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隱士59.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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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時，一聲怒喝響起，一道紅光風馳電掣撞向虎妖，其勢道兇猛，虎妖不敢小覷，忙屈膝蹲下，雙臂錯護住頭臉，卻是故技重施，硬生生擋下了這道紅光。

紅光勢道一緩，瞬間便消散，卻是沈緋雲情急下飛身劍刺虎妖。他這一劍氣勢十足，部位認得也準，刺入虎妖雙臂之間，正中其面，卻不能傷及虎妖分毫，反被虎妖夾住。

沈石夫婦見狀大急，齊劍衝來。而那兩隻巨輪這次卻未跟上，似是突然瞎了雙眼的奔馬，直直地向方才認準的方向飛去，一個打在一排樹上，立時將這片大樹絞得粉碎；另一個撞向一邊山崖，沙石橫飛中，竟將山崖剜出個兩丈多寬的大。

虎妖一長身，順勢一腳將沈緋雲踢了出去，擰揮爪分抓向沈石夫婦。沈石夫婦二人一抖腕，劍向下沉，一左一右分刺向虎妖軟肋，虎妖急翻腕屈臂，雙手向左右分別抓出。沈石夫婦腕子一抖，兩劍同時收回，順勢在虎妖兩臂上各劃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大口子。

虎妖狂吼一聲，向後疾躍而出，雙臂軟軟垂下，竟再抬不起來。沈石與祁月憐對視一眼，劍一上一下向虎妖刺去。

驀地，兩團黑影電般分向沈石與祁月憐來，二人一驚，急揮劍自護，將襲來的物件打落在地，卻是兩顆石子。與此同時，一條灰影自林中躍起，正是司刑君。他雙手連揮，無數石子向沈石夫婦撲面打去，二人見這些石子勢道剛猛，不輕視，一邊揮劍格擋，一邊向後退去。

司刑君手上石子完，人也已經落到虎妖身旁，獰笑一聲，雙手化爪一揚，兩道真氣貼地而起，化成一道旋風，將滿地沙石捲起，直向沈石夫婦捲去。

祁月憐眯起雙目，長劍連揮，帶起數道飄渺的白霧，飄然向那旋風。沈石則將劍伸向後方，斜指地面，待祁月憐發出的劍霧撞上旋風，將風勢制住的剎那，猛地揚手揮劍，一道霧般的赤紅劍氣貼地而起，直撞向旋風，與那白霧劍氣合力將旋風驅散，並繼續向前衝去。

旋風散盡，司刑君和虎妖卻已無影無蹤。沈石的赤煙劍氣直衝入林中，卻對草木秋毫無犯，漸漸散去。

沈石凝視前方，側耳靜聽片刻，道:“被他們跑了。”祁月憐則疾奔向沈緋雲，見其並無大礙，才放下心，道:“這虎妖着實了得，單是那一招刀槍不入的功夫，就讓人束手無策了。”沈石點點頭，道:“他那招光輪也十分厲害，只不知後來為何卻失了準頭。”祁月憐愛憐地摸了摸沈緋雲的頭，道:“想來那光輪能追着咱們不放，定是那虎妖在以法縱。多虧雲兒那一劍分了虎妖的神，咱們才得以擺。唉，卻害雲兒吃了一腳…”沈緋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道:“娘，別説了…孩兒一開始就被那虎妖嚇住了，趕到那時才敢出手，實在夠丟人了。”沈石正道:“和自己爹孃講這麼多做什麼？只是若與朋友並肩作戰之時，卻絕不可畏縮不前，懂嗎？”沈緋雲急忙點頭。

三人無功而返。沈緋雲一見君自傲，便一臉愧疚地道:“君大哥，緋雲無能，沒能為大哥報仇。”君自傲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還是把他留給我吧，不然我永遠都會留有遺憾的。”沈石道:“這司刑君行事詭異，他裝成官差將我夫婦引來除妖，卻又在虎妖身受重傷之際將他救走，卻不知有何圖謀。”祁月憐道:“這虎妖年紀雖小，卻有一身硬功夫，將來必然遺害無窮。”君自傲細問之下，沈緋雲將方才之事一一説明。

