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梯橫絕月如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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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説什麼?”楚澈再顧不得什麼儀態,一把抓住了周領,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周德福自然是不敢妄動,沉聲道:“皇上,京兆尹現在就在御書房…那,也有可能不是昭儀…”楚澈這才回過神來,急急往御書房跑,老遠便看到京兆尹伏在地上,一見楚澈來了,便是老淚縱橫:“臣無能,派了所有的人出去營救昭儀娘娘,卻沒料到晚了一步,找到的是…”楚澈哪裏有耐心聽他這樣子講,喝止道:“她人呢?她現在在哪裏?朕要見她!”京兆尹不由大驚失,雖然知道她是昭儀,但是上頭沒有説什麼,他怎麼敢把一具屍體往宮裏帶?只好拼命磕頭道:“皇上恕罪,實在是實在是…仵作尚在驗明娘娘死…死因…”幸好他驚慌失措下,抬頭一眼,瞥到了周德福“仵作”的那個口型,這才算代了過去。

楚澈卻仍是不:“朕不信她就這樣走了…周德福,去京兆府,把…把她帶回來…”

“皇上!”京兆府尹心中驚懼,那屍體已然面目全非,死狀甚慘,楚澈此刻硬壓下心中悲痛,是以還算冷靜,並未遷怒他人,若是真見了屍體,定然震怒,到時革職事小,丟命事大啊。

楚澈見京兆尹臉蒼白,抖個不停,心中更,怒氣衝衝道:“難道京兆府尹覺得請昭儀回宮有何不妥?”京兆府尹此刻已是冷汗涔涔,這想起袖中尚有血書一封與一支宮釵,趕緊遞了過去,道:“臣不敢。這是臣自‘昭儀’身上取下的物件,希望能請昭儀身邊之人來辨認一下,若是並非昭儀之物…”

“不用了…”楚澈看着那宮絹的確是那念語身上所穿的,雖然只有一字是那字跡他絕對不會認錯——“”!她在寫這個“”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少寫中間鳥字上面那一點,這個字雖然筆力虛弱,有些潦草,但是依舊可以看出少了這一筆。

“鳳…哼!”楚澈眼眸微眯。一道厲芒閃過。

“兆尹明早朝。朕要你在百官面前將此事從頭至尾細講一番!另外。叫那個仵作上朝作證德福。你親去京兆府。替朕把她帶回來…”周德福領命之後中難有些心寒。德妃之後。便是皇后了嗎?倒是淑妃。早早地看清了一切對了方向。他浸宮中多年。怎會瞧不出其中地蹊蹺?那。念語命清指證皇后。皇后事先並不知情。後來冒出地刺客。更是直接衝着楚澈去地是皇后派地。不去殺小韓子與清碼也要除了顧念語才是。倒是後來她以金釵阻了刺客看向她地眼神。兩人竟是相地!再後來她佯裝失手被擄引得楚澈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離去。

想到這處。周德福抬眼看着楚澈。伊人已逝。他現在哪靜得下心來細細推敲?

顧清丞。你真是教得好女兒啊!

早朝。楚澈先是讓小韓子説出永巷夜刺真相。接着拿出那塊宮絹。傳了仵作。再然後。便命京兆尹細細將如何尋獲昭儀之事講了一番。

“眾卿以為如何?”底下百官有一些沉默,範氏一門雖早已退出朝堂,但是餘威尚在,此案雖仍有點,但是小韓子一案確是確鑿無的,刺殺宮妃,足以説明皇后妒忌失德,而且膝下無子,如果楚澈真要廢后,他們也無可奈何。只是仍然有幾個耿直的大臣站了出來,為皇后求情,一一指出昭儀之死的疑點。

就在此時,忽有邊關急奏到,顧清丞自然聽説了念語“身死”的消息,在奏疏中悲慟不已,大兒戰死於沙場,小女被害於內宮,懇請楚澈能夠看在顧氏一門為國盡忠的面上,查出兇手,讓女兒死得瞑目。其後又是顧將之下幾名副將所上的奏疏,説是念語長在軍營,與眾將士同甘共苦,雖是女,卻與眾將士有同袍之誼,在雁關城牆上箭指突厥,與他們一同抗敵,今若是她死得不明不白,眾將士難免寒心。

這後一封,已是隱隱有了幾分威脅的意思,只是法不責眾,況且楚澈也的確不能因為這封奏疏罰他們什麼,只能好言安幾句而已。

底下的大臣們自然也看出了這封奏疏中的含義,顧念語是顧清丞的女兒,在宮中代表的便是軍方的利益,若是被貶被也就罷了,如今卻是慘死在了宮外,的確有些代不過去了。

連方才為皇后求情的那幾個大臣也只能黯然退了回去。

楚澈見無人再反對了,便命周德福宣讀廢后詔書。

“皇后範氏,失德善妒,歹毒不仁,為禍後宮,無子絕世,不宜奉宗廟,不能承天命,其上皇后璽授,貶為妃,移送靜心苑,無令不得出。”皇后一字一字唸完這封詔書,可謂字字見血。

“失德善妒,無子絕世…”皇后冷笑着,正想轉身與安奉儀説些什麼,卻不料又有一名太監帶了兩個侍衞前來,提了安奉儀便走。

“你們幹什麼?”皇后開始驚慌起來,楚澈徹底離開了她,皇后多奪了,如今在這宮裏,她只剩下一個安奉儀了,難要帶走嗎?

