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海底拜師得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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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光大師仍然坐在那蒲團之上,可是徐經緯卻發覺他的神情沮喪,看來有如大病初癒的樣子。
曇光大師慘然一笑,道:“讓施主久等了…請坐…請坐!”徐經緯施了一禮,就坐在曇光大師對面的幹木堆上。
只聽曇光大師又遭:“貧僧昔作孽太多,活該受這等罪…”徐經緯奇道:“大師的腦症相當嚴重吧?”曇光大師徐徐道:“説出來也不怕施主笑話…唉!自三十年前貧僧中了武曼卿所下之毒後,這腦症每月均得發作兩次,而且一發作之後,貧僧滿腦子裏全是
、殺的惡毒念頭…”徐經緯很同情地道:“真有如此可怕?”曇光道:“貧憎要不是這腦痛之害,也會不將自己
錮在這絕地了…”徐經緯恍然道:“哦?原來大師怕病發作起來,做出那種姦
。殺戮的事來?”曇光頷首道:“是的!三十年前貧僧着了武曼卿的毒手之後,每當症狀一發,貧增就像十惡不赦的
混一樣,到處姦殺婦女,也不知有多少良家婦女,命喪在貧僧的
威之下…”他的眼中突然滲出淚水,然後又道:“後來,家師兄得訊率同門弟子下山問罪於貧僧,貧增還不相信自己的行為…直到有一天,貧僧被一名會武的女子所傷,第二天傷痕猶在,對證之下,師兄才查出貧僧是中了武曼卿的毒手…”徐經緯望着曇光大師的淚眼,道:“大師之所為,雖系大師已將自己
閉了三十年之久,應該已得報應,請大師不必傷悲了…”曇光大師搖搖頭道:“貧僧的罪孽難贖,此生此世已見不得人…”徐經緯道:“恨只恨那武曼卿的惡毒,可是大師為甚麼還要將蟹形八步送給她?”曇光大師道:“貧僧要她
上蟹形八步的招式,然後苦心鑽研…”這話更叫徐經緯不懂,他又問道:“這麼一來,武曼卿豈不要更上一層樓,練成更厲害的武學了嗎?曇光大師突然將話岔開,道:“施主肩膀哪來的傷口?”徐經緯道:“是剛才被一隻綠
畜牲所傷的…”他立刻將碰上兩隻緣
巨蟹的經過説出來。
曇光大師含笑道:“施主福分不小,如非服下蟹黃珠,此刻施主怕早已毒發身亡了…”他頓了一頓又適:“何況施主居然能在那麼短的時辰內,悟出了蟹形八步的奧秘,貧僧不能不佩服你…”徐經緯笑道:“可是小可還不是被抓傷了嗎?”曇光大師道:“這不能怪你所悟出的步伐有錯…”徐經緯道:“那麼是蟹行八步有暇疵了?”曇光大師點點頭道:“不錯!貧僧為了使武曼卿上蟹形八步,很巧妙地將其中招式,安排得深奧之至,而且有不少窒礙難行的地方,武曼卿一旦沉
鑽研,必然會因此走火入魔,成為殘廢…”徐經緯恍然道:“哦,難怪小可會被那畜牧給孤傷,卻原來是畫冊中的蟹形八步,有所不對。”曇光大師道:“施主請將畫冊拿出來,待貧僧指出錯處來…”徐經緯將畫冊雙手呈上,站在曇光大師的背後,聽他將畫冊的圖樣,解釋得甚是清楚。
最後曇光大師道:“施主都瞭解了?”徐經緯道:“原是些微的不同而且,小可已瞭解了。”他出好奇的目光,又問道:“可是武曼卿在研習蟹形八步之時,難道不會發現這畫冊另有文章?”曇光大師堅決地道:“不會!不要説是武曼卿,就是天下至尊的武林三尊,也無法看出貧僧的蟹形八步中,有何不對之處。”他怕徐經緯不明白其中道理,不待徐經緯提出問題,就又接下去道“這是因為蟹形八步之中所含架式步位,並沒有不對之處,問題僅在提氣收放之際,對內功
良的人來講,將在悄沒聲中傷害了他的奇經八脈。”徐經緯道:“小可明白啦,等到奇經八脈受損,發覺之時已走火入魔,不可救藥了,對不對?”曇光大師欣然地望着徐經緯,像是極為欣賞他的悟
