上一塊稜芒鋼錐必墜於陶勝三背部。

最為驚心動魄的，就是陶勝三眼前石壁朱書數行字跡，警告陶勝三不能掙扎，亦不能希冀有人來相救，稍一動彈，淬有劇毒鋼錐墜落在背，雖未必死，但毒笥可使他受盡痛苦，閔九公留言有要事他去，七後方可趕返，盡這七月之期，須陶勝三靜靜思考。

七之期並不太長，但在陶勝三而言，無異七年之久，更無法靜靜思考。

陶勝三回首前塵，不由老淚縱橫，順頰下。

漸漸他手指腫張，頭頸脊骨僵硬，眼皮沉重，再度昏睡過去。

石室外人影一閃，正是那趙城，目光凝注在陶姓三面上，泛出一絲憫惻的神，高聲呼喚道:“陶老英雄。”一連呼喚數聲，陶勝三睜開沉重眼皮，黯淡眼神似已看明趙城，臉上泛呈悽然笑容。

趙城疾閃而入，落在陶勝三身前不遠，詫道:“老英雄為何落得這般模樣！”一道鋭利眼神掃視石室內情景，不面微變。

陶勝三悽然笑道:“一言難盡，趙賢弟將老朽救離此處再説。”趙城面有難，搖首道:“在下恐不能救開老英雄。”陶勝三聞言不由臉一變，道:“這是何故？”趙城道:“老英雄身上被下了極惡毒的制，武功已失，在下雖可用劍斬斷懸發，及時用掌力振開老英雄，但老英雄必撞出摔落，震斷心脈斃命，救之反而害之，在下勢所不能，更所不忍。”陶勝三悽然答道:“老朽願求一死，趙賢弟請動手吧！”趙城搖首道:“在老英雄而言別無選擇，若傳揚江湖，在下恐百口莫辯。”陶勝三慘笑道:“老朽求死亦不可能麼？”趙城略一沉道:“依在下之見，只有等這個閔九公回來，在下猝施奇襲，制住閔九公迫使就範，解開老英雄道。”陶勝三面上浮起淒涼悲愴苦笑道:“老朽度如年、恐怕難等。”趙城目詫容道:“閔九公留言須時七天返回，那在下途中相遇老英雄，屈指算來，今已是第七天。”

“什麼！”陶勝三驚詫道:“今已是第七天。”

“正是！”陶勝三嘆息道:“賢弟想法本好，倘閔九公遇事牽纏，萬一今趕不回來咧？

“趙城黯然無語，以憫惻目光注視着陶勝三，搖首頻頻嘆息。

突然，趙城眼神中光暴熾，道:“在下料閔九公必來，他擒囚老英雄不予殺害定有所求，雖有急事他去，豈能不匆匆趕返，這個老英雄自然較在下更為明白。”

“不錯！”陶勝三道:“閔九公是有所求。”説此心中興起一陣動，不熱淚奪眶而出。

“老英雄怎麼不睛了？”趙城不勝驚愕。

陶勝三道:“趙賢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朽縱然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老英雄為何説此喪氣之語。”陶勝三悽然笑道:“老朽有所求，賢弟是否願為老朽辦一件未了之事？”趙城目注陶勝三道:“只要在下力有所及，無不如命。”陶勝三發出一聲長長嘆息道:“閔九公乃舍弟魂谷主陶泰麟至莫逆，舍弟夫婦無故失蹤，他心疑為老朽陷害，霸佔魂谷基業。”

“此乃真情麼？”

“雖不中的亦不太遠。”

“如此説來，令弟確係老英雄所害了。”

“不是！”

“是誰？”

“無極幫主！”趙城不呆住。

陶勝三悽然落淚道:“迄至如今，老朽只知是無極幫主所為，但無極幫主面貌長相，真實來歷尚蒙然無知。”

“究竟為了什麼？”

“賢弟似心疑老朽為何與無極幫互通聲氣，虛與委蛇麼？其實老朽也有難言之苦衷，昔年舍弟與老朽情不投，格格不入外人不明多滋誤會，舍弟為何為無極幫主所害，因他昔年做下不德之事，為武林所不齒。”