君自傲沉思片刻，道:“若未猜錯，這定是司刑君的一石二鳥之計。”沈石不解，問道:“一石二鳥之計？還請君少俠指教。”君自傲道:“不敢。我想司刑君這麼做，一定是有心拉攏虎妖，或是想將其收為己用，他請二位來除妖，只是想製造一個機會罷了。若二位重創虎妖，他便可趁機現身相救，如那虎妖心存，他的目的自然便達成了，但若虎妖野難馴，他又可趁其重傷之際，不費吹灰之力將其降服。另外，他這人心狹窄，之所以遠赴江南請二位來，我想定是想解當殺不成緋雲之忿，若二位不敵虎妖，他便可藉機出手，既可憤，又可與虎妖拉近關係。”沈石點點頭，道:“君不俠果然心思捷，想來當是如此。”沈緋雲環顧周，不見天涯，便問道:“天公子呢？”君自傲道:“他方才妄動真氣，傷勢加重，現正在房中休息。看來咱們得立即啓程才行。”沈緋雲道:“昨晚我把事情經過都對我爹孃説了，你爹説龍家事便是天下事，絕不能袖手旁觀，他們會先陪我們去七陰山，治好天公子的傷後，再一道赴卧虎山助龍公子一臂之力。”君自傲道:“怎敢勞動伯父、伯母？”沈石搖頭笑道:“君少俠見外了。七陰山一帶近幾年頗不太平，在下雖不才，但還能讓君少俠少費幾分力，少俠莫要推辭才是。”君自傲見沈石同行之意甚堅，便不多説什麼。幾人稍加休息，便將天涯扶上馬車，繼續向七陰山進發。

君自傲顧及沈石夫婦，是故並未向之前般夜兼程。停停走走，幾後終人終來到七陰山腳下。

沈石縱目四望，自語道:“怎麼不見一個人影？”沈緋雲道:“這種地方自然沒什麼人來啊。”祁月憐搖頭道:“七陰山雖然又高又冷，但因為山上有不少珍奇藥材，所以一年四季山上山下都可見到採藥客。這次竟連個人影也不見，着實有些怪異。”君自傲微閉雙目，覺周圍的氣息，半晌後睜開雙眼，道:“這山中陰氣太重，除此之外，我倒覺不出有何怪異氣息。我們尋路上山吧。”七陰山既高且寒，而據龍行雲所言，那存有冰玉魂的山，便在七陰山最高的隱月峯上。山路陡峭崢嶸，別説車馬，便是步行也十分難走。君自傲怕天涯累得傷勢加重，不顧天涯拼命掙扎，硬是將他背在背上，向峯頂而去。

一路上不斷有寒風撲面，腳下道路又陡又滑，君自傲幾次險些摔倒。天涯掙扎着要下來，君自傲道:“放心，路雖難走，卻還摔不倒我。”想起當借身給遊方無常時，其曾以足發出鬼鎖，便試着導氣下移，使氣從足底發出，刺入地下，樹般盤結在冰雪之下的土地中，身形立時便站穩了。他微欣喜，收回陰氣抬足邁步向前，每當腳一觸地之際，便發出陰氣刺入土中，陡峭光滑的山路立刻便成了平坦的大道，他健步如飛，眨眼便將沈緋雲一家落在了身後。

沈石望着君自傲的背影，讚歎道:“不愧為鬼卒之首轉世，如此好的輕功，確讓凡夫望塵莫及啊。”祁月憐搖頭道:“不然。你看他踩過的地方冰雪上均有細小孔，出下面的土地來，我想他定是以足發出真氣刺入地下，這才能不懼山路陡滑，行於冰上卻如履平地。”沈緋雲彎細看，道:“果然如此！”沈石一笑，道:“還是憐妹看得仔細。咱們也快些吧，莫被君少俠落遠了才是。”語畢足尖點地，施展上乘輕功直向君自傲追去。

