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碎簫殘玉一世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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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去,嗯,是身材短的“旋隼環”範標,他在大鷹教九隼環中佔着第二把
椅,一身技藝之佳,實不可輕視,和他拚得火熱的“生濟陀羅”常德,若非一旁有頭戴金環的十韋陀中三人相助,只恐尚非此人之敵。
太真宮前,整個的情形就是如此,浩穆院方面似乎沒有佔到什麼上風,但是,寒山重看得出來,這也僅是暫時的情形而已,因為,以他對武功方面湛獨到的觀察,他已看出“白袍玉簫”古澄雖然功力高絕,卻終非是禹宗奇的對手!
於是──輕悄的,緩緩的,寒山重漫步朝太真宮前行去,直到行近了,卓立不動的浩穆壯士才發覺了自己院主的來臨,他們齊齊躬身,肅謹的道:“院主大駕。”生濟陀羅三杖掃去,興奮的大叫:“一鼎到了!”
“白袍玉簫”古澄似是微微一怔,這微微一怔之間,已被他強而有力的對手退兩步,寒山重藐人的嗤嗤一笑,道:“古兄不在淮河享受那金粉佳麗的温柔,卻到浩穆院來舐這刀頭上之血,實在不是聰明人的做法哩。”古澄
芒四
的眸子倏然一睜,深刻的道:“素聞寒山重技藝高,口舌利,今
一見,果是如此,寒山重,只是你在古澄面前,只怕尚撒不得野!”
“承天刀”禹宗奇的屠靈刀廣大無極的揮展起落,刀光如練,呼轟縱橫,他絕不放棄任何可擊之機,古澄開口説話之間,禹宗奇已連出四招十七式,硬生生的奪回了三分主動。
寒山重撇撇嘴,清澈的眼睛裏帶着一絲兒嘲
,他踱前兩步,道:“寒某人卻料不到狼山派竟然尚將古兄搬了出來,其實,他們不曉得,他們如此做,等於在間接要古兄搞個灰頭土臉,無顏吻淮河金粉了。”周圍並立的浩穆壯士,有幾個差一點已忍不住笑了出來,寒山重回頭凌厲的瞥了屬下一眼,又嗤嗤笑道:“古兄,假如你自割一耳退出浩穆院,嗯,寒山重看在你往昔名聲份上,説不得放你一馬!”
“白袍玉簫”古澄手中的青玉九孔簫閃起一溜青瑩瑩的光華,在抖出一圈車輪大小的弧光中幻成千萬星點,奇妙玄異的直飛禹宗奇,他儘量壓住心頭憤怒,淡淡的道:“假如古某不受抬舉呢?”寒山重嘴裏“嘖”了兩聲,道:“那麼,等到閣下想要自割一耳退出的時候,寒山重也不能答允了。”古澄在禹宗奇厲烈兇猛的還擊中有如行雲水般旋遊三圈,他冷冷一笑道:“寒山重,你真狠,不過,我古澄也極毒!”寒山重緊了緊手裏的戟斧與皮盾,他漫不經心的道:“好,寒山重就喜歡毒的人,禹殿主,你退下斬那黑衣朋友,古大俠
由我寒山重打發上道!”禹宗奇的屠靈刀驀然捲起一道深厚
瑩的光
,隼利得令人魂飛魄散的暴圈而到。
“白袍玉簫”古澄哼了一聲,青玉九孔簫微微一抖,猝而直點,一片綿綿無際的柔韌之力,已在他這一抖一點之中那麼妙的兜住了禹宗奇揮來的刃芒,但是,看得出來,古澄已極為吃力的往後退了半步。
於是──禹宗奇身形輕輕一偏,有如鴻掠空,翩然逸出,寒山重的戟斧已呼轟如
的緊接
上!
古澄那雙隱含滅芒的眼睛突然怒睜,青玉簫閃電般直戮敵人上盤八大要,左手劃過一道圓弧,晃移不定的拍向對方下身!
寒山重哼了一聲,戟斧倏然在身前一閃而過,一片像是冰牆似的光輝已將古澄的攻勢完全在-那間退!
心頭大大的跳了一下,這位在淮河一帶至高無上的“白袍玉簫”已到憂慮,不錯,自他闖蕩江湖以來,垂二十餘年的時光裏,猶從未遇見如此輕易擋過他這“簫掠影移”一招的高手!
迅速的旋閃下,古澄又狂風暴雨般不絕不息的連連攻了七招十七式,掌腿齊飛,簫光縱橫,空氣在須臾間呼嚕嚕,排回擠蕩。
寒山重冷冷一笑,戟斧上下翻騰,皮盾左右攔撞,身軀似乎已與空氣融為一體,輕捷飄忽得難以捉摸的往來遊掠,寒光四,宛如多臂魔神,凌厲而兇狂!
