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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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惜正跟晴雯兩個低聲玩鬧,忽地聽外面有丫頭來,似是碧痕問了聲,那丫頭便説:“是太太那邊來人,説是叫襲人姐姐現在過去一趟。”屋內兩個人聽了,急忙起身,晴雯便站在邊上,説道:“你既是這個屋裏的貴人,也是太太面前的紅人,這會子又趕着來叫,還不知有什麼好兒給你呢。”説着卻又衝着花惜冷冷一笑,轉身搭了簾子出門去了。

花惜不理,急忙收拾了一番,她知道王夫人不喜些妖妖嬈嬈,花花綠綠的,特意對着鏡子看了一翻,見臉上乾乾淨淨,穿的也是素淨顏的,整個人清水兒似的,沒有一絲兒錯了,才出門。

當下花惜便跟着那王夫人房內來的小丫鬟,望着王夫人房內去。

頃刻間穿越屋廊,便到了王夫人住處,丫鬟説道:“姐姐先等一會兒。”花惜答應。丫鬟上門前,就説了,那邊的丫鬟才進去通報,頃刻人出來,引了花惜進去。

外間的簾子搭開了,就聽到裏面有人説道:“幸虧是你來了,也可以有説説話的人兒。”另一個就説:“如今孩子們都大了,看得也安樂,咱們也能聚聚,着實是好。”先前那人説道:“我心上也沒別的事,如今只關切寶玉一個…”正説着,花惜進門,卻見上位上,金釧兒站在一人身後,那人形容偏瘦,已經是半老徐娘,自不算太美,只不過卻有些氣質,面上帶些笑意,正在看着對面一人。對面那個,卻較為胖些白些,一張似天生就笑微微的臉龐,花惜心想:這兩人自然是王夫人跟她妹妹薛姨媽了,只不過,兩個長得倒大有不同,一個肖是老鼠傑克,一個倒像是加菲貓。

這兩人見花惜進來了,便都停了聲,看向花惜。當下花惜上前,恭敬地行了個禮,這幾她的禮節也學得差不多了,倒是做得有模有樣。花惜便畢恭畢敬地,説道:“見過太太,薛姨太太。”王夫人點了點頭,便看着花惜,説道:“襲人你來了。”旁邊的薛姨媽便不做聲,只是笑着看着。

花惜始終低着頭,帶兩三分的穩重笑意,謙恭説道:“聽到太太叫,不敢耽誤,即刻就來了。”王夫人見她打扮素淨,行動穩重,言談恭敬,便有三分歡喜,説道:“我因着寶玉去上學的事,所以叫你來問一聲,你可知道,為何他忽然的就想要去上學了麼?”這個花惜自然是知道的,全因為寶玉忽然認識了秦鍾,兩個“一見鍾情”所以才想法兒廝混在一處玩耍罷了。難道王夫人不知的?是了,天下父母心,大概是想要聽些自家孩兒奮發向上的好話,如此而已…

花惜心頭想通,又見薛姨媽在場,因此花惜只説道:“回太太的話,二爺近來頗為上心懂事,又因老爺厚望,因此二爺時常就想去讀書,學些學問,改老爺問起來,也好對答,叫老爺歡喜些,也不叫老太太跟太太為他擔心了。”王夫人聽了這話,笑意便越濃,旁邊的薛姨媽聽了,就説道:“我説寶玉是個好孩子,這不是就懂事了麼,你先前還只嫌他孩兒氣,如今他上學學好去了,你倒又是擔心了。”王夫人説道:“你不知,他好端端地在家裏頭廝混,我還不擔心,他這一學好起來了呢,卻才是反常的。”雖然這樣説,到底因着花惜一番話,在薛姨媽跟前頗爭了點臉面,便又對花惜説道:“你原是老太太的人,也難為你了,向來照料寶玉照料的極好,今次他知道去上學,也未嘗不是你平裏的督促起了效,只不過,寶玉如今出了外面,他身邊那些個小廝我又不很放心,問他們,他們就浮皮潦草的應付回答…我就想,叫你就多細心着點兒,倘若他回來之後,看着有個什麼不妥,你也好留心,或者來跟我回都好。”花惜心想:果然是兒行千里母擔憂。只不過寶玉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她又沒有千里眼怎知道端詳,就算是真的知道,難道就要來跟她説麼…要那樣來顯示自己的賢惠,怕是死的快了。

