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之葉飛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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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有見到她的時候,便對她有點好奇了。因為尚君澄這個人總是認為那種違法亂紀的事他是不屑於做的。幫一個女人做假證件,也算不上什麼大過錯,但是能夠讓尚君澄主動打電話找我,幫他做證件,這是頭一回,而且直覺也告訴我,那是最後一回。
看到徐南方照片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女人究竟是有什麼魅力能夠讓尚君澄神魂顛倒,連這些原來堅持的原則都給放棄了。
所以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就有了很大的期望,幸好她一點也沒有讓我失望,她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人,她的美不見得是尚君澄見過的女人裏頭最漂亮的,可是她的氣質,她與生俱來的冷傲,卻是其他人所不能比擬的,怪不得尚君澄會終於動了心。我對她有着很高的期望,因為我想通過她來把握尚君澄,不過,我顯然低估了她,美貌的女人不見得沒有聰明的大腦,這女人顯然是兩者兼有的。她很快就知道我的用心,這一點對我來説很不利,因為我的身份是尚君澄的朋友,而非名義上的下屬,萬幸的是,這女人似乎對於尚君澄並不瞭解。
尚君澄對我介紹這女人的時候,説她的腦袋有點問題,我知道尚君澄的風格,總是喜歡説些離譜的話,我從未把他的話當真,不論他説什麼,我能夠看出來他這句話背後的真心就夠了。
然而,徐南方這個女人,卻還是讓我有點捉摸不透,她説的話,總透着一股門。對於許多事的不懂,對於許多東西的聞所未聞,雖然並非像尚君澄所戲言地。她的腦袋有點問題,但也絕不是一個山村裏頭沒見過世面的女人。
她地氣質和談吐。以及她的聰慧,都告訴我,她絕不是簡單地一個人。
許是我認為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對於有可能綁縛尚君澄的女人。我當然更得仔細觀察,細心研究這樣一個女人。當電視裏頭説到最近新得的隕石時,她的眼眸裏頭起了波瀾,雖然她隱忍着,但那份動卻是掩飾都掩飾不了。
什麼東西能夠讓聰明的徐南方動不已?那枚隕石,看來對於她來説十分重要。我不動聲
,這樣她才會主動來問我。果然,她説她要去拍賣行。她想要那顆隕石,她把手上地鐲子退下來。説要把鐲子當了。
我雖然不是鑑寶的行家,但是也看得出來那枚鐲子價值連城。這樣的鐲子會藏在徐南方的身上,更進一步地説明這女人的非比尋常。我沒有讓當鋪的老闆告訴她真實的價格。她想要估價鐲子,看來是想要籌款要那顆璀璨之星。我不會讓她這麼輕易地就拿到自己想要的。二十多年的爾虞我詐。我早已經學會怎麼暗算別人,怎麼讓別人為自己服務。
徐南方籌款不成。看得出來她已經有點急了。人急了,便總是會臨時抱佛腳,而她面前,暫時就只有我是唯一地選擇。
她告訴我,她是穿越而來的。她説她跨越了四百年,她説她來自大明的萬曆朝。她説這話地時候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她一定不相信我會十分肯定地回答她,我相信。這世界上有那麼多離奇的事,我地死,我地生,便是我碰到的最離奇地事,那麼一個穿越時空的古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我又有什麼不相信的。更何況眼前這個聰明的女人,本不可能是
神上有什麼問題,相反,她處處都透出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詭異,其本身的氣質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有的。
我對她説相信,她嚇了一跳。對於她來説,自然想不到這世間還有人相信她的故事,當然,看得出來,最主要的一點是她告訴了尚君澄,但尚君澄卻認為她是個腦袋有問題的女人。她告訴她要回去就必須得到那枚隕石,那個時候我便覺得老天爺在照顧我,把這樣一個女人送到現代來。
難道不是麼?
説實話,我一直想要找到尚君澄的突破口,我接近他,便是因為他是夏家那個人的兒子,我必須得依靠他進入夏家,很早的時候我就知道那個人辛苦栽培的另一個兒子患了不治之症,以那人對權利的慾望,自然會來培養另一個兒子。可是尚君澄卻顯然沒有如他所願。尚君澄這人像是一門死腦筋,這一點倒很像那個人,只不過他的心思都放在音樂上了。想要讓他把心思挪開,恐怕比登天還難。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和他認識這麼久,在這女人身上花的時間,是他除了音樂之外,最上心的事了。我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對他有絕對的引力。這個世界裏,紙醉金
下,漂亮的有文化的女人到處都是,什麼樣的都有,更何況尚君澄處於那個位置,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所以老天爺把一個穿越來的女人送給他,能夠
引他便是最好不過的事情,因為他一旦愛上,便會像他所喜愛的音樂一樣,如毒品般再戒不掉。
要讓尚君澄進入夏家,就必須得讓徐南方先進去,擾亂這一池的水,就靠她的了。那枚隕石在其他人的眼中看來,也許不過是一塊小小的不起眼的收藏品,可是,我得讓它在短時間內就成為炙手可熱的東西,我必須讓夏家的人拿到這塊隕石,而且勢在必得。
我先是讓白清逸出馬,迫拍賣行的人繼續抬高價錢,我告訴他們,高價只會讓買的人越來越多,我把要請的人的名單遞給了拍賣行,他們只要把所有的水平都上升一個檔次,自然會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一觸即發,連着了一片的人。當所有的檔次都提升的時候,自然會讓更多的人注意到這枚隕石。譬如説受邀地三太太因為想借媒體而曝光夏家,自然就會引來那個人的注意,而那個人必定會在老王爺的面前提到這枚曠古絕今地隕石。那麼老王爺又怎麼可能對這樣的石頭沒有興趣呢?
