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一曲月如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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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要再查一次?入宮時不時都查過了嗎?”一個三品內務府太監領了一羣人徑直入了庫房,翻箱倒櫃地查了起來,他們早就打聽過,這德昭儀不知又往何處閒逛去了,皇上已是好久沒有召過她了,風光不再,這些人自然也不會給月柔這個面子。

倒是裏頭有個姑姑與月柔算是有舊,也不想鬧得太僵,笑着解釋道:“你也聽説了前幾發生的事,這宮裏頭那些個小蹄子着實有些不像話,不整治整治也待不過去。”正説話間,已有幾個太監老實不客氣地重重打開了幾個箱子,將裏面的物事一一丟了出來,月柔瞧着心疼,道:“既然是下面的人不成體統,怎麼又查到主子們的頭上來了?”

“你也知道,有些侍婢猾,將自個的東西往主子們的東西里一,我們哪還查得到,張公公,看在月柔與我相識的份上,還請叫您手下輕些,畢竟也是昭儀,貴重物品不少,若是有什麼破了碎了,總是代不過去。”那領頭的張公公這才冷哼了一聲,叫底下的人手腳輕些,幸而念語自邊關而來,那東西帶的也不多,不過半個時辰便已清點完畢了,多出來的東西只得那小魚尾木簪罷了。

那太監取了木簪左看右看,見瞧不出端倪來,又不是什麼貴重物事,便隨手往桌上一擲,哪知那木簪雖然只是普通紅木製成,但是雕刻頗為細,這一摔,又正好磕到了桌角,一小塊木片便被磕了下來。

這木簪是楚澈送給念語的,平裏念語也時常拿出來把玩,只是這幾月柔為防她睹物傷情,這才收了起來,如今被磕壞了,月柔不大變,厲聲道:“你可知這是什麼東西?也敢隨手扔了?”那太監平裏趾高氣揚慣了,兼又得了今這樁差事,上至宮妃下至太監宮女,哪個不是忙着討好他?今月柔居然敢斥問她,心中便也有火躥了上來,想着,這德昭儀原本就與宮外那個男子不清不楚,今這東西又似是情人間所贈,到時栽贓一句私下授受,還怕她翻出手心來?因此,也不再理月柔,白眼一翻,揮手道:“這簪子不在入宮時登記的冊子上,定是有人偷送入宮的,來人吶,繳了!待奴才回過皇后娘娘再説!”月柔在心中冷笑一聲,也不説清楚,只裝了大驚失的樣子來,彷彿那簪子果真是宮外的某位“情郎”贈的一般,又拿了上好的白玉鐲子送那太監,張太監愈發得意,只道自己是果真拿住了這德昭儀的把柄,想她一個掌事宮女不過是個小角罷了,德昭儀又是個失寵的,若是將這東西呈給了皇后娘娘,那內務府總管太監之職,還不是手到擒來?

因此一腳踹開了在地上苦苦“哀求”地月柔。趾高氣揚地走了。

而在另一邊。皇后在下了旨意後。一早便叫柳絮陪她同進午膳。共敍姐妹情誼。明瑟殿去了薇茗。如今是書芸做了掌事地。皇后為防有變。叫安奉儀在側殿擺了一桌。讓蓮心陪着與書芸共用。

明瑟殿此刻。只餘了一眾説話都無份量地小宮女小太監們。直到內務府地太監到了之後。才知曉了皇后還下了這道旨意。薇茗早已出宮去了。那金釧鐲之事也不過她與柳絮二人知曉罷了。因此。那些太監連個阻攔都無。便徑直入了庫房。稍稍翻檢了一下。便找到了牡丹連紋金釧鐲。那太監裏裏外外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鐲子裏頭有個小篆地“唐”字。一見這“唐”字。他便滿意地笑了。

“哼。還是牡丹紋地。”領事地那個太監先命人入了冊子。而後將那鐲子往袖子中一。也不與明瑟殿中其他人説。便往皇后處覆命去了。

“什麼?內務府地人來過了?還去了庫房?”一回明瑟殿。柳絮便接到了這個消息。回到庫房。發現裝着鐲子地錦盒果然已被打開了。

“好一招調虎離山!”柳絮看一眼身後不解地書芸等人。開始深切地想念起有薇茗地子來。只可惜…她握緊雙手。深一口氣。現下已無時間去想這些有地沒地了。緊要地是。不能讓皇后趕在了前面。一旦被她先發制人…楚澈是眼裏容不得沙子地人。到時只怕是説不清了。

一想到此處,柳絮更覺心驚跳,連衣服也未換,便急急往御書房趕去。

入到御書房門外,念語正要託太監進去稟報一聲,卻見周德福已笑意出來了:“原來是黛婕妤,皇上早有吩咐,凡是娘娘來見,不必通傳,娘娘請。”

“多謝公公。”柳絮一步入書房,便見楚澈手中正拿了一把竹弓把玩,那弓通體碧綠,以白玉為飾,小巧緻,一望便知是為女子而特製,這宮裏除了她,還有誰會用弓呢?柳絮強壓下心中不快,笑盈盈地上前福了一福,道:“妾還當皇上是勞國事,卻未想到是得了一樣好物事。”楚澈這才回過神來,見是柳絮,怔了一怔,下意識地想將這竹弓往身後藏去,但只是一動手,便覺不妥,笑了笑,道:“這是平嘉郡主今早送上來的,想不到蜀國竟還有特意為女子做的弓,你瞧着如何?”