“令弟做下什麼不德覺之舉？”趙城道:“不知中可否見告？”陶勝三黯然答道:“當年屠戮紫霞山莊實舍弟之暗助。”趙城聞言如中雷擊，不暗中面大變，微微一笑，道:“紫霞莊嚴天梁大俠慘遭滅門之禍，在下約莫在家師處聞後，茲事體大，老英雄是否言而無徽。”陶勝三神黯淡，道:“老朽豈可無的放矢，血口噴人，昔年圍襲紫霞莊，如非舍弟以魂‮物藥‬相助主謀巨，怎能成功。”趙城道:“如此説來，老英雄定知主兇為何人了？”陶勝三道:“不知，但老朽心疑就是無極幫主所為，更難怪舍弟，舍弟顯系受迫所為，無極幫主為了不漏風聲，所以將舍弟夫囚。”趙城道:“令弟囚這處老英雄定然知道。”陶勝三道:“知道。”趙城道:“為何不設法相救？”陶勝三悽然一笑道:“武林中不知道老朽與舍弟勢若水火，不啻仇讎這話有誰能信，事因一冊武林秘芨而起，無極幫主心疑舍弟趁火打劫取去，惟老朽受無極幫主之託去舍弟囚之處，探問武功秘芨下落，怎奈舍弟守口如瓶，見了老朽如同陌路，是以老朽才想探聽二位嫡親侄女現在何處，只有骨之情才能使舍弟吐真情。”趙城道:“風聞無極幫主心狠手辣，斬草除，迫使老英雄尋覓一雙胞侄女下落，除之以免後患。”陶勝三黯然一笑道:“無極幫主實有此意，話雖如此，老朽就是殘暴不仁，也不能將一雙侄女陷之於死，如今老朽臨死之前懇求賢弟相求尋覓一雙侄女，告知舍弟囚之處，聯絡同道救出，揭武林一大懸案。”趙城道:“令弟囚在何處？”陶勝三道:“東嶽泰山鷹愁谷。”趙城道:“魂谷主一雙愛女叫什麼名字？”陶勝三道:“一名小燕，一名珊珊，有勞賢弟，老朽死在九泉也當瞑目”言畢氣絕斃命。

室外一條飛鳥般身影疾掠而入，現出淮上隱叟祝秋楓，目睹陶勝三死狀，不長嘆一聲道:“我不擇手段似雖嫌毒辣，錯非如此，焉能使陶勝三吐實。”祝秋楓説話時，陶珊珊小燕姐妹悄無聲息走入石室，星眸紅腫，陶珊珊道:“我知道你心中甚是恨我姐妹倆人。”趙城不一怔道:“為什麼要恨你們？”陶珊珊目悽怨之道:“少俠耳聞家伯之言，已知令尊之死，家父主謀幫兇，焉能不懷恨在心。”趙城淡淡一笑道:“罪不及孥，在下怎能懷恨姑娘姐妹，何況令伯父之言恐不盡不實。”陶小燕詫道:“為何不盡不實？”趙城道:“在下請問姑娘，陶勝三因何獨知令尊令堂囚之處，他若有心營救，以他在武林名望，結之廣，何不及早圖謀，反而亟亟尋覓姑娘姐妹，豈非捨本逐未。”淮上隱叟祝秋帆一拍大腿，道:“究竟是老弟察理入微，此言對極，老朽拙見不及此，哼，陶勝三臨死還不忘害人，委實死有餘辜。”陶小燕道:“不論如何，晚輩們也要去鷹愁谷一探。”淮上隱叟祝秋帆道:“老朽嘗遊東嶽不下五次，幽壑勝境無不涉跡登臨；就未聽説過有鷹愁谷你們姐妹雖孝思不匱，但不應之過急。”陶小燕道:“那麼晚輩且稟明家師，請示機宜後再説吧。”雙雙向祝秋帆襝一福，翩若驚鴻般急閃出室，也不望趙城一眼。

祝秋帆長嘆一聲道:“世間事惟有情孽二字於理解，請問老弟作何觸。”趙城道:“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人心。”忽聞室外傳來蕭文蘭語聲道:“星弟，快來。”趙城疾掠而出，只見蕭文蘭神惶急道:“陶小燕珊珊兩人淚滿面，似傷心已極，雙雙奔去，瓊姐已然追下，你氣了她們，是麼？”蕭文蘭見趙城一言不發，目光凝向遠處，似有所思，不心中一急，跺足嗔道:“你怎麼啦！還不追去。”趙城苦笑一聲道:“蘭姐何必強小弟所難。”驀地———遠處天邊突衝起一道施星火炮，炸裂在半空中，呈現紅黃兩芒花雨，絢爛奪目。

蕭文蘭花容一變，忙道:“不好，瓊姐遇上了危急之事，一把拉住趙城飛馳如風而去。”他們兩人身法絕快，不到片刻，已到達星火焰放起之處，只見許飛瓊獨自兀立在雪地中，目注兩人奔來，不由齒嫣然一笑，以手拽示意兩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