看不清二人的出招展式,更幾乎失去了二人身形的輪廓,在恍似電火瀉掣的接觸中,雙方已互不相讓的攻拒了三十餘招,這三十餘招,卻似驚鴻一瞥,稍顯即逝!
“承天刀”禹宗奇大馬金刀的踱到與“生渡陀羅”趙百能較手的黑衣人身側,趙百能雖然在力鬥之下猶未能稍佔對手上風,但他卻異常沉穩鎮定,不慌不忙的與敵人周旋遊走,禹宗奇一到,他已幽幽的嘆了口氣。
這黑衣人手中所使,是一把長約二尺,純鋼打造,前端有一個鋒利月牙鏟的怪異兵刃,這人的身手之強,確是不可輕視,他正在生渡陀羅的連環劈刺中躍出,對方的悠悠嘆息,已傳到他的耳中。
黑衣人悍厲的面孔一沉,生硬的道:“光頭,你嘆什麼?”生渡陀羅沒有回道,在對方的反撲裏側轉三步,禹宗奇在一旁冷冷的笑了笑,緩緩的道:“朋友,他在嘆今番你命休矣!”黑衣人仰天狂笑一聲,暴戾的道:“紅臉匹夫,你就來試…”禹宗奇將屠靈刀緊貼於臂,冷沉的道:“百能去助大威門兄弟殲敵!”生渡陀羅趙百能琅琊刺一輪猛攻,倏然撤出掠去,禹宗奇宛如旱雷般大吼一聲,屠靈刀的鋼環嘩啦啦一片震響,挾着分嶽斷碑之力浩蕩卷至,在黑衣人的環轉挪移中,屠靈刀驀的一抖一顛,幻為千星萬點,無所不摻,無所不透的籠罩了周圍五丈方圓,似隕石星,
織穿舞,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間隙。
往往,當兩個高手較鬥,雖然須要一段長久的時間才能分出勝負,但是,卻只須在對招的一-那便可看出到終了時的結果,除非發生奇蹟,否則,這結果是不會改變的,現在,黑衣人已經知道自己最後的結果了,似乎還不容易發生奇蹟呢。
他的月牙鋼鏟倏進倏縮,翻飛舞,堪堪將禹宗奇的攻勢架過,禹宗奇的鋒利刀刃似索魂者的符咒,那麼驚心動魄的再自十八個角度呼轟砍到,他這一式,與十八柄屠靈刀一起展出毫無二致!
黑衣人神微變,暴叱一聲,身形在瞬息間做了十次幅度極小,卻迅速無匹的挪閃,月牙鋼鏟抖成
光千條,在一片尖鋭呼嘯中硬接禹宗奇的攻擊!
於是──像正月裏的花炮,連串而緊密的“叮啷”聲傳夜空,黑衣人已震退六尺,他的身上,有着兩處皮
翻卷的傷口,鮮血冒溢!
禹宗奇為了速戰速決,一上手便毫不保留的施展他的絕着“十八承天刀”黑衣人功力湛,但是,又怎會是禹宗奇這聚天下刀法於一爐的承天刀之敵?
他咬緊了牙關,身形似陀螺般倏然旋動,長進長轉,月牙鋼鏟帶起一溜溜芒,像煞
星曳空,直瀉強敵。
禹宗奇沉樁立馬不閃不躲,氣勢之雄,足以河嶽,他的屠靈刀霍然削向地下,左掌卻在刀鋒初落之際猛然貼按右肘,一片濛濛的亮光,似圓月的銀輝,並不強烈,卻無限無涯的向四面八方包捲上去,在濛濛的光芒裏,隱隱閃耀着千百刀影,就似是血海里默默翻騰掙扎的鬼魂!
不錯,這是十八承天刀裏曾使禹宗奇勞累得病倒了兩個月才練成的一招:“血海千魂!”黑衣人大叫一聲,左掌猛探十一次,月牙鋼鏟在掌風澎湃裏,彷佛撕裂了周遭的空氣,快得令人不及思議的猝然兜向禹宗奇咽喉!
但是──他卻忘了,在他的掌力及月牙鏟到達敵人身上之前,尚須通過敵人攻來的那一片幻而廣大的刀影銀芒!