一切都在我地計算之中。包括老王爺對隕石的興趣,我甚至能一眼就看出這樣的石頭會是最終落在夏家的老王爺手裏。這是我最期望的結局。但是唯獨一件事我算漏了。那就是這枚叫做璀璨之星地隕石和我的關係!
徐南方一直説這塊石頭能夠幫她回到過去,我相信這句話,可是當那枚石頭泛起了紅的光芒時,火車頭就好像一座大山一樣,轟然倒塌。朝我
面撲來,我看到自己死時的場景,看到了自己就這樣被火車分成了幾截,那種場面,那種痛楚,只讓我想想就覺得渾身發抖,我拉着她的手,她的手也同我一樣的冰涼,我什麼也看不清楚。只看得見尚君澄手裏託着的那枚隕石,那枚隕石就好像一面魔鏡,把所有的一切。前因後果都照得清清楚楚,我和她地命運是相連的!
她要回到過去。就得靠這枚隕石。而我的死而復生,卻也是同這枚隕石有着莫大地關聯!當時的我還不太明白真正地關聯到底是什麼。我只知道那噩夢撲面而來,直到後來我才明白,隕石地開啓讓徐南方這樣的古人穿越到了現代,而我地死恐怕就是這個開啓的關鍵,倘若説她要回去,要回歸歷史,我就必須同她一樣,消失於這個世界。其實,我本就不在乎什麼死亡,我若是在乎,當初就不會背水一戰,冒着永遠不能報仇的危險和白清逸打那樣一個賭了。只要能讓我報仇,就算最後要幫助她離開,必須送上我的
命又算得了什麼?這條命活在這世界上,原本就只有一個目的的!
是啊,原本!可是我突然之間有點留戀這個世界起來。從那個女人在聽着音樂靜靜地淌眼淚時,那模樣就深深地烙在我心裏了。她在夢裏頭輕輕的笑,她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親人,就像我每次聽這首音樂都會想起母親的面容一樣,她的剛強和隱忍,都讓人心碎,有時候我説不清這一幕到底是她還是我的影子。但無論如何,我想我開始希望每天見着她,即使每次見到她,都不會有什麼好的臉子,在她的心裏頭,我是利用她,而她便也是這樣看待我的。
她永遠不知道我和她之間的這層緣分。
還記得那天電梯故障,我和她被困在電梯間裏頭,我最怕這樣的噩夢了,每一次類似的噩夢都會讓我以為自己就要死去。
可是那一次,她在我耳邊説着什麼,她的手輕輕地拍着我,都讓我覺到從未有過的
覺,是對痙攣的放鬆,是第一次讓心中的恐懼沒那麼劇烈了。
那一刻我甚至幻想,也許她並不止是把我當成一個合作者吧?也許她有朝一也會為我難過?我甚至無聊得想,或許她在知道我要死去才能夠讓她回到過去的時候,她是不是會為我哭泣?
我知道自己是胡思亂想,而且想得有點離譜了。她怎麼可能會為了我而難過呢?她的一門心思都放在尚君澄那裏。可不是麼,她那守護尚君澄的架勢,瞞得了她自己,卻瞞不過別人的眼睛。我好心痛,可是在她來拜託我以後不要與尚君澄為敵的時候,我一句話也説不出來。無論我是不是有傷害尚君澄的心思,我當然都無法和尚君澄為敵,有她在他身邊,我無法得手,她若走了,而我也不再了。我知道自己該把心思迴歸正道,把自己的心收回來放在仇恨之上,可是為什麼我的腦子裏卻一直有一個念頭,就是想要她留下,那想法是那樣的真實,那樣的強烈。我甚至在想,如果我留不住她,就讓尚君澄留住她也是一樣的。
至少,至少這樣我就可以永遠看見她。我開始貪生怕死,我開始設計讓徐南方再不猶豫,直視自己的心。如果我不能得到她的心,那就讓她的心為別人而留下吧。
可是,這樣的話,説起來輕巧。原來只是我也不懂愛情。我記得那天晚上,她在我旁邊輕輕地用樹葉吹起曲子來,那是我第一次在二十年來覺得生活很美妙。覺得這一輩子便該這樣靜靜地淌下去。所有人都認為尚君澄地音樂最美好。一聽就能讓人忘不掉,可是我卻覺得今天的音樂將長久地留在我的心底。直到我死去。
她陪在我身邊地那一刻,我甚至忘記了報仇,我甚至腦子出問題地去想不要再去理會什麼恩仇了。
我告訴自己不能頭腦發昏,迫着自己夜夜去重複那噩夢。那噩夢就好像是一把利刃,我在往自己的心窩裏刮。只有這樣才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