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愷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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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顏，”慕愷辰猛的睜開雙眼，人也驚的跳了起來。

無邊的黑暗將他湮沒，寂靜的四周，只聽見自己沉重的呼聲。

聽到他的響動，守候在門外的魏長林輕輕喚了聲:“皇上？”

“進來，”慕愷辰啞着嗓子説。

魏長林執了燈開門進來，他的視線一點點清晰起來，晃動的燈光將周圍的景物照的分明，他身在岐東的行宮中，並不是如他夢中一般，與夕顏奔波在逃亡的途中。

他了突突直跳的額角，平復自己緊張的心情，方才的夢中，他只顧拉着夕顏一個勁的往前跑，覺那條路永遠都跑不到盡頭，只一個慌神，夕顏就不見了，等他再回頭去找，就見夕顏站在他身後，身上着數支羽箭，傷處還在汩汩的冒着鮮血。

“皇上，”魏長林走至他身邊，為他將牀帳掛起，遞上一杯温熱的茶。

“什麼時辰了？”慕愷辰接過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温度安撫了他不安的心緒，讓他的知覺一點點恢復到現實中。

“回皇上，卯時了，”魏長林等皇帝喝完茶，接了茶杯站在牀畔，躬身侍立。

慕愷辰看了看窗外的天，掀被下牀“替朕更衣吧。”

“皇上，時辰還早，”魏長林上前扶他，卻又忍不住提醒他時候尚早，可以再睡一會。

趿拉着鞋子走到窗邊，慕愷辰伸手推開了雕花的木窗，初寒夜的風立刻灌了進來，吹的他打了個哆嗦，他抬頭望向東面，黑暗的天際正慢慢變紅，天光也一絲絲亮起來，魏長林取了狐大氅上前披在了他身上，慕愷辰回頭望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寒料峭，也不知道夕顏有沒有衣物取暖。”

“皇上，玥貴人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魏長林在身後輕聲道，皇帝的心思他哪能不明白，可是現在這樣的時候，他也只能説些安人的話了。

慕愷辰回身“更衣吧，替朕將廣晉王喚來。”魏長林麻利的為他換上衣服，囑咐了內侍去傳廣晉王，等慕愷辰梳洗完畢坐下喝茶時，廣晉王正好踏進門。

正待行禮，皇帝卻開口了“皇弟，可有消息？”廣晉王躬身在一邊回答道:“回皇上，臣弟派出的人馬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慕愷辰俊秀的雙眉蹙起，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顫抖。

廣晉王看了眼他的神態，暗暗吃驚，忙上前説:“皇上，沒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至少咱們能確定玥貴人還活着。”慕愷辰低低嗯了一聲，眼光飄向了窗外，天慢慢亮了起來，金的光芒透過雲朵，一縷縷照下來，像一支支鋒利的箭從天際下。

都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就在自己的土地上，心愛的人別擄走，自己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就連她現在在哪裏都無從知曉，這算什麼莫非王土？

一揚手，手中的茶杯被他扔向門外“咣噹”一聲脆響，立時摔的粉碎。突兀的聲響將魏長林和廣晉王嚇了一跳，怯怯望向慕愷辰的臉。

他的眉頭緊蹙，雙拳緊握，一臉怒氣的瞪着一地的碎瓷，兩人心中皆是一驚，慕愷辰一向少言，在朝臣面前很少表自己心中的喜怒，更別提摔杯子這種過的動作。

慕愷辰深幾口氣，努力的平復自己的心情，緊握的手慢慢舒展開來“再多派些人手，他們帶着兩個人質，一定走不遠。再着人在岐東城內留意着北辰國的人，看看他們最近有什麼動靜。”廣晉王得了指令，正待退出，慕愷辰揮手製止了他“等一下，這些事你代下去，一會跟朕上街逛逛。”

“皇上，非常時期，您還是留在行宮吧，”廣晉王聽到他的話連忙阻止“現在這樣的時刻，還是應該小心為妙。”

