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出了辛者庫只能刷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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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吱呦作響,冷傲天黝黑的眸子漸漸泛起冷光,他當然知道冷嘯弈無意為君,否則就算是親弟弟,又如何!
金烏西墜,圓月初升,夜清幽,月影朦朧。辛者庫的浣洗院內不時傳來嘩嘩的水聲,莫雪鴛屈身在木池旁已經累成了一條狗,雙手在浸着皂角的池水裏泡出了褶,白的跟骷髏爪子沒什麼兩樣,反觀倚在門口處悠哉遊哉磕着瓜子的冷子燁,莫雪鴛有幾次差點兒忍不住一腳踹過去。
鑑於身份懸殊,莫雪鴛到底沒做那樣的蠢事,只將怨恨的目光投在冷子燁身上,凌厲一剜,心裏多少也能舒坦些。
“雪鴛啊,其實本王真心想幫你,但這種自甘墮落折身價的事兒本王也是真心幹不出的,做人要有態度。”冷子燁覺得自己若再不説點兒什麼,對面佳人的那對眼珠兒分分鐘就要滾出眼眶了。
“當婊還要立牌坊的態度?”莫雪鴛雙手着衣裳,悻悻嘀咕。
“喂!你這話本王不愛聽啊!”冷子燁斜挑起鳳眼,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想他風華無雙一世,哪個女的見了不是神魂顛倒,偏眼前這位是個奇葩。
“難道説王爺在四司的時候就沒幹過奴才的活兒?還是王爺覺得四司那些繡花穿釵的事兒比洗衣服高雅,完全符合王爺尊貴無比的身價?古語有云,落魄鳳凰不如雞,王爺通曉古今,想必一定聽過。”莫雪鴛急了,眼前這堆衣服憑她一人明早必是不出去的,再加上剛剛把容嬤嬤得罪個徹底,如果這個空當出了差池,難保容嬤嬤不會公報私仇。
“莫雪鴛!你可以出去打聽的,本王在四司的時候真的什麼都沒幹!那幾個宮女憐香惜玉還來不及,怎麼捨得本王動手啊!那個…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冷子燁也急了,登時起身甩了手裏的瓜子,大步走到莫雪鴛身邊。
“所以王爺的意思是那四個被您辱了貞潔,自縊閨中的宮女對您還特別的憐香惜玉?王爺真的確定?”莫雪鴛揚眉反問,眼中盡是不屑。
“你覺得她們是自縊?”冷子燁瀲灩生輝的眸子些許暗淡,臉上怒意漸漸消退,似有悲傷蔓延。
“這裏是雪鴛剛剛洗好的衣服,王爺且晾到竹竿上,明早就能幹了。”莫雪鴛忽然有些心酸,於是垂眸,繼續着衣裳。
“為什麼?”冷子燁斂了眼底的莫名的悲慟,忿忿看向莫雪鴛。
“因為雪鴛不想自縊。”莫雪鴛的話讓冷子燁心下動容,卻也不想就這麼敗下陣來。
“那跟本王有什麼關係!”冷子燁哼着氣,一副愛死不死,關我事的表情。
“如果王爺連辛者庫都呆不下去,那麼就只有到茅廁刷馬桶這一條路好走了。”莫雪鴛音落之時,冷子燁已然抱起身前的衣裳走過去,笨拙的甩到竹竿上。
皎潔的月光將地上的人影拉的斜斜長長,夜風吹起那一頭墨的長髮,飄逸間
轉着絢爛的華光,莫雪鴛看着那抹衣袂飄飄不染塵的背影,心底些許悵然,放眼整個天朝,配得起當朝皇后的姦夫,也只有他了。
子時已過,夜漸濃,莫雪鴛將手裏擰乾的最後一件衣裳扔給冷子燁,爾後不管不顧的拖着鬆散的骨架晃盪到房裏,尋着牀榻撲了上去。
