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進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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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姚燕語把手裏的紈扇一丟,轉身靠在貴妃榻上,隨手拿了一本閒書來看。

沒多時,貼身大丫頭翠微悄悄地進來,把屋子裏的兩個小丫頭指使出去,半跪在姚燕語的身邊悄聲説道:“姑娘,奴婢剛剛聽太太院子裏的嬤嬤説,老爺有意讓您去京城。”姚燕語的眼皮一跳,低聲問:“我一個姑娘家,去京城做什麼?”翠微壓低了聲音:“大小姐這次怕是好不了了。咱們跟侯府的姻親卻不能斷…”

“不是還有大表嫂嗎?”姚燕語皺眉,就算是大姐死了,舅舅家的表嫂還是定候府的千金,這拐了一道彎兒的姻親也是姻親啊。況且王家跟姚家都在江南,家中長兄娶的又是嫡母孃家的內侄女,姚王兩家互相守望,是牢不可破的姻親。

翠微皺着眉頭低聲説道:“可是,如果侯府三公子另續良緣,大姑又沒留下個一男半女的,時間久了,咱們跟侯府的關係可就遠了一層。”

“不至於吧?”姚燕語皺起了眉頭。按照這個社會的規則來説,翠微説的不無道理。

翠微肯定的口氣給此事下了結論:“聽説這是老爺的意思,姑娘還是早作打算。”

“…”能做什麼打算呢?這種事情能由得了我自己嗎?姚燕語連聲嘆息,心想難道自己真的要嫁個二手貨?去給人家當續絃?

這份擔心在半個月後得到了證實。

當時姚燕語正會同姚雀華去老太太屋裏給老太太請早安,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面老太太跟太太説話。

“…把燕姐兒先送過去,咱們鳳姐兒的病也有個照應,我們這裏跟京城離得遠,大小事都看不見摸不着的。總是不放心。”嫡母王氏説完這句話後,又嘆了口氣,很是為難的説道:“只是這樣不行嫁娶之禮,直接把人送過去,着實讓燕姐兒委屈。”

“國孝在,不得不行權宜之計。只叫他們先不要圓房就是了。再説,鳳姐兒還在呢,總不能讓姑爺停再娶,就算沒有國孝這一層,這也是不小的罪過。”老太太宋氏也深深地嘆了口氣,“不如這樣,燕姐兒的妝奩我多添一份,再把咱們在京城的幾個鋪子陪嫁給她,總之準備的豐厚一些,只比別越過鳳姐兒的就是了。叫人收拾好了隨着她一起送到京城去。”王氏默了默,又補上一句:“鳳丫頭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她那一份東西也都是燕姐兒的,如此,也不算委屈她了。”姚燕語站在外邊的窗户底下聽完這句話,差點一頭栽下去。怎麼就這麼快?!送個使喚丫頭也要過個文契什麼的吧?這是算是嫁女嗎?

姚雀華看見二姐的臉霎時慘白,心中慼慼然,忙攙扶住她,悄聲問:“二姐姐,你沒事吧?”姚燕語穩了穩心神,搖搖頭。然後放重了腳步往前走。而遠在遊廊下説話的丫頭已經看見她們姐妹,匆匆的跑過來為二人打起簾子並輕聲回道:“二姑娘三姑娘來了。”大屏風之後,宋老夫人和王夫人立刻停止了議論,待姚燕語姐妹兩個走進來後,宋老夫人方含笑招手:“你們再不過來,我這兒就開早飯了。”姚燕語心裏存着事兒,笑得就沒那麼自然:“昨兒晚上屋子裏不知從哪兒跳進去了一隻蛐蛐兒,吱吱的叫了半夜,直到三更才消停了,所以今兒早上就起晚了,老太太莫要怪罪。”

“即使這樣,叫丫頭過來説一聲也就罷了。”宋老夫人呵呵笑着,轉頭吩咐丫頭們:“擺飯吧,讓燕姐兒她們用了早飯再回去睡會子,閨學裏暫且不去了,左右那些功課都學的差不多了,身子要緊。”丫頭們答應着,轉身出去傳飯。姚燕語滿懷心事的吃了點東西便藉口身上不舒服告辭出來。

至下午時分,王氏房裏的小丫頭過來傳話,説太太有事叫姑娘過去。姚燕語心道最終還是逃不過這一關。於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儀表妝容便帶着翠微隨了那小丫頭去王氏那邊。

王氏見了她,先説了些冠冕堂皇的話。

比如,你這次去你大姐姐那裏是替我跟老太太去看你大姐姐的。你大姐姐在家的時候就疼你,她喜歡你這温潤的子,不比三丫頭遇見點事兒就大驚小怪的。

又比如,侯府乃是名門望族,侯府老夫人是當今聖上的姑母,大長公主乃是金枝玉葉,身份尊貴,你去了那裏,不管做什麼事一定要懂得分寸。多聽你大姐姐的話。

再比如,你穿的用的我早就叫人預備下了。萬一你大姐姐真的不好了,你就替你大姐姐留在侯府。名分上是差了些,不過老爺已經跟侯爺商議定了,等出了國孝再圓房,到時候一併擺酒請客,你也就委屈這大半年的光景,將來你就是侯府的三少,自有你享之不盡的的榮華富貴。

