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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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燈火通明、笙歌繚繞,充斥鼻間的除了酒香菜香脂粉香,還有一絲腐敗的味道。
月憐神淡然地擰緊了眉。
“咦?這個端酒的小姑娘…模樣兒頂不錯嘛。”微醺的尋芳客笑彎了眼睛,帶着酒氣的語音像從石磨中滲出來的豆漿一樣澀滯黏膩。
“子鈞兄喝多了,被酒花了眼啦!”
“小姑娘一臉的麻子,還説她模樣兒不錯?”
“説我醉?喂!你過來!讓他們瞧瞧,瞧我醉是沒醉!”顯然是醉了的“子鈞兄”不服氣地轉頭叫道。
“子鈞兄這回真槓上啦!”
“哈哈…可別把小姑娘嚇着了。”
“小姑娘,過來呀!讓咱們看看子鈞兄是否真的醉了!”端着擺滿了空酒壺的托盤站在門邊走不出去,背對着一廳子轟笑的男客,月憐微微抖着,僵直了背脊。
“楞什麼?過去呀!”聽見廳裏客人鼓譟,一直守在門外的朱九媽在月憐手臂上捏了一把,催她進去。
今天廳裏時大宴可是難得的好陣仗,城中首富江家大公子明就要成親了,友人們今晚在儷人園為他設宴祝賀,廳裏十來個座上賓,沒有一個不是富家子弟。
十幾株搖錢樹種在廳裏,哪裏得罪得起?這丫頭竟背對着客人呆站!
“瞪什麼瞪?你這般醜,能被丁鮑子看上可是你的造化!快進去!”見呼喝不動,朱九媽不客氣地伸手搶過月憐手裏的托盤,另一隻手趁勢把她推進廳裏。
“過來呀,走近些…”丁子鈞對着她猛搖摺扇,招呼她過去。
“還不過去,作死麼?”見月憐仍是直直站着,朱九媽低聲咒罵,大步上前,雞爪般乾枯的手用力掐住她細瘦的手臂,半拽半拖地拉扯着她前進。
待走到酩酊的眾男客跟前,朱九媽已如翻牌般掛上了滿滿的笑臉:“哎呀,見笑見笑,這醜丫頭臉得緊,妾身教兒無方,爺兒們可千萬不要見怪!”男客們又是一陣轟笑。
“無妨無妨,千呼萬喚始出來,不也是一種風情?”
“只少了琵琶遮面!”
“小姑娘臉蛋不好看,倒是懂得作態…”她被欺負了!
躲在窗外樹上的莫十五義憤填膺,只想踹破窗子衝進去痛揍那些爛醉的胚,哪知身形稍動,卻被人從後面揪住了衣領。
“噓。”樓觀宇兩手扣住莫十五雙腕,示意噤聲,不讓他輕舉妄動。
“他…他們在戲她!”莫十五苦掙不開,只能狠狠地瞪着師叔。
“朱袖也在廳裏,我忍耐得住,你就忍耐不住?”莫十五眼一翻。什麼忍耐不忍耐的?被欺負的又不是朱袖!
“那不一樣…噢!”雙腕在一陣劇痛之後突然了箝制,莫十五一愣,回眼卻對上了樓觀宇陰鬱的神
。
樓觀宇遠遠望着朱袖,雙手握着拳,目光既温柔又沉痛。那痛,讓莫十五一時…一時也跟着痛了起來。
月憐也正在看着朱袖。
被涎着臉的客人調戲逗、被朱九媽掐住手臂的疼痛,都不是她此刻心中冰涼的理由。
她不是沒有被客人瞧上過,但每次,朱袖都會為她解圍。
不是佯裝撒嬌吃醋來轉移客人的注意力,就是刻意翻酒、扯斷琴絃,然後以換酒、換琴為由把她支開。
她一直知道朱袖在維護自己,她知道。她也一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