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健馬長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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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碑上仍有公孫斷那一刀砍出的痕跡。
馬空羣輕輕撫着碑上的裂痕,就像是在輕撫着自己身上的刀疤一樣。
是不是因為這墓碑總要令他憶起昔那些慘痛的往事?
良久良久,他才轉過身。
風吹到這裏,似也變得更淒涼蕭索。
他鬢邊的白髮已被吹亂,看來彷彿蒼老了些。
但他的眼睛卻還是鷹隼般鋭利,他盯着葉開,道:"有人要你來殺我?"葉開點點頭。
馬空羣道:"但你卻不想殺我?"葉開道:"你怎麼知道?"馬空羣道:"因為你若想殺我,就不會來告訴我了。"葉開笑了笑,也不知是承認?還是否認?
馬空羣道:"你想必也已看出,要殺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葉開沉着,道:"你為何不問我,是誰要我來殺你?"馬空羣道:"我不必問。"葉開道:"為什麼?"馬空羣冷冷道:"因為我
本就從未將那些人看在眼裏。"他慢慢接着道:"要殺我的人很多,但值得重視的卻只有一個人。"葉開道:"誰?"馬空羣道:"我本來也不能斷定這人究竟是你還是傅紅雪。"葉開道:"現在你已能斷定?"馬空羣點點頭,瞳孔似在收縮,緩緩道:"其實我本來早就該看出來的。"葉開目光閃動,道:"你認為那些人全是被傅紅雪殺了的?"馬空羣道:"不是。"葉開道:"不是他是誰?"馬空羣目中又
出痛恨之
,慢慢地轉過身,眺望着山坡下的草原。
他沒有回答葉開的話,過了很久,才沉聲道:"我説過,這地方是我用血汗換來的,絕沒有任何人能從我手上搶去。"這句話也不是回答。
葉開卻像是已從他這句話中聽出了一些特殊的意義,所以不再問了。
天是藍的,湛藍中帶着種神秘的銀灰,就像是海洋。
那面風招展的大旗,在這裏看來已渺小得很,旗幟上的字跡也已不能辨認。
世上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
你本來若覺得一件事非常嚴重,但若能換個方向去看看,就會發現這件事原來也沒什麼了不起。
過了很久,馬空羣忽然説道:"你知道我有一個女兒吧?"葉開幾乎忍不住要笑了。
他當然知道馬空羣有個女兒。
馬空羣道:"你也認得她?"葉開點點頭,道:"我認得!"馬空羣道:"你認為她是個怎麼樣的人?"葉開道:"她很好。"他的確認為她很好。有時她雖然像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但內心卻還是温柔而善良的。
馬空羣又沉默了很久,忽又轉身盯着葉開,道:"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她?"葉開忽然發覺自己被問得怔住了,他從未想到馬空羣會問出這句話來。
馬空羣道:"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要問這句話?"葉開苦笑道:"我的確有點奇怪。"馬空羣道:"我問你,只因為我希望你能帶她走。"葉開又一怔,道:"帶她走?到哪裏去?"馬空羣道。"隨便你帶她到哪裏去,只要是你願意去的地方,你都可以帶她去,這裏的東西,無論什麼你們都可以帶走。"葉開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要我帶她走。"馬空羣道:"因為…因為我知道她很喜歡你。"葉開目光閃動,道。"她喜歡我,我們難道就不能留在這裏?"馬空羣的臉上掠過一層陰影,緩緩道:"這裏馬上就有很多事要發生了,我不願意她也被牽連到裏面去,因為她本來就跟這些事全無關係。"葉開凝視着他,忽然長長嘆了口氣,道:"你的確是個很好的父親。"馬空羣道:"你答不答應?"葉開目中忽然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也慢慢地轉過身,去眺望山坡下的草原。
他也沒有回答馬窒羣的話,過了很久,才緩緩道:"我説過,這裏就是我的家,我既已回來,就不願再走了。"馬空羣變道:"你不答應?"葉開道:"我不能帶她走,但卻可以保證,無論這裏發生了什麼事,她都絕不會被牽連進去。"他眼睛裏發出了光,慢慢地接着道:"因為那些事本來就跟她毫無關係。"馬空羣看着他,眼睛裏也發出了光,忽然拍了拍他的肩,道:"我請你喝杯酒去。"酒在桌上。
酒並不能解決任何人的痛苦,但卻能使你自己騙自己。
公孫斷緊握着他的金盃,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喝酒,現在本不是應該喝酒的時候。
但這杯酒卻已是他今天早上的第五杯。
花滿天和雲在天在看着他,既沒有勸他不要喝,也沒有陪他喝。他們和公孫斷之間,本就是有段距離的。
現在這距離好像更遠了。
公孫斷看着自己杯中的酒,忽然覺得一種説不出的寂寞孤獨。
他血,
汗,奮鬥了一生,到頭來換到的是什麼呢?什麼都是別人的…
自己騙自己本就有兩種形式,一種是自大;一種是自憐。
一個孩子悄俏地溜了進來,鮮紅的衣裳,漆黑的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