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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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教授身上血跡斑斑,倒在一間陰冷昏暗的屋子裏。他不知已經昏了多長時間,有幾次都是剛一甦醒,剛要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又昏
過去。最後,他終於從昏
中醒過來,發覺自己躺在鋪着稻草的水泥地上。
這是間地下室似的房子,從高高的頂窗上,透進了淡淡的一縷陽光——這是天快亮了?還是黃昏時分?他模糊的意識分辨不清。於是,習慣地抬起左手看看時間,腕上的手錶不見了。一陣寒顫,他用抖索的手摸摸身上,厚呢子大衣沒有了,棉衣也沒有了,蓋在身上的卻是一條發着腥臭的破毯子…這時,在他朦朧的意識中,斷續出現了一幅幅好像連環畫又好像電影般的駭人景象——他被頭朝下捆綁在什麼硬東西上,他看不見人,只見有些穿着皮靴的腿腳在身旁轉來轉去。同時,帶着鋼針的鞭子之類的東西,向後背、頸部、頭部猛烈地擊過來…那疼呵,刺骨的疼!針扎般地疼!他緊緊咬住牙關,然後咬住嘴
。嘴
咬得
出了血,疼痛才似乎減輕了些。接着,不知什麼東西又重重地猛烈地向腿部壓了過來——一霎間,他覺得心臟要停止跳動了,立刻便失去了知覺。
沒多久,他似乎被一種冰涼而濕的東西
醒了,聽到一種十分遙遠、又似近在耳邊的聲音陣陣呼嘯——像一股兇猛的狂風在呼嘯:“是誰指使你開的華北支店?
…
”
“是誰指使你把大批藥品和醫療器械供給了八路軍、游擊隊?
…
”狂風呀,隨你呼嘯吧!惡魔呀,隨你咆哮吧!只有一個意念十分清醒而牢固地釘在苗教授的心頭:“什麼也不能説!什麼也不能説!就是死了——痛死了,也不能説!
…
”想着,想着,他又昏過去。
當他又一次清醒後,似乎被捆綁在一把奇怪的椅子上。他不願——也沒有力氣睜開眼睛去看四周的一切。只覺出有人似乎按了一下電鈕,接着,一陣難忍的震顫,一陣火燒似的灼燙,一種電通過全身時使心臟發生劇烈的顫抖、又使心臟麻痹得難以忍受…他又昏厥了。
當他稍稍清醒過來時,已經離開了椅子,倒在冰冷的地上。這時,耳邊又響起那種狂風般的時遠時近的嗥叫聲:“呀、呀、呀!你這老傢伙比共產黨的骨頭還——還硬呀!説,説出你的後台——説出你的幕後指使人!
…
那個曹鴻遠在什麼——地方?他是怎麼跟你——聯繫的?
…
”糊中,他只聽清了——十分清晰地聽出“曹鴻遠”三個字。這三個字像電
般在他心頭一閃…可這次,他彷彿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他的心臟霎地舒展開來…
“他——他——他沒有被捕——他沒有被捕——”苗振宇歪扭的嘴角出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微笑。接着,他又人事不省了。
現在,在冰冷的地上,他完全清醒了。他又想起了曹鴻遠,也想起自己傾注過全副心力的華北支店…“支店一定要存在下去!要存在!——可不能再叫它出事…”這麼一想,頓時,疼痛難忍、軟弱無力的身體,痛苦減輕了,也有了些力氣。他覺得口渴——一陣難以忍受的乾渴,使他不自覺地了一下浮腫乾裂的嘴
:“水——水!一點——兒——水…”他稍稍轉動一下不聽使喚的身子,不知不覺輕聲呻
着。
電燈亮了。像離的夢境,又像透過厚厚的雲霧層,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張女人的臉——一張年輕、美貌的臉!苗教授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趕快閉上了眼睛。
“先生,看您傷得這樣重——我來給您——敷藥——好麼?”這是一個本女人的聲音,她説的是標準的
本九州話。
苗振宇不哼聲,也不動彈。
寂靜——屋裏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一會兒,苗教授以為那個女人走了,難忍的口渴又使他睜開了眼睛。可是,那個年輕女人仍然端坐在他頭邊的稻草上,手裏還捧着一隻水杯,默默地望着他。奇怪的是,她那兩隻黑黑的大眼睛似乎噙着淚花。
看苗教授睜開眼了,那個女人又輕聲説:“先生,您口渴,這是水。…”苗教授口渴難忍,就是毒也想喝下去。於是,他咬着牙,忍住渾身的劇痛,伸手奪過女人手裏的杯子,仰起頭“咕咚、咕咚”一杯温涼的水一氣喝光了。不等女人伸手來接,他把杯子順手一扔,又閉上了眼睛。
喝過了水,過了一會兒,當苗教授覺渾身輕快一些、神智也更加清醒一些的時候,他又睜開了眼睛。奇怪!那個女人還沒有走——坐在離他不遠的角落裏,雙手捂着臉,抖動着雙肩,嚶嚶啜泣着。
苗教授更加奇怪了。怎麼回事?這是個什麼人?為什麼跑到這個陰暗的牢房裏來哭泣?莫非這又是梅村的什麼鬼點子?
…
苗教授用力睜大浮腫的雙眼,盯着坐在角落裏的女人,看她哭下去。可是,沒過幾分鐘,那個女人不哭了。掏出手帕擦擦眼淚,端起一隻小藥箱,半跑着來到苗教授的身旁跪下,柔聲説:“先生,讓我把您的傷敷上藥吧!”苗教授不説話,兩眼直愣愣地盯着她。
那女人紅着眼,改用哀求的口吻説:“先生,請您作作好事——叫我給您上藥吧!不然,我要捱打的…”苗教授驚奇起來了,冷冷地問:“為什麼不給我敷藥就要捱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