雙方的動作是如此快速,是如此的間不容髮,當彼此的互攻甫始展出,幾乎結果就已產生──一片“嗡嗡”的聲音,加雜着金屬猛烈擦過的刺耳劇響,兩條人影尚未接觸,已經驀然分開,禹宗奇赤紅的臉孔湛然不變,挽成高髻的頭髮有幾綹垂落額邊,一雙鳳眼隱隱閃眨着冷酷的光彩,宛如在凝視着黃泉道上ㄔ亍的鬼魂苦臉。
那黑衣人,此刻已在九步之外拿樁站穩,他一張黝黑的臉龐,已整個變了顏,牙齒深深陷入下
之內,面孔的肌
,扭曲成一幅令人看了顫慄的圖案,他一動也不動,目光怨毒得帶血的瞪視着禹宗奇。
禹宗奇平淡的視於他,緩緩的道:“年輕朋友,在本殿主的承天刀之下,已經有無數的生靈幻為鬼魅,他們在臨去之前,有的會似你這般怒視本殿主,但是,有的卻連這一點憤怒都不及表示,朋友,你原可再支撐一時,不該的是貪功太切,
子過強,你原要知道,承天刀下,不是你這種武功可以硬接得來的,你要去了,黃泉道上,你若仍然忘不了本殿主,那麼,你便記着索債的時候!”黑衣人怒突的眼珠仍然不動,但是,瞳仁的光輝卻在擴散,他的牙齒依舊陷於下
,在一陣翳窒的喉頭“咯咯”聲中,這倔強的江湖好漢,又在一陣短促的
搐裏落下了他的兵器“嗒”的脆響一起即息,也象徵着一條生命的消逝,悄逝得如此快速,如此
落,這條生命從開始便已像現在這樣了。
禹宗奇沒有任何一絲憐憫的表示;因為,他見得太多了,他非常清楚生命是怎麼一會事,尤其是生活在江湖風雲裏的生命,出時,你可能還在頤指氣使,前呼後擁,而
暮時,你或已幻做黃土一-,無限淒涼,今朝你令人刀頭濺血,明天,説不定別人也會使你變成刃下之鬼,在武林中,講的就是這一套,闖的也是這一套,這和讀書人十年寒窗為了金榜提名,官場裏吹拍捧騙為了高升牟利都是一樣的道理。
淡淡的瞥了那黑衣人兩脅已經穿的可怕傷口一眼,禹宗奇連刀上是否沾染血跡都不屑一視,又沉着步子走向“旋隼環”範標的這邊。
方才,黑衣人死在禹宗奇刀下的一切情形,古澄大略已看在眼中,但是,他的面孔卻深沉如昔,毫無悲憤與哀痛的形態,出手之間,依然是凌厲狠辣得攻守有度,矯健如飛。
寒山重猝進猝退中,冷冷的道:“古澄,那黑衣人可是你的手下?”古澄沉默着沒有説話,招式連串銜結綿綿不盡,他的每一出手,每一投足之間,俱有着無限的嚴密與長遠,好似一個棋術佳絕的棋士,在一步子落盤之間,就已經佈署到十步子之後了,令人興起一股難攻難防,施展不開的覺。
寒山重自然明白對方的功力深厚老練到何種程度,但是,他卻並不擔心,因為,假如對方譬作棋士,能布子於十步之外,那麼,寒山重則可以縱橫看出十五步以上,敵人乾坤雖大,他的月更長,老實説,在二人快逾電光火石般的
掌攻拒中,古澄能猜測出寒山重下兩着的招式,而寒山重卻可以摸擬出古澄後五手的招法!
毒蛇紅信似的猝閃倏退,寒山重突出九斧,他淡淡的道:“你不説話,古澄,可見那黑衣人是你帶來的同夥,因為,你在悲傷了。”
“白袍玉簫”古澄雙目暴睜,嘶厲的大吼道:“寒山重,今夕不是你,就是我,姓古的拚了這條命也要為羅坤雪仇!”
“羅坤?”寒山重嗤嗤笑了:“我知道他,他是你的忠心跟隨,淮河一帶響噹噹的‘御風客’!”古澄雙眼滿布血絲,此刻,在寒山重的言語挑刺下,他再也壓制不住心頭的悲憤與痛惜,偽裝的鎮定再也包不住火樣的怨毒,他的白長袍驟然嘩嘩自動,像是無限的暗
在他身體裏
盪,他的青玉九孔簫也在這時,忽地發出一片奇異的聲音,那是九種
細不同,音律迥異,韻調相逆的聲音,這九種聲音同時發出,竟然是如此驚心動魄,震人五內,像是冤鬼齊號,地獄翻轉,那麼恐怖,那麼尖厲,這聲音,簡直不像是在人世裏可以聽見的韻律,可怕極了!
圍立周遭的五十餘名浩穆壯士,個個臉大變,目光散亂,手中的弦弩利刀,砰砰碰碰,霎時落滿一地!
