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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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涼的空氣使法柔到舒適許多，但和充滿敵意的蔓蒂走在一起，無疑是不愉快的經驗，尤其不喜歡轉彎抹角的她，一開口就是最尖鋭的問句:“你和豪瑟上過牀了吧？”法柔一徵，她的表情等於直接給了蔓蒂答案。

蔓蒂竟笑了出來，她覺得好不可思議！

“豪瑟怎麼還這樣天真？居然願意相信有柏拉圖式的神戀愛存在？太可笑了！”叉起雙手抱在前，蔓蒂決定為她上一課:“告訴你吧！小女孩，在‘我們’的世界裏，只有、金錢與權力，本不存在那種不切實際的無聊鯇意。”法柔不甘示弱地反相譏:“那些不是生命的全部，我很遺憾你的生活貧乏至此。”沒料到法柔會反擊的蔓蒂愣了一會兒，隨即恢復過來，狂妄輕蔑中更加註悉對方脆弱心防的把握。

“其實，你在害怕，是不是？”證實法柔無意間透出的驚惶，蔓蒂浮起勝利者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已抓住眼前這個東方女孩的弱點，無論她再怎麼表現事不關己的態度，不旦不弱的言辭，背後都只為一個不容質疑的理由:她愛豪瑟，而且是真心喜愛他…清澈明亮的眼睛説不了謊，騙不了人，其中訴説的愛慕是那麼單純，毫無心機城府，卻也相同明顯地讓蔓蒂接收到她深沉恐懼的訊息。

見她默不作聲，蔓蒂更加咄咄人。

“你害怕總有一天豪瑟會對你厭倦，然後毫不留情的甩開你，是不是？”

“別自以為是…”法柔搖頭，不自覺地舉步後退。

“你才別太驕傲，豪瑟為你付出的，你本不配！”出其不意，蔓蒂伸手使勁推了她一把。

法柔失去重心地跌落泳池，飛濺而起的水花沾濕蔓蒂的裙角，也引起兩旁賓客的側目。

“辛西亞！”正四處找尋她的豪瑟自大廳裏衝出來，毫不考慮地跟着躍入泳池。

徒勞地伸長手在水面上拍打，法柔仍然覺自己不斷在下沉，灌進喉嚨裏的池水嗆得她異常難受，當頭頂上方出現一道被水波打散了的人影時，下一刻，她已讓一雙有力手臂緊緊環繞，直到出了水面，重新找回呼時，她才知道那力量正來自豪瑟。

接過侍者送來的大浴巾，豪瑟將她整個人包進浴巾裏，伸手撥開貼在她兩頰的長髮。

“你沒事吧？”豪瑟一面拍着她的背，關切不已的眼神始終追隨着她。

“我、我不會游泳…”法柔好不容易吐出一口池水，到喉頭裏順暢許多。

“我們回房去。”説着，豪瑟一把抱起她往回走去。

“豪瑟！

…

”蔓蒂氣急敗壞地出聲喊住他，豪瑟稍稍停下腳步，依然頭也不回地離開她惶恐的視線。

回到房間後找來另一條幹浴巾披在法柔肩上，豪瑟忙着為她擦去發上的水珠，法柔靜靜地看着他，卻是思洶湧起伏，彷佛闖出千軍萬馬在中奔騰。

其實她多想了解他呀！一個謎樣的陌生人，綁架了她，又對她百般縱容的陌生人，時光彷佛也為她倒，相處的一景一幕浮現在眼前，法柔這才發現自己對於豪瑟的一行一舉、一言一笑，競都是如此深鏽清晰的記憶，也許蔓蒂説得沒錯，豪瑟為她付出的一切，她不配…

就在心旌晃盪之時，法柔瞥見桌上的那瓶酒，紊亂思緒頓時收束，記起蓋瑞給過她的代。

只要她不出錯，依計行事，今夜她就可以離開哥倫比亞，將這惡夢般的際遇全拋置到腦後，重回親人懷抱。她怎能在這緊要關頭動搖意志？

…

“怎麼了？”不明所以的豪瑟看着出神的她，並沒察覺出此刻她內心正面臨的強大掙扎。

收回心神之際，法柔已有了決定，仍照蓋瑞的計劃行事，無論如何，她不能陷下去，陷入對豪瑟這般徹底無望的愛裏。只差這一步…“我們打開那瓶酒來喝好嗎？”倉促之間，實在想不出什麼好方法的她，只好直接提出共飲的提議“剛剛那個畫商告訴我，這批酒的出產年份特別好，我很想試試…”雖然覺得法柔此舉不免唐突，豪瑟還是依了她:“好啊，難得你有這個興致。”緩緩旋轉杯子過後，豪瑟舉起酒杯至與眼同高，注視水晶杯裏動軌跡的同時，法柔絕俗的面容映其中，這散發出淡淡紫羅蘭、覆盆子與桑堪幽香的烈酒，果然令他醺醺醉了…

飲下這杯之後，她即將在他不知情的沉睡中高飛遠走，永不再相見，莫名地，心底竟翻騰起陣陣苦澀，她其實不想説再見，她還有好多好多話沒有對他説…“等等。”就在豪瑟即將飲杯之際，法柔惶然出聲。

“讓我…敬你這一杯。”她舉起自己的杯子輕碰一下他的杯緣。

豪瑟莞爾“你今晚有點奇怪。”他也拿杯子碰了一下她的，寧可不去揣測她的異樣神。

法柔側惻然地回想起他們初次相遇的情景；從接觸到豪瑟冰冽做然的目光那一刻開始，其實自己就已被他深深引，要不然，為何會害怕他冰藍的眼瞳？為何會害怕地再也不在乎她？

你早就愛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