重生以來,莫雪鴛從沒有哪一刻如此迫切的想要睡覺,彼時暗夜,她只默默坐在牀邊,由着天黑到破曉,她怕自己若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她怕重生於自己,不過是黃粱一夢,只是今晚,她真的太累了。
“莫雪鴛,你還沒替本王捶肩呢!”冷子燁隨後追進來的時候,莫雪鴛已經沉睡過去,呼均勻,美眸如兩片羽扇般落下來,將那雙
粹閃亮的眸子擋在其間。
無語,冷子燁藉着月光一步步走到榻前,然後蹲下,默默凝視着牀上的可人兒,分明天差地別的兩個人,卻讓人受到了相同的氣息,尤其那雙眼中綻放的光彩,甚至會讓他產生錯覺,沒來得及保住淳于燕的命,他後悔莫及,那麼這個宮女的命,誰也別想從他手裏奪走。
耳邊的聒噪聲震痛耳膜,似有火光在眼前閃爍,莫雪鴛僵直的在牀上,絲毫不為所動,因為她知道這是夢,是她這輩子都揮之不去,也不想揮去的夢魘,或許只有冷傲天的血淚,才能填平她心底的恨海,或許只有那一刻,她才會得到安寧。
“咳…如果可以的話,本王希望你能把眼睛睜開。”耳邊的聲音似江南的杏花雨,又似九宵的梵音天籟,令聞者心動,神魂顛倒。莫雪鴛下意識啓眸,霎時有種見到鬼的驚悚
,即便在她面前的人是名滿天下的第一美男,可如此眼眸都似能粘到一起的距離還是讓她十分排斥。
“王爺想幹什麼?”莫雪鴛幾乎彈跳起身,本能的想要伸手拉扯被褥,這才發現自己並未寬衣,同一時刻,她亦發現這間簡陋破敗的房間裏突然多了數人,為首的容嬤嬤正面目扭曲的走過來。
“莫雪鴛!你竟敢私藏前皇后的信物,這次你不死也要扒層皮!來人,搜!”容嬤嬤在對自己一番凶神惡煞之後,還不忘朝身邊的冷子燁點頭哈,解釋其只是奉命行事,斷無不敬之意。
私藏皇后之物?莫雪鴛對這個罪名顯得有些哭笑不得,倘若真有,也不該叫作私藏。舉目可見的殘破小屋,除了四腿齊的桌子和她身下不坐尚且晃盪的木牀,皆是徒壁,莫雪鴛倒真有興趣知道,她們能在這間屋子裏找出什麼。
然而在看到那些宮女自烏地磚下面將一支琉璃鳳釵挖出來的時候,莫雪鴛臉
頓時僵硬,腦子裏剎那浮現出白天泡在幽渠河,連腦袋都沒保住的齊妃。
“這下你可以死的瞑目了。”冷子燁十分同情的湊到莫雪鴛身邊,俊臉上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除了幸災樂禍,再無他解。
“只要王爺肯替雪鴛認下死罪,想怎麼滴王爺儘管説!”莫雪鴛抓住僅有的時間飛快在冷子燁耳邊嘀咕一句,下一秒便被兩名宮女拖拽到容嬤嬤面前。
“莫雪鴛,你現在無話可説了!來人,把這賤命的拉出去,杖斃!”容嬤嬤舉着手中的鳳釵,猙獰的臉上透着一抹得逞的笑。
莫雪鴛不覺得此時她若涕淚橫的喊冤求饒會讓容嬤嬤良心發現,但想要活下來也不是沒有希望,於是不顧兩側宮女的拖拽,莫雪鴛只回頭狠狠盯着依舊跟尊佛似的站在牀邊的冷子燁,不言不語。
心,驀的一沉,分明是在向自己求救,可那雙眼裏卻看不到一絲一毫驚恐和怯懦,反倒是異乎尋常的冷靜和沉穩。多麼悉的眼神吶,彼時景德宮,瞧着外面幾十簇火把蜿蜒如長龍,連他都有些不淡定了,偏生淳于燕就是這種眼神,那種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
的霸氣他至今都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