面對嫡母王氏這些話,姚燕語只有垂首聽訓的份兒。若是反駁,王氏自然有辦法讓她屈從,到時候只能是自取其辱。

想要自由,得先離開總督府再説。可是,離開了總督府又進了定候府,在這樣的世道,一個女子想要獨立門户安身立命,卻是萬萬不容易的事情。

王氏見姚燕語不言不語只是默默地點頭,心裏也就放下了。

畢竟這個庶出的女兒從小就是不温不火的子,讓她怎樣就怎樣,除了在她的院子裏養一些貓狗雞兔什麼的,再就是喜歡一個人看書,再無其他的興致。

原本覺得她太過木訥,卻不想十三歲後讓她來上房協助理家辦事,説話行事卻也一板一眼,張弛有度,用人説話也都極明白,從沒出過錯兒,儼然是大家閨秀的做派,很是拿得出手。連眼高於頂的內侄兒媳婦侯府的三姑娘蘇玉和見了都誇她很會辦事,全然不像是庶出的女兒。

如果不然,王氏也不放心把這麼個庶女送去侯府。且不説家族利益,如果她行事做派不像樣,禮儀規矩上不得枱面,也是活打了總督府的臉。

自古以來,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姚燕語縱然有一個二十一世紀穿越來的靈魂也扭轉不了這樣的命運。

十六歲生辰後的一個吉,一大早天不亮姚燕語就起身,翠微服侍她換上出門的衣服,然後她依次拜別祖母,拜別父母,跟妹妹姚雀華道了珍重,又無奈的握着姨娘的手沉默了許久,才不捨得從自己的小院子裏轉了一圈,帶着翠微和幾個貼身丫頭婆子離開。

總督府長子姚延恩帶着兩房男女家僕十幾人送姚燕語北上進京,帶去的行李等物滿滿地裝了一艘兩層的貨船。

碼頭的百姓見了都紛紛議論,説總督府對女兒真是慷慨,大公子進京探望妹妹,居然帶了一船的東西。而坐在另一艘客船裏貼着窗口往外看的姚燕語卻無奈的苦笑,誰知道那船裏裝下的本就是自己的嫁妝?

不過,老天待我也算不薄,穿過來安安穩穩的過了十年好子,雖然是庶女,但因家裏女兒實在不多,而父親又實在明,女兒作為聯姻的必需品被養在深閨,花盡心思教養,這十年來她也是養尊處優的生活。

從此後,離開總督府,就要看自己的了。

進京的水路又走了半個月,等到了京城已經是六月的光景。夾衣換成了薄綢夏衫,京城的夏居然比江南更加炎熱。那種乾燥悶熱的天氣讓人心煩。

一柄十六骨水墨畫大傘下遮住了烈驕陽,姚燕語扶着翠微的手下船,皺着眉頭上了定候府派來接人的馬車。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姚燕語嘴裏含着一枚鹽漬梅子,靠在馬車裏閉目養神。翠微坐在一側,不時地透過車窗的紗簾往外看。

“姑娘,姑娘!”

“嗯?”姚燕語淡淡的哼了一聲表示自己聽着呢。

“我們過了鎮國公府了。國公府好氣派。”

“你能有點出息嗎?兩江總督府難道不氣派?”馬車裏沒有第三個人,而翠微是心腹中的心腹,是姚燕語這十年來最可靠的人,所以不必拿捏。

“那不一樣嘛!按照規格建制,國公府就是比總督府氣派啊。”姚燕語輕笑:“等會兒到了侯府你再驚訝也不遲。定候府連着大長公主府,肯定比鎮國公府更氣派。”

“説的是哦!”翠微立刻興奮起來,定候府的老太太可是大長公主呢!陛下的姑母啊!那府邸得多氣派啊?

“再氣派的府邸我們也只是睡一張牀而已。跟你我沒什麼關係,你還是省省吧。”

“唔,姑娘總是這樣,好像對什麼都不興趣。”姚燕語抬手敲了一下翠微的腦門,責問:“誰説的?我最心疼的是沒辦法把我院子裏的小灰小白它們帶來,也不能把我養的那些花花草草帶來。”

“哎呀,侯府不比家裏,姑娘您再想拿着銀針給小灰小白它們刺來刺去的,怕是不能了。倒是您種的那些奇怪的花草,或許姑爺能幫你找到。”

“姑爺…”姚燕語聽了這兩個字,忍不住冷笑出聲。

所謂的姑爺將來就是自己的丈夫了,想自己一個十六歲芳華的少女,居然去給一個未曾謀面的男人當續絃,而且還是在正室沒死的情況下如此冠冕堂皇的登堂入室。這若是在現代,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過,誰讓這裏是莫名其妙的大雲朝呢。連歷史上都沒有記載的朝代,她又能找誰説理去?

馬車走了半個多時辰方到了定候府邸門口。稍微停了停,馬車繼續前行,直接從側門駛進去,又走了一箭之地方停下。

外邊有婆子過來請姚燕語下車。姚燕語扶着翠微的手慢慢起身,邁開痠麻的‮腿雙‬緩緩下車時便聽見不遠處有朗的笑聲:“大舅兄,一路辛苦了,祖母和母親一直唸叨,説這兩也該到了。”姚燕語忍不住循聲望去,但見一個穿着一件雪青對襟薄紗長褸的男子站在那裏對着兄長姚延恩拱手,他生的面若冠玉,玉樹臨風,端的是一副好樣貌。

姚燕語收回目光慢慢地下車,心裏暗想,此人應該就是姚家的姑爺,定候的嫡三子了。據説定候夫人陸氏膝下三子一女,分別以‘平,安,祥,和’四字為名,排在玉字輩,姚家的姑爺正好是‘祥’字,他的名字應該是蘇玉祥。

“哪裏哪裏,不辛苦。”姚延恩拱手還禮,“本該前兩就到了,路上連下雨,耽擱了幾的行程。説不得讓大長公主殿下跟侯爺夫人等諸位長輩掛念了。”蘇玉祥文雅的笑道:“這不算什麼,舅兄和妹妹一路平安就好。舅兄,請。”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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