“娘娘,皇上有令,説是安奉儀失職,身為女官,卻不知教導皇后,還助紂為,罪大惡極,但是念在其在宮中服侍多年,免其死罪,送入暴食服刑,不得大赦。”

“皇上呢?我要見他,我要見皇上!”皇后失去了理智,一面死死地抓住了安奉儀不放,一面大叫大嚷吵着要見楚澈,方才帶話的太監使了個眼給兩個侍衞,硬生生地掰開了皇后的手指,帶着安奉儀快步走了。

“娘娘,您一定要保重啊!”安奉儀不住地回頭衝着皇后哭喊道。

皇后哪裏還顧得了這麼多,提步便追了出去,不想裙裾過長,一下便被絆倒在地,身邊的侍婢想要去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自己重新站了起來着安奉儀的方向奔了過去,如此跌跌撞撞,終究還是沒能追上安奉儀只能眼睜睜看她消失在一個轉角處。

身後匆匆趕來太監宮女們,伸手去扶她,卻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絕伏在地上,淚如雨下,只覺痛徹心脾,什麼禮儀麼風範,通通不見了,此刻,這偌大一個鳳寰宮,只餘一個傷心地女人。

“皇上,兒女情長則英雄氣且皇后被廢的確是她咎由自取,你不必太過自責。”頤華宮內楚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眼不明後見狀不對,只能壓了他又想倒酒的手言勸道。

“她死了,朕卻查不到真兇是誰,她能瞑目?朕無能,堂堂一個皇帝,卻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太后眼眸一暗,柔聲:“她是個聰明孩子,或許,她本就沒死呢。”楚澈猛一抬頭,看見太后慈愛的面,眼睛一亮,只一瞬,卻又低下頭去:“字是真的,東西也是真的,連手心的繭也在…”

“可是,畢竟,看不清面容,對對?”想起那在佛堂與她一番對話,太后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看來她還是選擇了自己的父親啊,再看向楚澈的眼神不免有些心疼了,不過這樣也好,這對他未免不是一個解

“後宮不可一無後,皇上可是想好新後人選了?”楚澈沉許久,方道:“皇后才剛被廢,旋即便冊立新後,難免會被天下人説涼薄。”執手同看河山,在現時看來,已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了,如果鳳座之上的女子不是她,換成其他人又有何區別呢?

太后見他怔怔出神,想起今顧清丞與幾個副將的上奏,皺緊了眉,這個顧清丞,一向以儒雅聞名,這回卻是難得地強硬了一回,哪怕是當年顧靖因朝中黨爭,導致糧草不濟,援兵不至,又因應錦權分兵出城,力戰而死,他都只是淡淡而過,只説勝負乃兵家常事,並未遷怒朝廷,甚至還上表請罪,説是因自己用兵不,貽誤戰機所故,除了與應錦權疏遠之外,此後亦是忠心耿耿,並無任何不滿之意,可顧念語一死,他不僅自己上奏,更是叫上了幾名副將,難道這個女兒在他心中更甚那個文武雙全的大兒?

事有反常即為妖。

凝眸看着楚澈面有倦,意志已有些消沉,太后雖然心中不忍,但是卻不得不開了口,他是皇帝,如果想要坐穩這個天下,他便必須要拿出能與之相當的能力來。

“皇上可還記得靖戰死,顧將上表罪己一事?”楚澈稍一凝思,便發現顧將對待兒女不同的態度了,震驚道:“不可能!”

“澈兒,這個世上本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太后滿臉沉痛,浸朝政這麼多年,一絲風吹草動都避過她的眼,情知他如今痛難自己,她卻還要殘忍地再去補上一刀。

他忘記自己當年的教誨,失去理智,深陷了進去…而她一顰一笑像極了當年那個女人…

是的,那個女人,當年也是以死相,生生從她身邊奪走了他,她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在因為那雙眉眼再起波瀾,世事難料…

“芷秋,替我磨墨。”皇上走了很久,天也已暗下來,太后卻似忘記了時間一般,獨自一人孤寂地坐在那裏,頤華宮的人已有多久未曾見過這個笑看天下的女人如此落寞了,心中難免惴惴,就在芷秋大着膽子想上前討個示下時,她終於説話了,殿內眾人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封信,她寫了很久,但是信上卻又不過寥寥幾字,她寫了撕,撕了寫,時而含笑,時而嘆氣。

直到寫完的那一刻,不知是想起了什麼,這個大周國最尊貴的女人臉上竟隱隱透出幾分只屬於二八少女的羞意來,只是,那不過也是一瞬罷了。

“找個靠得住的人去送,不要讓旁人知道,更不能讓皇上知道,要避過他的所有耳目。”方才太后將信放入信封時,抬頭赫然便是:“修常”二字。

顧清丞,字修常。

而上次這般送信,已是三年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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