“不必多説了，”皇帝揮揮手“讓朕留在這裏，還不如親自上街上看看，興許會有所發現。”見慕愷辰態度堅決，廣晉王也不再多説，向魏長林使了個眼退出門外。

魏長林上前，低身對他説:“皇上，嫺淑妃娘娘差人來請您一起用早膳，您看？”

“早膳？”慕愷辰冷哼了一聲“現在這個時候朕還有什麼心思用早膳。”他站起身，走到門邊，剛要出去，又止住腳步，喚過魏長林“帶朕去玥貴人之前住的寢殿。”魏長林應了聲，差了內官在前面帶路，往夕顏之前住的院子去。

現在的院子裏只住了麗良媛，剛起牀沒多久，正坐在桌邊用早膳，見了皇帝，忙起身接，讓他坐下，盛了粥一起用早膳。

慕愷辰喝了口粥，閒閒的問:“玥貴人身邊的宮女此刻打發去了哪裏？”麗良媛忙回道:“回皇上，那夏至和小福現在嬪妾這兒待著，這兩天天為了夕顏妹妹抹眼淚，也不好吩咐他們做什麼事。”慕愷辰點頭“將他們喚來，讓朕瞧瞧。”麗良媛忙吩咐夏至和小福上前時，他們的眼睛猶是紅紅的，神憔悴的跪倒在慕愷辰的腳邊。

慕愷辰將碗中的粥喝完，擦了擦嘴角，將巾帕用力的丟在夏至面前“夏至，你好大的膽子！”夏至被嚇的一抖，慌忙伏在地上“皇上，冤枉啊。”

“冤枉？”慕愷辰斜斜睇她一眼，冷蔑道:“朕微服當，特意差人囑咐過你，讓你隨侍在玥貴人左右一同起行，為何那卻不見你？”

“回皇上，奴婢冤枉啊，當奴婢因為頭疼便早早睡下了，一直到第二的晌午才醒過來，這期間可謂是人事不醒，連主子幾時走的都不曾知道。”夏至急急的回道，生怕皇帝不相信，説着説着淚便了下來。

“啓稟皇上，那夏至確實因為身體不適才會那麼早便睡下的，連主子的晚膳都是奴才預備的，主子還誇獎了奴才的手藝呢。”小福説着想起了當夕顏的樣子，再想到如今她生死未卜，不紅了眼眶。

慕愷辰重重的哼了聲“無緣無故頭疼，睡覺錯過了主子起程的時辰，你這奴才當的也太省心了。”夏至想了下，小心的説道:“回皇上，奴婢從未曾因為睡過頭而耽誤任何事，那的事實在蹊蹺，奴婢喝過一碗湯後便覺得頭痛難忍，實在熬不住才會早早歇息的。”

“湯？什麼湯？”慕愷辰聽到她的話，抬起了頭。

“是原本給主子喝的湯，因為主子沒胃口，又不想費，所以賞給奴婢喝了。”聽到夏至的話，一邊的麗良媛突然説道:“説起湯，嬪妾想起來了，那嬪妾也喝了那樣一碗湯，之後便覺得頭痛不止，昏昏睡，也是一覺睡到第二傍晚，怎麼叫都不醒。”聽到她的話，慕愷辰皺了眉，這分明是被人下了藥“那湯是哪裏來的？”麗良媛囁嚅着不肯説，慕愷辰轉向地上跪着的夏至“你説。”夏至平緩的語調清楚的説:“回皇上，那湯是榮妃娘娘送來的。”

“榮妃？”慕愷辰捏緊了拳頭，關節發出“咯咯”的聲音，他向着夏至説:“你們先退下吧。”他起身，整了整衣服走出去。

麗良媛追了出來“皇上，榮妃娘娘不會做這樣的事，一定是誤會。”慕愷辰拍拍麗良媛的肩頭“愛妃記得添衣，快要變天了。”説罷轉身離去。

麗良媛抬頭望了望天，剛剛還朝陽萬丈的天，突然間變了天，厚厚的烏雲壓過來，陰沉沉像要下雨的樣子，無奈的嘆口氣，退回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