寒山重大吼一聲,怒叫道:“掩住耳朵!”戟斧在皮盾的盤旋下霍霍掠閃,自四面八方斜正不均的劈去,古澄神深邃得宛如老僧聽禪,那麼守心靜慮,毫不旁騖的揮展着他的青玉九孔簫,像是名士探筆,一劃劃,一鈎鈎的消打着對方的隼利攻勢,怪的卻是,他的招術雖然變得緩慢異常,但威力之強卻陡然增加上數倍!
寒山重知道敵人這一手,乃是內家氣功含藴着五脈真力的一種極高武技顯,實非易與,他很清楚,現在,已不能再有絲毫拖延纏戰了,否則,只怕後果堪虞;瘦削的身形一飛沖天,寒山重厲嘯入雲,貼地反撲而下!
看去緩慢,卻又來得如此迅速,古澄的青玉九孔簫在一片深厚得幾乎凝結成形的勁氣中呼轟壓來,微顫的簫端,正指向寒山重的太陽!
貼地的身軀倏然斜飛而起,在飛出的同時,分不出先後的又折轉而回,寒山重大吼一聲:“陽金!”
“陽”字尚在空氣裏翻滾“金”字還在他舌頭上迸跳“蓬”的一聲沉響方才在人們的耳膜中有了響應,鋒利得足足可以橫斬八馬的戟斧已呼的奔到了古澄頭前,快得像是千百年的時間完全在-那間突然停頓了!
古澄驀地“嘿”了一聲,青玉九孔簫急顫急抖,令人頭腦都可以崩裂的異聲陡然更形加強,彷佛已變成了有形之物,直將人們的心肝肺臟一把自耳朵裏扯出,青玉簫帶着猛烈無匹的威力,在一片爍瀉舞的瑩瑩光華中
向戟斧!
“嗆”的一聲悶響,戟斧“嗡嗡”彈起,在浩瀚的勁氣中與青玉簫強硬的撞擊了一下,古澄面突然轉成血紅,但是,寒山重的戟斧卻沒有奏功的重新返回到它主人的手中。
沒有奏功,是的,在寒山重的“雙陽式”之下,尚是首次遇到能活着擋開他這招“陽金”的人!
真正的憤怒了,像一把熊熊烈火在心頭燃燒,寒山重斷叱一聲:“陽爍芒!”戟斧猝然自他脅下倒穿而出,他的大臂猛力回展,整個人-時暴轉了一度圓弧,似是這一轉之間,已將乾坤籠罩,戟斧在皮盾的翻閃中,像是斬自左邊,又像砍向右邊,宛如彈仰向天,又似俯劈於地,沒有一點辦法捉摸──而本又來不及稍有捉摸空間的暴揮而到!
“白袍玉簫”古澄仍然神深沉,彷佛不視不見,青玉九孔簫霍的舒展,宛如一面扇子的半圓光輝,那麼青瑩剔亮的反捲過來,在這片瑩瑩青光中,怪嘯之聲更烈,似是千萬惡鬼,全已隱於那片光芒中向寒山重索命!
於是──“嗤…嘶…”一聲裂扯錦的響聲,在銀青二
的光輝晃閃中-向九宵,一片像是琉璃碎玉的脆晌,如冰珠子砸在水晶盤上,千百點青瑩瑩的光點四濺飛散,那股令人斷腸的恐怖之音霎時寂息,白袍玉簫古澄正歪斜不止的向後退出,在他退出的瞬息裏,寒山重的戟斧正染滿血跡的從他右大腿
部拔出!
右澄全身抖索着,目光毫無意識的掃過自己斷去三指的右手,血濺白衣的大腿,再望向遍地碎屑的青玉九孔簫,緩緩地,像是衰老了三十年似的坐倒地下。
寒山重一步一步了上來,像一尊冷血的魔神,他冷酷的道:“古澄,你能再戰,你便起來,否則,寒山重不會饒你!”古澄雙眸空
而虛無的望向寒山重,他那雙原來稜稜有威的凌厲眼睛,這時已是一片
茫,一片悽楚,一片絕望,是的,寒山重已斬斷了他的左腿主筋,從今而後,他便是能活着,右半邊身子也將永遠無法動彈,他已殘廢了!