心底這樣想着,面上卻依舊説道:“奴婢明白太太的意思,定然會盡量好好地看着二爺,不叫出絲毫紕漏的。”王夫人就轉頭,跟薛姨媽説道:“你看看,我原來説寶玉屋裏的這個丫頭是極懂事得力的,你覺得如何?”薛姨媽説道:“襲人向來是極乖巧伶俐的孩子,不然老太太也不會特特的將人給了寶玉了。想寶玉可是老太太心肝上的寶貝孫子,老太太都恨不得伸手護着照料着,既派了襲人,就如老太太親自照料着一般,自然是天衣無縫的。”王夫人便閉目含笑點頭。

花惜急忙説道:“薛姨太太真是過獎了,我也不過是做些分內之事,因知道太太是極上心疼愛二爺,所以也務必要上心一些,不辜負太太老太太的期望就是了。”王夫人就説道:“我就是喜歡這孩子懂事,不張揚不驕躁,是了,你看她這一身兒,怪素淨疼人的,倒讓我想起昨裏你説寶釵,她不是也不喜歡那些花兒草兒的麼?子倒是差不多。”薛姨媽微笑説道:“正是,她生不喜歡些花朵什麼的,只喜歡簡單素淨。”王夫人點點頭,便轉頭對金釧兒説道:“前子裏我翻檢那昔的衣裳,不是找出兩件桃紅的?那顏是極好的,你去取了,賞給襲人。”花惜急忙説道:“太太,我怎麼敢當?”王夫人説道:“也算是你替我、老太太在寶玉看着有功,你就受了就是了,也不是什麼大金大銀的好東西,只當我私賞給你的,也沒什麼敢當不敢當的。”如此,花惜才答應了,只説道:“奴婢多謝太太恩典。”那邊金釧兒便入內,不一刻取了兩件衣裳來,疊得整齊,王夫人説道:“也沒有別的事,你便回去罷,好生看着寶玉是正經的,有你在,我也就少許多心了。”花惜答應了,金釧兒便捧了衣裳上前來給她,花惜略抬頭之時,那眼便衝着金釧兒眨了一下。金釧兒見狀一怔。

當下花惜別了王夫人,出了門,故意放慢了腳步慢地走,不多時候,果然聽後面有人叫道:“襲人!”花惜回頭,見果然是金釧兒趕來了,她才停了步子。

卻見金釧兒趕上前來,見左右無人,便説道:“你方才衝我使眼,可是有事?別是我看錯了。”花惜説道:“並無看錯,你聽我説…”便將事情同金釧兒説了一遍,又説道:“倘若有人問你,你便也一口咬定了是肚兜子,除此之外,再不知其他的。我怕有人問你你不知是何事,才叫你出來。”金釧兒點點頭,説道:“也好,就算有人看到,也只以為是那宗,説起來,寶玉那邊,當真還有些你不知的太太的人麼,我怎沒有見過有人來?”花惜説道:“你跟我,鴛鴦,平兒他們是一起的,太太自然知道我們的關係,哪裏就會給你知道…自然要做的隱秘,這事竟是一點也不能馬虎,好了,沒別的事了,你且回去罷。”金釧兒説道:“為難你了,我因一時情急關切,沒想到竟有人這樣眼睛厲害的。如此,我先回去,你多費心。”花惜説道:“放你的心。”當下,花惜便捧着衣裳回去了。進了門,秋紋麝月先擁了過來,説道:“姐姐,太太叫你去做什麼?”碧痕眼尖,説道:“姐姐怎地拿着衣裳?哪裏來的,怪好看的呢。”晴雯聽了,靠在那牆邊,探頭看了一眼,卻又不屑地轉過頭去。

花惜笑着説道:“是太太恩典賞的。”那邊綺霞手快,立刻就抖開了看了看,果然見是好料子,好手工,一時之間頗為羨慕,嘖嘖説道:“果然不愧是姐姐,這屋裏頭也只有姐姐有這份體面了,叫太太親自賜東西,還是太太昔裏穿的…”花惜聽她説話有幾分掩不住的醋意,只當聽不到,作出那種温和的笑來,説道:“也不算什麼,太太只是為了叫我們盡心伺候着寶二爺,別出什麼紕漏才是,以後伺候的好,自然更有大家的賞賜。”碧痕不語。綺霞卻忍不住將衣裳在身上比了比,又説道:“有姐姐在,我們哪輪的上太太的賞呢。”花惜説道:“瞧妹妹説的…我看妹妹你喜歡,不如妹妹就拿了這件兒去,我原本也不穿這樣的衣裳的。”綺霞見她這樣大方,一怔説道:“姐姐當真?

太太賞給你的,我怎能夠…”話雖然説着,到底心愛,手緊緊地捏着那衣裳,不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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