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借屍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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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

“老牛。”見了面，徐十九顯然鎮定自若，牛四卻難免有些惴惴。

“老徐，有件事我必須向你解釋，那天在葫蘆谷，真只是一場誤會，我當時真沒想跟老魯火併來着，這全都是言三拳這龜孫子在背後搞的鬼，還有老魯，我也真沒想殺他，我當時真想保住他，然後再放了他，是他自己想不開…

“行了，老牛，你什麼都不用説，我相信你。”徐十九道。

牛四默默地點了點頭，只要徐十九還信他，他就放心了。

“老牛。”徐十九沉默了片刻，忽然又説道“那天晚上我跟你説的話，你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那麼重要的話，我就腦袋掉了，也不會忘記。”牛四道“反水之後，我就得進入沉睡，就是真正的漢jiān，我必須忍受世人的謾罵、白眼，還必須承受昔弟兄、戰友反目、暗殺，直到有一天，你派人把我喚醒。

牛四佯裝反水，趁機打入偽軍內部，只有徐十九知道。

“不過老徐，這個任務真的太艱鉅了。”牛四又説道“你不知道，這些天只要一閉上眼睛，我眼前就都是老魯怒目圓睜的樣子，還有葫蘆谷中犧牲的數百弟兄血模糊的面孔，我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覺，我快頂不住了，老徐“老牛，我知道你心裏苦，可你必須堅持下去。”徐十九道“如果你現在放棄，那老魯和葫蘆谷中數百弟兄的命，豈不是白白犧牲了？你好不容易才博得羽田、藤堂這兩個老鬼子的信任，你好不容易才當上偽軍旅長，將來咱們十九支隊能否借屍還魂，可全指着你了，你又豈能説放棄就放棄？”讓牛四帶着團反水、潛伏，原本只是徐十九的一招閒棋。

因為團除了少數軍官，底下官兵清一全是龍口藉子弟兵，徐十九不能拿軍紀強留人，那就必須放全團弟兄回家，所以，徐十九就順勢下了一手閒棋，一來不讓這支部隊解散，二來還可以在偽軍內部鍥入一枚釘子。

只不過，徐十九沒想到，再接下來整個形勢竟然會急轉直下，到了現在，當初隨手所下的一手閒棋，現在竟成了事關十九支隊生死存亡的勝負手了。

“老徐，我是真快頂不住了，要不然你還是讓我歸隊吧？”牛四的聲音已有些哽咽。

“老牛，我知道你內心很煎熬，你得狠下心對付昔的戰友，你得硬下心禍害自己同胞，你得犧牲一切的名譽，成為一名真正的漢jiān，賣國賊，等將來抗戰勝利了，你也未必能重新獲得別人原諒，你很可能要揹負一世的罵名…可是，我還是那句話，想要不亡國，就必須有人做出犧牲，老牛，你要相信，百年之後，史書自有公論。”

“老徐，我不怕揹負罵名，只要能為國家、為民族做點事，揹負罵名算什麼？可讓我對昔的戰友，昔的生死弟兄下手，我真的是，真的是做不到，做不到啊老徐你不知道，那天看着老魯在我面前自殺，我死的心都有了。”徐十九道:“所以，你必須拋下一切情，你現在就是一名漢jiān你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像一個真正的漢jiān那樣，去思考，去行事，那麼現在，作為一名漢jiān，你最應該做的，就是把我抓起來”

“你説什麼？”牛四愕然抬頭，似乎沒有聽清楚。

“老牛，你把我抓起來吧。”徐十九伸出手，説道“再把我獻給本人“老徐，你就別開玩笑了。”牛四臉大變，説“我哪兒敢有這心思“我沒跟你開玩笑，我是説真的。”徐十九肅然道“你必須要有這心思，因為現在，你不再是皖南抗救**第十九支隊的團長，你現在是偽軍皖南警備師第二旅的旅長，你現在是一名漢jiān，千人唾、萬人罵的漢jiān”

