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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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與鳳陽城隔了兩個郡省,若是放馬奔馳急趕的話,兩地之間,約有七八天的路程。然而,像周樞這樣搭乘最舒適馬車,奴僕成羣前呼後擁,慢悠悠地一路走走停停、遊山玩水訪名勝,偶爾還因為路過臨時起意走訪故友什麼的,一趟長途走上兩三個月也不是太過稀罕的事。

反正鳳城那邊的宅子正在打理修繕,想要得可以住人當然不用花太多時間,但週三少是什麼人?那可是周老國丈的老來子,憐他三歲喪母,又因身子不好,打小就是捧在掌心嬌養着的,簡直比閨女還養得細,食衣住行各方面總是給予最頂級的照顧。鳳城的宅子與其説是修整,還不如説是幾乎整個拆了重建,就為了讓三少住得舒服。所以等三少在路上玩夠了,慢慢晃到鳳城,到時房子也打理一新了,正好入住。

所以大家都不急,由四匹駿馬拉着的馬車,速度慢得像牛車,在宮道上緩慢地朝着鳳城的方向馳去,馬車內部平穩得幾乎覺不到馬車在行進,方便了週三少的閲讀與寫字。

很逍遙的子,卻並不真正清閒。

此時,週三少寬敞的馬車裏,來了一名客人。兩人隨意談笑,飲着香茗,桌几上放着棋盤,棋盤上是下了一半的棋局,卻被放置一旁。周少與來客食指上沾着清水,在黑檀木桌几上寫着一些簡單的字,着只有彼此明白的訊息。

他們嘴上天南地北地閒聊,手裏寫的卻是嚴肅無比的訊息。傳出馬車外的是輕快的聲音,但兩人的臉卻是凝重的。

待到手下書寫的事情有了最新的決策,各自點頭同意後,才復又言笑晏晏,將一旁的棋盤挪過來,真正下起棋來。

這時,官道上傳來另一道馬車聲,周家出行的護院傭僕雖多,雖在宮道上形成壯觀的長列,但也並不強橫地佔據着整條官道,始終靠着右邊一側行進,不妨礙別人從後頭超越,或擋住對向的來車暢通。

前方來的疾行馬車,在與周家馬車羣會之前,便明顯地緩了下來,更是停在周樞所搭乘的主要車駕前方,所有護衞早已見勢不對,立即不動聲地布在周樞馬車四周,以防任何不測。

這輛馬車的車伕身上穿着的布工衣上繡有“北山車驛”的字樣,那是萬山郡北山城最大的馬車租賃行,半官營半民營,在萬山郡省以及周遭省分名頭很響。

周家的僕從正要上前問話,那北山車驛的馬車小門突然被拉開,探出一張頗為秀麗的臉,其穿着雖然貴,但看打扮卻是丫鬟模樣,想來是大户人家出來的丫鬟,周家僕人臉上也不顯驚訝,拱拱手,問着對方有何指教。

那美婢一雙眼很快掃過周家龐大的車駕陣容,知道定是權貴人家,雖然唐突地阻撓了人,卻半點不敢在言語上有所得罪。很是客氣地問:“抱歉打擾了,我等在官道上行了兩,才見着人煙。實在是沒法子了,請原諒我們的唐突,我們只是想請教各位是否曾在這幾見過一隊約有十來人、穿着黑衣的騎隊經過?”