寒山重的戟斧緩緩舉起,緩緩落下,落下──“院主──”一聲清亮有力的呼叫,在這時忽然傳來,寒山重冷然轉目望去“承天刀”禹宗奇正向他祈求的凝視,目光裏,有一股他極為了解的“識英雄,重英雄”的神韻,這種神韻,深遠而悠長。
寒山重冷漠的道:“縱虎易,收虎難,禹殿主,你定然明白。”禹宗奇嘆了一聲,道:“古澄已不為其虎了,院主,便恕在他一生功名得來不易的份上吧。”寒山重雙目一冷,道:“禹殿主,他人當不恕我一生功名得來不易。”禹宗奇垂下目光,緩緩的道:“便請院主恕他於本殿名下。”寒山重一跺腳,回頭叱道:“來人,送此敵於銀河堂,療傷後遣專人押出湘境!”四名神態姿頓不堪,彷佛大病初癒般的浩穆壯士蹣跚行到,吃力的將古澄自地下扶起,慢慢行向黑暗之中。
寒山重十分不悦的哼了一聲“承天刀”禹宗奇已行向前來,躬身道:“院主,本殿主自院主幼年之時即已跟隨左右,院主心
本殿主焉得不知?這古澄身為淮海之王,素有小皇帝之稱,家有
小數十人,倚其為生之江湖朋友為數更夥,此人功力高強,平素為人行事寬大無私,在武林中闖蕩了二十多年,得來‘白袍玉簫’之名,確實不易──”寒山重淡淡的道:“禹殿主,你不能忘記他的武功
博到什麼程度,而且,他今夜偕強敵來此助紂為
,若吾等失敗,禹殿主,你我早已成為他簫下之魂,浩穆院上上下下,全成他任宰任割之物!”説到這裏,寒山重又緩緩的道:“古澄與今夕任何來敵無異,他目的在取吾等生命,而如到那時,將沒有人會在吾等濺血之前代為説項留命,禹殿主,山重一直敬你重你,但這件事,你想錯了。”禹宗奇太息一聲,道:“他有
小,有聲名──”寒山重冷然道:“今夜,浩穆院戰死的兄弟,有幾個沒有
小?有幾個沒有聲名?”禹宗奇抬起頭來,語聲出奇的平靜:“他事親至孝,難出其右,據手下弟兄傳報,古澄每
對其母必晨昏定省,三餐親自督廚後自奉母前,其母有命,雖死不違,其母所好,雖難必求,其母於三年前臨終之際,聞醫雲以活人心煎
一方調藥可醫,古澄親自剖己身之
調藥奉母,其母逝世後,古澄淚盡續血,痛不
生,蘆墓三載,
跪夜叩,恭順孝親一如生時,聞説其母墓前之一塊葦蒲,已經磨穿成
,──”禹宗奇微微一頓,嘆道:“為此一端,這孝親之情,已足可恕他,院主,天下或有惡人,但如惡人知孝,也就惡之有道了。”寒山重微微怔在那裏,半晌,他低沉的道:“弟兄們的傳聞,是真的?”禹宗奇誠摯的頷首,目注自己院主:“不會有錯,本殿乃綜匯各方面共同的消息,因為本殿主一直就在注意古澄此人,本殿不會忘記,他是狼山派掌門人孫明的生死摯
!”寒山重彷佛已陷入一個遙遠的夢境裏,一個過去的空間裏,他的神
有些茫然,有些沉痛,而在那茫然與沉痛裏,更
出無限傷
,那雙澄澈的眸子,宛如浮起一片蒙-的追憶光彩,追憶於多年以前所失的,追憶如今所想為而不能為的。
禹宗奇深摯的注視着他,沉緩的道:“院主,你沒有不舒服吧?”寒山重悽然抬頭,道:“沒有,我只是覺得,禹殿主,我連割一塊孝敬雙親的機會也沒有了,假如雙親在世,我想,我待二位老人家必不會較任何人稍差。”禹宗奇的目光裏
着信任與瞭解,他緩緩的道:“本殿相信如此,院主,若老太爺與老夫人在,院主,本殿可以斷言,院主一定是個天下事親最為孝誠之人。”寒山重落寞的笑笑,他振作了一下,強顏道:“禹殿主,大敵未滅,我們卻在這裏談論着已經過去之事,除了徒增傷
,於事何補?現在,禹殿主,範標可以斬了!”禹宗奇躬身答應,返行而去,若非方才古澄突然展出內勁簫音,使禹宗奇停步戒備,只怕範標此刻早已化為刃下游魂了。
協助“生濟陀羅”常德的三韋陀,已有一人受創退出戰圈,另一人也肩上掛彩,他們原本打得很好,但只在極短的時間裏卻已見血了兩人,禹宗奇心裏有數,這定是剛才古澄那“魔音迴天大九式”施展時驚懾了他們心神的緣故。
而現在,禹宗奇已隱含微笑的來到眾人鬥處五步之外——土家族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