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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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言”剛想動手吃掉這個闖進來的獵物，卻聽到了這句戲謔的聲音。心頭一顫之下，它的身體便遭受了重創。

“演得太差勁了…”鍾離天從它的身後出現，手按在了那光潔的脊背上，隨着靈魂力的湧入，原本美麗的林沐言頓時化作一道黑霧，而天空再度變為了灰。

不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而是昏暗的灰。

“人類，你是魂修！”黑霧之中陰氣翻騰，竟然能夠發出靈魂傳音。

鍾離天隨手拂散開了這裏黑氣，對着黑霧冷笑:“心魔啊，心魔，你們的確是難得的聰明的魔族，不過…戲做得還是不到位，丫頭最喜歡吃包子，這種情況下，我估計靈魂力也會帶着包子味吧…”不得不説鍾離天判斷的方法有點怎麼説呢…有點奇怪。

心魔族，以寄生人類識海為生，有強弱之分，強大的甚至可以產生靈智，在宿主死亡之後會獲得宿主的部分靈魂力，這就是它們強大的途徑，很明顯眼前這頭心魔已經成了。

“人類，退出她的識海，否則，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心魔黑氣翻騰，威脅道，對於它來説，林沐言即將死去的靈魂就是食物，即使對方強大，也不能剝奪它活下去的權利。

鍾離天卻打了一個響指，雙目之中一道光芒發亮，魂修侯技:鎮魂之光！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有空和你聊天，相比較於和活着的，我更喜歡死的。”話音剛落，心魔所化作的黑霧竟然開始消融起來，慢慢地化作黑煙，融進了這座黑空間。

宿主不滅，心魔不死。

這就是心魔族的恐怖之處，每一個人都有心魔，它存在於識海陰暗面的最深處。鍾離天也絕對會有心魔，但是不會有這麼強大。

而鍾離天估計這片空間應該就是丫頭的陰暗空間，只要負面情緒沒有消除，心魔就會不斷滋生。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灰的天空散開，他看見丫頭了，她正埋頭抱膝，身上穿的就是乞丐裝，正在啜泣着。這次是真的了。

鍾離天開始緩緩向對方靠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搭到了對方的肩膀之上:“丫頭，沒事吧！”鍾離天不能夠確定丫頭現在真靈的狀態，畢竟仙鳴絕脈本來就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秘密。

丫頭抬起了滿是淚痕的臉頰，臉上的污垢早就被淚水沖刷得髒兮兮，她也沒有顧及這些，只顧嚼着淚水:“鍾離，好痛…”沒有過多的言語，就是這麼簡單一句話，卻使得鍾離天心下一絞，他見識過生死蚯蚓的生死之毒，僅僅一瞬間他就難以忍受，而現在仙鳴絕脈的痛苦不下於生死之毒，丫頭又該遭受什麼樣的痛苦呢？

鍾離天伸手將林沐言拉入懷中。卻有無可奈何，他不是神，説白了，他也只是一個小小的轉世之人，現在對方靠的只有自己。

“鍾離…你知道嗎？這種覺好惡心，就好像要被炸開了一樣，…如果就這麼死了，該多好…”林沐言斷斷續續道“可是我想娟姨，我想孃親，我想那死老頭，我還想再見他們一面…”每個人都有執念，丫頭同樣如此，在這種痛苦之下，支撐着她的執念就是再一次見到親人。

鍾離天沉默了，他緩緩的將自己的靈魂力傳了過去，只不過作用卻微乎其微，丫頭的問題不在於靈魂力而是在於靈魂的痛苦。

讓人生不如死的痛苦。

雖然只是靈魂狀態，林沐言不會做出任何痛苦的姿態，但是鍾離天受得到，對方的情緒中充滿了各種負面的情緒，噁心、痛苦、悲傷、絕望…

這裏的痛不少於身體，身體還可以依靠封閉五來解決，那麼靈魂嗎？

咬了咬牙，鍾離天也下決心，雖然這樣做會讓他直接喪命，但是有些事情必須做。君若贈吾一水，吾必還君一湖。

罷了，罷了。

“丫頭，你知道女帝嗎？”鍾離天今嘴湊到丫頭緻的耳朵旁，低語道。

林沐言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之中忽然出現一抹亮，她勉強張嘴道:“天…若…無…”鍾離天也沒等她説完，已經開始自顧自地説下去了:“天若無權，吾必奪之！”