,好一會兒才道:“對的!引起走火入魔的原因,不在圖樣之上,修習的人怎會發覺?”這等於致人死命於無形之中,曇光大師這番心計,委實駭人聽聞。,那麼以他這種得道的高僧,為什麼還有如此重大的殺機?是不是武曼卿這女子有十惡不赦之罪?徐經緯不好意思提出他心中的疑問,只好道:“小可雖然可以按照大師的意思,將蟹行秘籍
給武曼卿…
可是萬一地本無動於衷,一點興趣也沒有,小可該怎麼辦?”這確是個難題,萬一蟹行秘籍引不起武曼卿的興趣,不屑向徐經緯動手搶奪的話,景光大師的心血,豈不白費?但曇光大師卻道:“武曼卿不知施主懷有蟹行秘籍則已,一知道她必會設法奪取,此事施主不用擔心…”徐經緯聽他這麼説,遂道:“萬一別的武林高手聞訊後也
上一手,小可該怎麼辦?”曇光大師道:“施主身懷蟹行秘籍的事,一傳出江湖,必定有不少人會生出覬覦之心,設法奪取。因此施主要小心維護,不可叫蟹行秘籍落入他人之手…”徐經緯道:“可是小可縛雞之力,怕不容易保住秘籍的…”曇光大師道:“憑施主的聰明才智,及堅定無比的毅力,貧僧相信秘籍必不至於失落的…”徐經緯心想:“就憑曇光大師對我的信心,要想保住秘籍,似不大可能…可是大師為什麼有此信心?”他的臉上陰睛不定,全被曇光大師看在限內,只聽他咳了一會,道:“施主莫非想學一身功夫吧?”徐經緯確有這種想法,但他不敢向曇光要求,此刻被人家一言點破,不
漲紅着臉道:“小可確有如此想法…”曇光大師垂下慈眉,道:“施主千萬不要有這種念頭,否則施主將後悔不及!”徐經緯忖道:“學得一身功夫,再怎麼樣也不會是件壞事情,為什麼後悔?”他正在疑信參半,不知曇光大師言中之意,耳中已傳來曇光大師幽幽的聲音道:“三十年前,貧惜和施主一樣,英俊瀟灑,滿腹經綸,而且又是列至少林門牆,是同代少林俗家弟子中最出
的一人…”他
出悠然的神情,又道:“可是,如今竟落得困死這巖
的地步,施主知道什麼原因嗎?”徐經緯搖搖頭,曇光大師遂又道:“當年貧僧自恃武功高人一等,又是威名赫赫的少林俗家弟子,正可縱橫武林,創一番事業…不料,貧僧一失足成千古恨,栽在武曼卿那女子的毒手中,此時想來,當年貧僧要是不會武,怎會有今
的報應呢?”他頓了一頓,又道:“因此,貧僧有悔不當初之
,施主瞭解貧僧的心境吧?”徐經緯道:“小可瞭解…不過小可總覺得…”
“施主不用説…”曇光大師打斷他的話道:“蟹行八步雖在施主手中,施主只要盡你的一切力量給武曼卿便行,萬一沒有成功,那只是天意如此,貧僧不會怪施主的…”這些話使徐經緯安心不少,但他又道:“大師相信傳藝給小可,就會使小可萬劫不復嗎?”曇光大師道:“也沒那麼嚴重,不過還是把握‘真理自然’方是人生最高境界…何況人間事也不是武力便可解決的是不?”徐經緯想道:“武功是人生體能的極致表現,智才是人生境界的支配力量,我應該瞭解曇光大師的心意才對。”他一有如此念頭,臉上便現出無憂無愁的神情來。
曇光大師看在眼內,宣聲佛號,道:“至像無形,至音無聲,希微絕朕之境,豈有形言哉。施主,你的福分將無窮無盡…”
“小可劣太重,此刻得大師點悟,真如恩同再造,請受小可一拜!”曇光大師眸光閃閃,道:“不敢!貧僧罪孽深重,本以為今生今世已無贖罪機會,不想吾佛慈悲,遣施主來此,使貧僧能一償心願…貧僧豈敢受施主之拜,”徐經緯仍然拜了一拜,才道:“大師
悉禪機,已是無我之境界,小可以世俗眼光觀察大師,不免有冒瀆之處,這一拜是小可知罪…”他停歇一下,又道:“只不知大師肯不肯收小可這個徒弟?”曇光大師面
笑容,道:“施主慧
素率,貧僧有徒如施主,正是求之不可得,哪有推辭之理呢…”他黯然一嘆,又道:“不過,貧僧卻不能有以教施主,慚愧…”徐經緯道:“大師武傳蟹形八步,文教樣機禪理,小可今生受用不盡,怎會無以教我?
