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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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偷來的時光，向生命暫時借來的假期；時間一到，火花自然會燃盡，一切不留痕跡，歐陽想。

於是她徹底放縱自己，秉持着『戀愛如同出麻疹般只要一次就免疫』的信念投入這場危險的玩火遊戲。

嶽濤算是大開眼界了，截至目前為止，他寥寥可數（不超過雙手手指數目）卻多彩多姿的戀愛經驗中從未遇見過像兒這種類型的對手。

沒有猶豫、矜持，下定決心及時行樂的歐陽彷佛無所顧忌，大膽狂野地響應着他的熱情邀約。

在氣氛漫、格調高雅的高樓旋轉餐廳中，她可以表現出最完美、含蓄的淑女風度；在五光十的迪斯科、夜總會舞池裏，她也不吝於展示出與她古典仕女臉蛋正好相互矛盾的高超舞技、藝驚全場。

她的肢體語言對於節奏的掌握非常靈，既富挑逗又惹火，只可惜表情太過冷淡高傲。嶽濤如此告訴她，有絲惡作劇與挑釁的意味。

『沒辦法。』兒淡然承認:『我怎麼也學不會那種勾魂媚眼、秋波人的功夫。』她的語氣頗為遺憾，令岳濤大奇:『聽你的口氣似乎是羨慕哩！』『對呀！』兒大方承認，『不過我早想開了，取悦自己比較重要，硬要去模仿，落個‘東施效顰’可就難堪了！』嶽濤吃吃低笑:『才高八斗的歐陽居然如此低估自己？』兒理所當然地冷哼出聲:『那跟頭腦、才智沒有半點關聯，貌不如人這是事實…』嶽濤捧腹大笑，令兒不悦，『你笑什麼？』『沒…沒什麼。』他勉強打住笑意，並不願坦白告訴渾然不覺自己魅力所在的兒——她那樣矛盾、獨特的意態神情有多引人側目，套句他剛剛偷聽到一句評語就是:『新新人類的酷、炫，加上古董人類的冷、豔。』好玩心重的嶽濤忍不住左觀右盼的做實驗，選定了幾個濃妝豔抹，名牌服飾的目標後，低聲指點予兒過目並盤問道:『告訴我，兒。你覺得哪一個比較美？』『這幾位都很美麗，身材一沒話可説，不過…』兒挑眉冷靜詢問，『在另覓新歡之前，你是否應該先送我回去？』果然不出他所料！嶽濤恍然大悟:伶牙俐齒、心機細密的歐陽居然對自己的容貌沒半點自信心？

他忍俊不住再度笑出聲來:『啊！兒，你的審美觀大大有問題…』『什麼意思？』她質疑道。

嶽濤沒有回答，不由分説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了她。

這是一場背叛遊戲，妍妍的名字成了兩人絕口不提的忌。説也奇妙，如此一來，兩個人居然沒有了爭議、辯論的衝突點，更能心平氣和地閒談、説笑、發掘出對方更多的優點，也找出了彼此間的嗜好、情等種種歧異。

她知道他:從小就聰、嘴甜、得長輩的緣，天生的靈古怪，一肚子鬼主意:所以-！現在成了一匹笑臉人的壞狼自有其因。

他知道她:小時候讀書成績頂刮刮，卻因為太高太瘦而對自己外貌失去信心，自尊心強又高傲，身為校長大人的掌上明珠使她一直不到同齡的朋友，直到離鄉負笈聖星高中才有改變。

『是因為眾人注目的壓力太大，你才選擇到台北求學嗎？』嶽濤在情過後的早晨懶洋洋地間。

他的眼睛貪婪地注視着心不在焉啜飲着咖啡的兒，身上僅穿了一件他的白休閒襯衫，兒渾然不覺自己看起來有多麼『秀可餐』。

她微皺眉頭，避重就輕道:『或許吧！』察覺出兒有所保留的嶽濤不予深究，這四天以來他和兒出雙入對，儼若半同居狀態，早就習慣了她特立獨行的思考、行動模式，也清楚地知道:即使兩人在牀上打得火熱，身體相互引，歐陽也不是那種會對男人剖心訴衷的那種女人。

『』，是最直接的肢體語言，不管一個人費盡多大心力在修飾外在或內涵，身為『人』的本質往往在最原始的本能行為中表無遺。

有過肌膚之親後，嶽濤印證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理論:男人往往在**後開始清醒，女人則恰恰相反…

望着一臉篤定，腦海裏不知道又在籌劃什麼計謀的兒，嶽濤心頭雪亮，清楚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了。

是有點棘手，不過，他會使出渾身解數，讓這場『三角習題』有個完美結局，他暗下決心。

彷佛覺得他的麻煩還不夠多似的，翌他便接到了母親大人從台南打來的長途電話。

母子兩人像太極拳高手般推、託、拉，無關緊要地扯了一堆話後，嶽夫人在電話那端輕笑出聲『你這孩子！做事、説話都不老實。呵！我倒要看你『紙包得住火』嗎？』『媽——』嶽濤輕鬆提醒她道:『電話費又漲價了。』嶽夫人導入正題:『過兩天，台北市的『台南同鄉會』辦月例會，你收到請柬了吧？』她停頓一下賣虛玄，『邀歐陽小姐一起去吧！我『保證』你一定會有意外收穫！』母親大人的強調語氣令岳濤有種『吉凶未卜』的覺，原本不打算面的嶽濤反而堅定了出席的意志。

不過，他還是沒透出席與否的意思，只是淡然建議道:『媽，你老人家如果太無聊的話，怎麼不買張飛機票去加拿大『玩玩』外孫！』『可是…我現在想要的是內孫-！』嶽夫人愉快地説:『正走桃花運，大享齊人之福的壞兒子！你可得當心噢！現在這一年內可是重要關鍵，你可別鬧出緋聞來功虧一簣！』『謝了！老媽。』嶽濤沒好氣道，電話那端傳來他母親輕快的笑聲。

嶽濤在下班後，了點小技巧——直接請求（而不是詢問）兒陪他出席『同鄉會』。

當小孩向大人要求一顆糖、或一塊錢時，再怎麼微不足道的東西也千萬別加上『好不好？』這句話，因為，大人的反通常是『不好』。這個小道理，嶽濤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不過，兒可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瞭解。

嶽濤的死纏爛打，凡事勢在必得的個生來就是克她這種中規中矩的人的。

『你沒有讓我拒絕的餘地，為什麼？』兒問。

『因為我想要你陪呀！』他嘻皮笑臉道，『好啦！』兒沈地望了他一眼，終究還是答應下來，不管他葫蘆裏賣什麼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無聊！真是無聊！嶽濤在心底抱怨道。被老媽誆了！

和一大票同鄉叔伯輩們吃這頓午飯能有什麼收穫？他望一眼泰然自若的兒，打算開口邀她離席。

正要開口時，同鄉會理事們卻搬出了兩箱物品，逐一分發給眾人，嘴裏客套着『小小紀念品，不成敬意』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