“女帝當年面對着道主等帝仙的質問，石破天驚般地説出了這句話。後來的《天權書》也由此得名。”鍾離天繼續道，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丫頭你喜歡女帝對吧，所以故意穿着乞丐裝，不用回答了，我説，你聽，可以嗎？”林沐言想要張開的嘴巴卻閉上了，側耳傾聽。

“女帝一聲悽苦，早年只是一名與野狗奪食的小乞丐，但是她卻逆天而為，最終成就一代帝仙。”

“而且還是帝仙中最為兇悍的存在，被譽為帝中帝，戰力更是無人能及，為了天下女修討要一個公道，整整征戰了數千年，至少有超過十名的帝仙先後敗於她手…最後被道主封印仙甲之時，仍舊以重創之身怒戰三仙聯手，大勝而歸…打出了女修的一片天地”

“這些你都知道！”鍾離天輕輕地拍打着小乞丐的肩膀，繼續説道“但是接下來的東西，你肯定不知道。”小乞丐來了興趣，竟然眨了眨眼睛。

“世人皆以為女帝天賦無雙，實際上誰也不知道女帝其實乃是一個沒有啓靈的廢人。”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小乞丐，她卻不認天命，沒有啓靈，她就以靈魂作為啓靈。沒有啓靈圖、武法戰技，她就自創。甚至有時還女扮男裝，去偷師學藝…”鍾離天娓娓道來，都是世人不知的秘密，更別提這裏是最為偏僻的啓真界了。丫頭聽得入神，原本無神眼睛中滿是羨慕。

“現如今女帝雖然為天下女修殺出了個天權帝國，但是女帝已走，天權帝國征戰充不停止。女修的奪權之路仍然沒有成功…”

“如果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想女帝一樣庇護女修，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鍾離天拉開了兩者的距離，哀傷着凝視着對方的雙眼。

林沐言有些疑惑了:“嗯？”給她一個機會，仙鳴絕脈又不能治療，鍾離又怎麼可能救活她呢？她只希望能夠再見家人一面罷了。

這…“女帝對戰三仙之時，曾經用過一招“同生共死”女帝憑藉強悍的生命力和意志共享了痛苦給三仙，一舉反擊…““但是這一招其實是可以作用於自己人的，你我同生共死，如何？”鍾離天輕笑着，他的身體已經開始燃燒了起來，變得璀璨無比…

古法:同生共死！

共享一半的的痛苦傷害，均分給雙方。女帝殺到深處，自身早已傷痕累累，但是憑藉這一招，她徹底翻盤，三仙也因此潰敗。

到了後來，同生共死便成為了天權帝國的專屬招數。也因為女帝的原因，天權帝國兵鋒所向，便是無敵。

而天權帝國這些年過得並不怎麼樣，丹仙門幾乎不會供給他們丹藥，因為丹仙當初是站在道主那邊的。

而丹逍遙與天權帝國同屬於萬界中心的異類，也算是老朋友了，有一次丹逍遙就曾經用一顆舉世無雙的丹藥換取了古法:同生共死。

想不到如今還派上了用場。而這也是救丫頭的唯一辦法了。

林沐言睜大了眼睛，很快就意識到了他的想法，她是知道這種痛苦的，她熬了好久才能忍受，鍾離一旦接觸，會死的…

她想阻止，可惜這裏她虛弱無比動彈不得，而被光芒環繞的鐘離天朝着對方笑了笑…心中所想，心中所念——便是無悔，同生共死，其實好的。

鍾離天腦海閃過最後一絲念頭，很快地便被痛苦沒了意識。而他黯淡靈魂體也是化作一道光，迴歸了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