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辦公室裏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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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校長推門進來的時候,我正蹲在學生的牀前,幫他換頭上的冰巾。

看見他陰沉着臉,我佯裝驚訝。

“校長你怎麼來了”老校長盯着我手裏的巾問道“週三查寢,奚老師怎麼也在這”

“哦,有學生和我説虎牙發燒了,我去買了兩盒藥給他拿來。”我把牀邊的藥盒拿起來晃了兩下,老校長看見之後表情鬆下來不少。好在我當時走的時候帶上了腸炎寧,要不然還混不過去。

我把虎牙腦袋上的巾拿下來,在水裏洗了洗,餘光注意到門後好像站着我下山時碰見的那個女人。原來不光是老校長和季陸,這個村子所有人,都在注意着我的行蹤我浸在冰水裏的手又涼了許多。

“沒什麼事的話,奚老師就和我一起回去吧。”老校長説。

我把手上的水往褲子上擦了擦,回身給虎牙使了個眼

虎牙點點頭,我又看了一眼各自在牀上坐着的孩子們,偷偷比了個大拇指。

等我出去的時候那女人已經不見了,走廊裏只剩老校長。他陰沉着臉,半晌後開口“以後奚老師沒什麼事就不要往宿舍這邊來了。”想到他和季陸説話時那副低眉順眼的嘴臉,再看看他現在的樣子,還真是會擇人而處。

“其實換了平常我也沒來過,今天虎牙不是發燒了嗎,小孩子發燒最容易燒壞腦子。”我儘量讓我的語氣聽起來平常。

我們兩個剛走到教室附近位置的時候,正好撞見季陸從大門口走進來。我明知故問,主動開口“這麼晚,季老師去哪了”季陸和老校長遞了個眼,都被我看在眼裏“去鎮上買東西,校長説要查寢先回來了。”季陸輕描淡寫的回答。

我們三個人各懷鬼胎,在這表面平靜的夜裏暗自洶湧。這場戲,也不知道是誰演給誰的。

老校長拉了拉肩上披着的衣服“天黑夜涼,都早些休息。”説完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場上只剩心跳未穩的我,和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的季陸。我們倆沒人説話,一同朝宿舍方向走去。季陸並沒有想和我解釋什麼的意思,拉開房門就要走進去。

我一把摁住他的手,橫在他和房門面前。他好像觸了電一樣把手走,像是我佔了他多大的便宜。

“你之前説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嗯。”

“我憑什麼相信你”我第一次直視季陸的眼睛,那麼淡漠如水的眼神,我還是第一次見。

“你也可以選擇不要信。”他輕描淡寫的把眼神投向別處,避開我質問的目光。

“可是我想信”我低着頭,聲音喃喃。像是説給他聽,又像是説給自己。

就像是乾旱了太久的荒漠恰逢細雨,就像是漂泊了許久的扁舟看見了微弱光亮。在暗夜中行走了許久的我聽見了季陸的那句話,陰霾的天空像被撕開了口子,照進陽光。

從他在老白樓裏給我報信,一直到今天幫我瞞過老校長,季陸的行為讓我定義不出他到底站在哪個陣營。

也許在某些地方上,他和老校長的利益發生衝突,所以他選擇暗中幫助我,不讓老校長的計劃得逞。但這不代表他就是友軍,這道理就像敵人的敵人不一定是朋友一樣。

可不管是什麼原因,季陸救過我兩次是肯定的。如果我想活着,我就必須找到讓自己能活下來的方法。

我像一個賭徒,把自己桌上所剩不多的籌碼都壓在季陸面前。

“夜路走的多了,眼睛累,心也累。如果你能幫我照個亮,我願意相信你。”

“好。”季陸應完,拉開房門就要走進去。

我衝着他背後問道“老白樓的那個孩子”