請大師收納吧!”曇光大師道:“這麼説,施主真有意替貧僧完成心願了?”徐經緯堅決地道:“小可不自量力,正有意以大師為榜樣,以慈悲為懷,替眾生設想,大師請答應吧!”曇光大師閃動着淚光,徐徐道:“吾佛對貧僧實在太慈悲了…”徐經緯道:“不!大師不惜以數十年修為,不惜以入地獄的襟懷,拿一生道行贖罪,這份懷,真叫小可
動…”曇光大師“啊”了一聲,道:“貧僧計毀武曼卿,可是為自己
恨報仇的呀!”徐經緯搖着頭道:“決計不是!小可至死也不信大師會這樣做…”曇光大師淚眼模糊,伸出一雙枯瘦的手,道:“施主,請過來讓貧僧看清楚你…”徐經緯站了起來,毫不猶疑地走向曇光大師,他的眼中,也閃爍着
極而泣的淚光。
曇光大師終於握住徐經緯的手臂,他動地搖晃徐經緯的臂膀,喃喃歌道:“是非憎愛世偏多,仔細思量奈我何…”徐經緯立即接口
道:“寬卻肚腸須忍辱,豁開心地任從他…”曇光大師
道:“若逢知己須依分,縱遇冤家也共和,若能了此心頭事,自然證得六波羅。”曇光大師
罷,用枯瘦的手擦乾眼淚,
出笑容道:“施主!這一切莫非都是佛祖的旨意…是啦,否則貧僧哪有如此福分,得徒如此?”徐經緯聞言一喜,慌忙跪拜在地,恭謹地道:“弟子徐經緯,拜見師父!”曇光大師的皺臉上滿布慈光,笑着道:“徒兒!起來吧!”徐經緯拜了一拜,才站起來。
曇光大師這時神采飛揚,顯得心滿意足的樣子,道:“徒兒!為師畢生修習禪法,你希望為師傳授你什麼?”徐經緯恭聲道:“但求一窺禪機,小徒心願已足…”曇光大師道:“徒兒你錯了,這事為師卻無從幫你…”他望一眼徐經緯,又道:“為師三十年來,為武曼卿之事,從無法頓悟大道,此刻所有的,只是禪宗中的一點微光而已,更何況修禪但靠自己,為師卻是無力助你。”徐經緯道:“師父説得是,但願徒兒能得師父靈機,頓悟得禪…”曇光大師含笑道:“徒兒有此願望,心願可成,須知‘了本識心,識心見佛,是佛是心,是心是佛,念念佛心,佛心念佛’,一切眾生,莫不是佛,亦皆泥垣。這‘佛’與‘泥桓’之分別,只在一個‘心’字,徒兒你懂嗎?”徐經緯道:“小徒懂…”曇光大師道:“那麼為師要你記住寶誌大師的一首揭子,寶誌禪師與初祖達摩是同時期人物,同是禪宗古禪德的大師,所以他的這首渴,你務必謹記…”徐經緯匍伏在地,突覺肩膀傳來一股温暖,耳畔聽曇光大師的聲音,道:“徒兒!你收下為師這個表記,再聽為師臨別數言…”他歇了一下,才又道:“寶誌禪師的揭是這樣的:‘眾生倒羈絆,往來三界疲極,覺悟生死如夢,一切求心自息,懈解即是菩提,了本無有階梯。
你記下來!”徐經緯依言唸了一遍,道:“小徒記下了…”曇光大師領首道:“那麼你準備出吧!”徐經緯聽見曇光大師要他準備走出巖
,不
急道:“可是師父還沒有將事情