“可是這，這這這…”牛四急得話都説不利索了。

徐十九嘆息了一聲，説道:“老牛，我們十九支隊的處境，想必你也都已經看到了，説是窮途末路那是一點都不過份，既便今天能夠從你的防線過去，後面也絕對突破不了小本的層層封鎖線，所以，我只有最後一條路走了。”牛四道:“可是老徐，你到底是咋想的？”徐十九再次重申:“老牛，你不用管我是咋想的，你只要記住你現在的身份，你現在就是偽軍皖南警備師第二旅的旅長，你現在就是個漢jiān，你只需要照漢jiān的準則行事就行了，在我沒有派人喚醒你的之前，你不需要考慮任何其他。”

“好吧，我不問了。”牛四點點頭，掏出手槍頂住了徐十九腦門。

徐十九長舒了口氣，又説道:“待會老高肯定會過來找你要人，他是個暴脾氣，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包括這次我過來，我也是瞞着他，因為讓他知道了，他肯定得攔我，你也得小心別了頭，別讓李牧、野口把你給狙了。”

“老徐，你真決定要這麼做？”牛四忍不住還是問道。

“我真決定了。”徐十九道“要不然，我何必跟你費口舌？”

“可是老徐，你真認為你這麼做，能夠挽救十九支隊？”牛四問。

牛四實在想不出來，讓他把徐十九抓起來，跟挽救十九支隊命運，兩者之間能夠產生什麼聯繫，如果非要説聯繫，那就只可能有一個，就是使十九支隊徹底失去指揮，並面臨更大的危險，牛四是真搞不明白，徐十九為什麼要這麼做。

“老牛你就別問了，等時機成，我自然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徐十九嘆了口氣。

“可是，老徐你想過沒有，萬一羽田或者藤堂高英二話不説，直接就下令處決你，那你的所有計劃不就全成空了？”牛四還是有些擔心，一旦徐十九被處決而且來不及把他的事情告訴別人，那他牛四就真只有當一輩子漢jiān了“老實説我想過，而且我認為這種可能很高。”徐十九道“不過，哪怕只萬分之一的微弱希望，我也要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另外，老牛你也不必太擔心，臨行前我已經把你的事情告訴子涵了，既便我不幸被處決了，到時也會有人來喚醒你。”

“好吧，那我就不再多問了。”牛四嘆一聲，馬上又換了副臉，拿槍口頂着徐十九腦門大聲地吼“給我老實點，走”（分割線）片刻之後，牛四押着徐十九出現在了第二旅臨時指揮部。

看到徐十九被反縛雙手，押過來，牛玉堂一下就從篝火堆邊站起來，然後就跟股着火似的跑到牛四面前，問道:“大哥，什麼情況？這什麼情況？

“什麼什麼情況？”牛四皺了皺眉頭，沒好氣道“你自己沒有長眼睛嗎？”牛玉堂艱難嚥下一口唾沫，然後把牛四拉到無人僻靜處，低聲問:“大哥，你真把徐十九給抓回來了？這，這好像有些過了吧？”別看牛玉堂平時咋咋呼呼的，可他也就嘴巴上喊喊，真讓他動手他就不敢了，所以現在看到牛四真把徐十九給抓回來，心下無疑是很吃驚的，不管怎麼説，徐十九都曾經是他們兄弟倆的長官，而且待他們也不薄。

“過什麼過，這不是你希望的麼？”牛四大怒道。

“我這，我這也就嘴上説説，沒曾想大哥你當了真？”牛玉堂還是有些吃驚。

“行了，你把人給我看仔細了，另外，讓弟兄們加強戒備，這次徐十九過來是跟我商談放行的事情，現在我們非但沒放行，還把徐十九給扣下了，高慎行和十九支隊的殘部肯定不會善罷干休，你讓弟兄們提高警惕，小心他們趁夜來偷襲。”

“好吧，我這就去安排。”牛玉堂嘆口氣，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