“不是我。”房門在我面前關上,把我和他的背影隔開。那三個字,打消了我最後的一絲顧慮。

遠山始終籠罩着一層青灰的霧,就算在晚上也不曾散開。涼風穿透衣服,我不自覺的裹緊。家家户户此時都熄了燈,隱在黑暗裏。

也許今天晚上,我也能做個好夢那天晚上之後,我能覺出老校長對我的監視更甚。洗個衣服出去倒水的功夫都能撞見好幾個路過的村民,大家都似有意無意的朝我看來。

原來我不是被一個人監視,而是被這整個村子監視着。

眼看着距離七天之約還有三天,雖然我和季陸達成了共識,但我仍然對三天之後會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他只説會保證我的安全,卻不讓我知道更多的事。

下了課之後我趴在講台上愣神,虎牙擠眉眼的湊到我旁邊“老師,昨天晚上的遊戲我表現怎麼樣”我忽然想起來自己答應過的獎品,從包裏掏出一支筆“第一名,虎牙表現的最好了。”虎牙拿過筆滿眼喜歡的盯着看“那下次我們再玩。”

“好啊,但是別忘了老師説過什麼。”

“不能告訴校長,我知道。”虎牙説完,好像突然想起來點什麼事,神神秘秘的趴在我耳邊説想請幾天假。

我問原因,他竟然擠眉眼的説自己要回家娶媳婦。我臊了臊他的臉蛋,説他小小年紀不知羞。虎牙沒辯解,只是一臉納悶的問我娶媳婦有啥可羞的。

我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打趣的説道“不羞不羞,就是虎牙現在想娶媳婦,好像有些着急了吧。”虎牙擺擺手“不急不急,我爹説了,取了親虎牙才能長得壯實。”虎牙往窗外一指,一個面陰沉的男人就站在窗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虎牙的爸爸。

合着這孩子沒和我開玩笑,還真是要請假。

我讓虎牙爸在外面稍等我一會,我去跟校長説一聲。剛走到校長室門口,餘光就瞟到不該看的東西。

我手忙腳亂,趕緊躲到門後。

昏暗的屋子,兩個赤條條的人糾纏翻滾在一起。一個細皮的女人仰躺在那張不大的小牀上,頭髮散亂,目光呆滯。她身上騎着一個同樣面無表情的男人,皮膚黝黑,足有五六十歲,不是我們那個老校長還能是誰。

詭異的是,兩個人同樣的面無表情,屋子裏安靜的有些異常。

“奚老師找我”我一回頭,猛地撞上捧着茶缸的老校長。

他不是在屋子裏嗎我趕緊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張破舊的木板牀上空無一物,哪有什麼人。我眨了眨眼睛,心想着可能是自己最近過於焦慮,出現幻覺了。

“有什麼事”老校長見我不回答,又問了一遍。

我趕緊回過神“哦,虎牙説要請假,他爸爸來接了。”

“進屋籤一下表。”老校長都沒問什麼理由,直接就給了假。

我跟在老校長身後進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這屋子裏有一股説不出來的**味道,直往鼻子裏鑽。

老校長把出勤表遞過來,我彎填請假理由的時候不經意的提起“虎牙説要回家娶媳婦,把我逗壞了。”老校長看我填完了之後把出勤表合上,收在屜裏“小孩子説話,不必當真。”:\\、\“也是。”我笑笑。

離開之後帶上門,我長出了一口氣。明知道這人想殺了我,卻還不得不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也是一件極其考驗心理素質的事。

送走了虎牙和他爸爸,已經到了中午午休的時間。我轉身打算進教室收拾課本的時候,卻無意中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季陸正專心致志的蹲在地上,幫班裏的一個孩子綁鞋帶。那雙骨節分明的手,眼光下更顯修長。兩個人不知道在小聲耳語着什麼,一同傻傻的笑。

季陸的眼神裏沒了之前的淡漠,滿滿的都是暖意。原來這個説起話冷冰冰的人,還有這樣一面。我不知不覺的看失了神,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不見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花痴臉,轉身走回教室。

隨便歸攏一下講台上的書,抱起剛要走的時候,從中掉出來一張紅的請柬。我撿起來一看,還是張新婚請柬。

我初來乍到,村子裏的人對我態度又不友善,有誰會給我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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