祁月憐看了看沈緋雲，道:“快追上你爹，娘在後面跟着。”沈緋雲點點頭，向沈石追去。但沈石一將輕功施展一開，他又怎追得上，卻是越落越遠。

上到半山時，沈石終趕上了君自傲，回頭望望，兒皆無蹤影，不由搖頭一笑。二人速度相當，均視山路如平地，不久後便到得峯頂。

二人環顧四周，只見峯頂不過百丈方圓，並不見有什麼山，不由大奇怪。君自傲自語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是按爺爺説的路線走的，怎麼…”沈石四處看了看，道:“不對頭！七陰山共有三峯，隱月峯雖是最高峯，卻也並不比其它兩峯高出多少，可現下四處望去，卻連另兩峯的影子也見不到，這其中定有古怪！”天涯忽道:“放我下來。”君自傲將他輕輕放下，道:“你莫着急，我一定能找到冰玉魂的。”天涯搖頭道:“你怎麼找？這峯上的氣息大不對頭，你們都沒覺到麼？”君自傲與沈石對望一眼，皆搖了搖頭，沈石道:“還請天公子賜教。”天涯環視四周，皺了皺眉，道:“有人在這裏施了印。”君自傲訝道:“印？”天涯點頭道:“‘八拳’威力太大，又太耗真氣，我雖從第八拳中悟出了‘殺氣竄’和氣刃之術，卻也因太過凌厲，而不能常用。所以，我才另學了一套‘印拳’。此拳名為拳，實為咒印之法，其用法萬千，不同的印便有不同的功用。而這裏，便被了施了‘幻印’，我們看到的，只是幻印所生出的幻象而已。”語畢暗自運氣，雙手在黑袍中連結數印，最後向外一彈，諸印合為一道黑影出，直擊在地面上。

君自傲與沈石只覺眼前一花，隨即便見四周景象漸漸浮現出來。原來此處並非峯頂，而是一處懸崖，西南角上才有上峯之路。

天涯身子突然一顫，裂聲中，一隻龍爪自其背後衝出，揮舞幾下後消散不見。天涯身子晃了晃，向前便倒，君自傲急忙上前扶住。天涯強打神，道:“我不打緊…”話未説完，人卻已昏了過去。

沈石皺眉道:“難道是毒龍之氣發作？”君自傲一臉焦慮，點頭道:“定是他方才動用真氣，惹得毒龍復甦了。我們得趕快上峯！”邊説邊將天涯背了起來，直奔上峯的山路跑去。

未到坡前，君自傲便覺一股陰氣自前方地下瀰漫而出，停下腳步，冷冷道:“什麼人躲在下面？再不現身，莫怪君某不客氣了！”話音方落，前方地面微微一動，隨後隆起了一個大土包，君自傲冷然而視，一動不動。只見那土包越鼓越大，最後破散開來，其中緩緩站起一個丈多高的灰巨人，他眉骨高聳，上面卻並無並眉，眼窩深陷，看不清其雙目是張是閉；巨鼻下一張大嘴，兩隻尖利的下齒翹出外；上身赤，一身肌如鐵打一般結實，前臂又又長，顯示出其過人的抓握之力；下身穿着一件由黑鋼片編成的戰裙，出兩隻小腿，一雙赤足長得與雙手相差無幾，顯然定是異常靈活。

沈石躍到君自傲身旁，右手微微一動，赤長劍已然在手。君自傲做個手勢，示意其不要妄動，自己向那巨人問道:“你可是魄獄芒的手下？”那灰巨人搖了搖頭，單膝向下跪倒，垂首道:“屬下參見大王！”沈石與君自傲皆是一怔，沈石手腕一動，長劍便如雲煙遇風般驟然消散。君自傲凝視灰巨人，問道:“你是…鬼卒？”那灰巨人點點頭，道:“在下極道靈使。”未及君自傲發問，青鬼的聲音已然響起:“你…你便是極道靈使大人？”君自傲凝目一望，才見青鬼正站在自己左邊，這才知他依舊如從前一般，始終承德在自己左右。

那灰巨人道:“大人二字實不敢當。”君自傲心道:“青鬼稱他為大人，看來其職位不低。不知為何會躲在此處？”於是問道:“極道靈使，你為隱藏在此？”極道靈使道:“在下自從被貶之後，便一直躲在這山中。