“黑衣騎隊?”負責與之接洽的周家家僕想了一下,道:“這幾在官道上遇過許多馬隊,倒並不特意去記住其中是否有全穿黑衣的,怕是難以幫上姑娘的忙了。”

“黑衣騎隊?”這時,周樞的馬車竹簾被掀起,出一張俊朗豪氣的臉,一身俐落而瀟灑的打扮,有別於世人常見的温潤文人或獷武人,卻是介於兩者之間,像是古書中所描繪的那種俠者之類的人物。

“咦,是你!”美婢的身後突然採出一張姣美的臉,雖然行止唐突了些,但渾身有一種落落大方的氣息,讓人一看便知道是個有身分的女子,就算衣着上不顯富貴,卻也不會有人認為她是那種伺候人的大丫鬟之類的身分。

“這位姑娘見過在下?”俊朗男子直直望着那名女子,姿態狂放無禮,整個人看起來氣得緊。一般閨女見着了這樣孟的人,早就趨避開來,再不然也閃躲着這人無禮的目光,不敢直視的。但眼前這名身分不明的貴女,顯然是個例外。

“對,我見過你,在晉陽城,那時你跟黑衣馬隊的首領一道。”

“…嗯,晉陽嗎?那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吧?不過在下對姑娘並無印象。”男子食指微曲,下巴,像在思索什麼。

“有無印象並不重要。不過我想知道那時跟你一道吃飯談話的男子,他叫什麼,還有,我該去哪裏找他?”斌女這些顯然太過大膽的話讓附近原本忙着自己事的人都忍不住抬頭看向她,誰見過女子會這樣毫不掩飾地向一羣大男子打聽男人的消息?一般平民女子都不會這樣做的,而若是貴女做出這樣狂放的事,要是這兒有扞衞道德的老學究在,她的名聲當下一定是得毀了的。

“這位姑娘如此相問,想是對於我那位…友人,毫不相識。在下倒也不好回答你了。”男子語氣帶着點不正經的調笑,的目光上上下下在女子周身打量着,毫不避己心的。

這樣不客氣又不正經的話,令女子聽了心中不悦,像是幾乎要忍不住出口喝斥無禮了,但卻又生生忍了下來,壓住了火氣,仍以平和的口氣道:“這位公子何必如此為難小女子?如此行事,怕是有違君子之道吧?”

“在下可不敢自居君子。”男子哼笑着揶揄道:“也難為姑娘你明明心中火氣大盛,卻又不得不按着好打聽消息。是個能忍的,必能成大事呢。身為一名女子,你倒也算難得了。”被一個子輕率地這般品頭論足,就連一般尋常人家的女子都無法接受,更別説眼前這個明顯出身上佳的女子,掩飾得再好的表情,也蓋不住她因為憤怒而漲紅的臉。她被氣得一下子説不出話,也不知道該説什麼才好。

“君生,你適可而止吧。”掩在竹簾後的周樞雖然沒有出自己的身形面孔,卻也忍不住出聲阻止友人的促狹舉止。不管怎麼説,對一個女子如此言語擠兑,也實在是太過了。

“咦?”那名被喚作“君生”的孟男子像是完全沒有意料到馬車內的友人竟然會出聲幫人。輕咦了聲之後,忍不住側着臉看向周樞,眼中閃着疑惑。

也不知道兩人在四目相對之間,換了什麼訊息,也不見談,這名叫君生的男子就一臉痞痞笑意地迴轉過頭看着對面馬車裏的女子。開口道:“你要找的人叫李風。還有,我叫賀君生。”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你叫什麼——貴女的表情很明白地表現出這個意思,所以很理所當然地當作沒聽到。逕自問道:“叫李風嗎?那他的行蹤——”

“自從與他在晉陽分別後,聽説下一個目的地是南城,不過怕也不過是短暫停留。我建議你,與其這樣漫無目的地追着一個男人滿天下亂走,還不如直接跑到他的老巢等着。在下這個建議如何?”建議非常好,但話説得難聽至極!

斌女被氣得一張好不容易才回温的臉直接朝黑轉去!竟氣到完全無法發出聲音,手上緊扯的手絹卻是當下被撕裂壞了。

“君生,你留點口德吧。”周樞在馬車裏以温潤的聲音譴責着。

“嘿,説真話也不行?”

“秋染,我們走!”那名貴女決定無論如何再不願被侮辱,恨恨退回馬車內,命令道:“把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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