代清楚呀!”曇光大師道:“你是説有關武曼卿之事?”徐經緯點點頭,曇光大師緩緩道:“這事是為師三十年來的心魔,為師已説了不少,不願也不想再提起…徒兒!你一旦到外界去,一定會聽見更多的傳聞,屆時你自己去體會便可!”徐經緯道:“是!”曇光大師道:“一切求心自息,悟解即是菩提…徒兒!你走吧!”徐經緯納身便拜,嗚咽道:“師父!小徒今
一別,何
能再見慈顏?”曇光大師道:“阿彌陀佛!咱們一別,將成千古,徒兒此去,斷勿再有思念為師之心…”他
出堅毅的表情,使人一見之下,也知道他正強按住心中的愴然。
徐經緯抬眼望處,只見曇光大師掌中握着一纖細的琉璃金剛杵,約有三寸多長,晶瑩可愛。
忙接在手中,聆聽曇光大師道:“這琉璃杵是為師的表記,為師傳你作個紀念,同時也可證明你是為師親傳弟子…”曇光大師扶起徐經緯,又道:“今後你不論在什麼地方,如沒有得到少林代掌門的允許,仍不得自稱是少林弟子,這點你要記住!”徐經緯訝然問道:“師父!這是什麼原因?”曇光大師的山道:“因為為師三十年前已被逐出少林門牆,待罪之身,豈敢讓你有辱少林之名呢?”徐經緯“哦”了~聲,心裏迅速忖道:“師父並非有意離少林門牆,他是被迫的呀!”這裏頭必然有難言的隱衷,徐經緯心想:“師父莫非要我替他反冤情?”他正想開口問話,倏見曇光大師已跌坐在蒲團之上,瞑目打坐,從他臉上所
出的千層祥光,使人如沐
風。
徐經緯將心中的話忍了下去,他知道這是辭行的時候了。
當下他又拜了一拜,將金剛杵揣在懷裏,忍住淚水,大步走出巖。徐經緯望着又長又深的坑道,真想掉頭轉回巖
之內,他躊躇一會,終於還是徐徐向前走了過去。
那坑道越走越是狹窄,最後居然僅能容身而已,海水卻越來越多,幾乎漫過徐經緯的部,坑道之前仍是烏黑一片,看不出有出口的樣子。
曇光大師雖沒有指明他由此而進,不過顯然是出路不錯。
因為坑道是唯一通路,並沒有其他岔道。
既是如此,徐經緯只有硬着頭皮直進。
不~會兒,他覺海水急速地倒退出去,有一股
力使他
本無法站住腳。
他雖然本能地想抵住海水的引,可是最後他還是被
了過去。
這一來,他只好隨波逐,任由海水將他衝往坑道口。
片刻之後,徐經緯倏地眼簾一亮,發現有一道強烈的陽光,在他前面十丈之遠處,了進來。
他藉着那道強光,發覺自己正載浮載沉於一個坑道中,頭頂上允巖崢嶸,遮住天幕,唯一的出口,正是前面那陽光進之處。
徐經緯毫不考慮地用力遊了過去,一個潛泳,已穿出那巖之外。
當他再度冒出水面之時,已在一處高崖之下。
眼前是一片汪洋大海,背後則是高崖矗立,回首一望剛才所置的岸,竟是一片茫然。
他深知那巖在海水之中,此刻雖是
退低點,但因為他身在明處,巖
則在暗處,自然沒法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