君自傲一怔，道:“被貶？”極道靈使道:“是，在下因擅自干預人間之事而被打掉了鬼卒之體，貶在人間。”君自傲又問道:“難道是神界將你貶在這苦寒之地受苦麼？”極道靈使道:“這倒不是。被打掉了鬼卒之體後，我等便再不能隱蹤，就和由鬼界潛入人間的鬼類一般無二，故常遭衞道之士誅戮，苦不堪言。所以在下便將一眾被貶同伴聚在一起，躲到這山中。此山陰氣極重，再有本事的人，也難以察覺到我們的存在。”君自傲點頭道:“原來如此。嗯，這確是你等藏身的好地方，連我也要走到近前才能發覺你身上的陰氣，其他人就更難發現了。這山上的‘幻印’便是你等施下的麼？”極道靈使道:“不，此印是‘骷髏人’所施，我等並不會這種人間的法術。”君自傲訝道:“骷髏人？那又是何方神聖？”極道靈使道:“屬下並不知曉。十多年前他來到此處，將我等趕下隱月峯，並在我等身上和此處施下印，若我等企圖上峯，或是有任何不利於他的舉動，身上的印便會發作，令我等變成又聾、又啞、又瞎的廢物，所以我等雖知大王上山，卻並不敢現身指點路途。”君自傲道:“那你又為何藏在此處？”極道靈使道:“屬下見大王的朋友破了此處的印，怕大王發現在下，於是就…”君自傲笑道:“我與你等並無什麼不同，怕我作什麼？”極道靈使道:“屬下身中印，上不得峯，怕大王惱我不能相助，就乾脆躲了起來，請大王恕罪。”君自傲苦笑一聲，道:“在你們的心中，我永遠都是鬼天君。其實現在的我是一介凡夫罷了，憑什麼役使你們？你既有苦衷，講明就是了。”極道靈使道:“多謝大王體諒。”君自傲道:“我的朋友受了重傷，我必須立刻上峯，你自便吧。”極道靈使應命讓開道路，君自傲揹着天涯，順山路向上奔去。沈石展開輕功，緊隨其後。

青鬼飄在空中跟了上來，緊張地説道:“大王…您…您還是小心為妙，不如等沈公子與祁女俠趕上來，再一道上峯吧。”君自傲腳下不停，道:“現在情勢緊急，哪有時間等他們？”沈石只能聽見青鬼的聲音響於四方，卻見不到他，不由問道:“君少俠在與哪路神仙説話？”君自傲笑道:“哪是什麼神仙。他是神界的鬼卒，專司引領遊魂奔赴黃泉之職，名喚青鬼。除我之外，任何人也看不見他。”沈石疑惑得解，點點頭不再話。

青鬼又道:“大王莫惱，還是小心些的好…”沈石道:“這青鬼定有道理，君少俠，咱們還是等等他們吧。”君自傲搖頭道:“天涯的情況大為不妙，實在是耽擱不得了。青鬼，你為何如此畏縮？”青鬼道:“這山中還有哪些被貶的鬼卒，小的雖然不知，但卻知凡被貶者，必是法力高強者。像小的這樣無用的人，便是想犯天條，也那個能耐。而且極道靈使大人的本事、地位，在鬼卒中僅次於遊方無常大人，當年他便是因打傷仙人而被貶人間，本事之強，可見一斑。這麼多厲害的大人聚在一起，竟不敵一個‘骷髏人’，這‘骷髏人’本事之強，實在令人難以想象。大王現在並未恢復前世的功力，只怕…”後面的話雖未出口，君自傲也已明白了，點頭道:“我明白你是為我着想，但不論如何，我都要儘快趕到峯頂。管他是什麼骷髏人還是大羅金仙，誰敢擋我，我便與他拼命！”一提真氣，腳下加力，以更快的速度向上奔去。

隱月峯頂之上奇寒無比，陣陣寒風挾帶着冰雪撲面而來，打得人睜不開眼睛。君自傲怕天涯凍壞，便運起陰氣，以氣將天涯裹了起來。沈石見狀上前幾步，伸手搭在君自傲肩頭，將一股霧般真氣傳了過來，將君自傲與天涯齊裹在其中，道:“君少俠，一會兒還要為天公子解毒龍之氣，還是不要多耗真氣為妙。”君自傲地點點頭，收回陰氣。他只覺沈石發出的這股霧般真氣給人以陽光照耀般的温暖，將寒風全數擋在外面，不由大為讚歎。

透過風雪，不遠處一個山的口隱約可見。二人冒雪來到口，方要進入，一個沉鬱的聲音響起:“什麼人敢闖我冰玉？”戰君自傲料想這定是那個“骷髏人”便高聲道:“晚輩君自傲，因好友受了重傷，急需以冰玉魂醫治，故此冒犯，還請前輩給予方便。”一陣異樣的寒風自中吹出，君自傲與沈石不由連退數步。一條人影自中飛出，立在中，攔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