“妾出生江南,執是琵琶玉笛等物,這竹弓…黛兒實在瞧不出什麼好知道這白玉配青竹頗是雅緻罷了。”柳絮陪着笑道。

楚澈卻覺心中失落,是啊,不是她,又怎看得出這弓的好壞?若是她在旁,定會彎弓箭,再與自己講一番外風光吧…

“是朕疏忽了,”楚澈放了弓,執了柳絮的手,一道坐下“只是不知今是什麼風將朕的黛兒吹了來?”柳絮出一絲為難的神,想了許久方道:“此事原是妾的不是,如今來向皇上討這個人情…不知?”楚澈含笑瞧着她,好奇道:“究竟是何事?竟叫黛兒有口難開?”

“不知皇上可知曉皇后娘娘命內務府重新抄查宮人入宮時所帶之物?”

“皇后近幾頗是得空,既然她要查便叫她查去,朕也不好駁了她的面子,怎麼?皇后查出些東西來了?”柳絮猶豫很久,方才點了點頭,道:“娘娘在妾那裏查出一個金釧鐲子,是唐公子在入宮前託了妾的侍女偷偷放入妾的行李之中,妾,妾也是入宮之後方才知曉的。”楚澈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頗是複雜,似是欣卻又似帶了一絲心痛:“黛兒,你將此事告知朕,就不怕朕誤會?”

“妾…妾信得過皇上,妾,也相信,皇上信得過妾,”柳絮眼神堅定,彷彿帶了一絲破釜沉舟的決心,而後又稍稍低了聲音道“若是皇上信不過黛兒,黛兒留在皇上身邊又有何意義?”

“你相信朕?”楚澈的眼眸中有一絲光亮閃過,被柳絮看得真切,她鬆了一口氣,看來今這把她是賭對了,高高在上的人最怕什麼?

寂寞。不被人信任的寂寞。不相信別人的寂寞。

“皇上是妾的良人,妾自然是相信皇上的。”楚澈攬過柳絮,是啊,她這麼相信自己,那她呢?她身後似有無盡的秘密,但是她總是淡淡地推開他,玉手一劃,便在他們之間劃出一條鴻溝…看一眼此刻躺在懷裏的女子,若是她,若是此刻是她,那該有多好。

楚澈的手不由攬得更緊了一些,柳絮心中也是到一陣一陣甜,不願出聲打擾這個美好的時刻。

“黛兒,那個鐲子…”

“娘娘若是覺得放在妾這邊不妥,收走了也無不可,只是,妾還是希望,能將這鐲子送還給唐公子。”楚澈不由驚詫:“你怎知道朕在想什麼?”柳絮此刻一驚,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警覺總是低一些的,她喃喃道:“妾…妾不過是隨口説説的,皇上…”

“無事的,朕只是有些驚訝而已,”楚澈笑着安她“心有靈犀一點通,古人誠不我欺。”

“皇上…”柳絮嬌羞一聲,便倒在了楚澈懷中。

“什麼?黛婕妤在御書房?”皇后剛想將那簪子與鐲子親自送去的時候,卻聽到柳絮已先她一步去了,便知那鐲子未必派得上什麼用處了,看看手中的簪子,不知為何,她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便又問安奉儀道:“奉儀,你覺得這簪子,果真會是慕容致遠所送的嗎?”

“這…奴婢不知,只是聽張公公所説,那月柔如此緊張,向來這鐲子應也是有些來歷的。”安奉儀壓低了聲音道“聽説,琉璃小築那裏,德昭儀焦急不已呢!”

“如此看來…”皇后雖看着手中的紅木簪,但是彷彿已看到顧念語被楚澈再次下令逐去冷宮的情形了,紅微勾“既如此,那麼本宮便親自走一趟御書房了。”

“皇上,皇后娘娘前來求見。”周德福不敢怠慢了皇后,但是又怕皇后衝突了楚澈與柳絮二人,因此,便叫皇后先在門外稍等一會。皇后抓了念語的把柄,心情大好,也不與這個皇帝面前的大太監計較。

“皇后?”楚澈看一眼懷中的柳絮,見伊人面上閃過驚慌之,温柔道“不必擔心,一切有朕。”話一出口,便覺悉,想起數月前自己也對她説過那樣的話,百集,神不由黯了黯,擺手道:“宣。”

“臣妾見過皇上…”皇后正行禮問安,卻被楚澈不耐地攔下:“行了,行了,是不是查到了什麼宮妃私下授受的東西?呈上來給朕看便是。”皇后見皇帝待她如此冷淡,已是覺得有些傷心,哪知抬頭見到柳絮正站在楚澈一旁,一想起方才被楚澈奚落的情形,不覺有些怒火重燒,面不豫。

柳絮正要福身,卻被楚澈攔住:“不必多禮了,皇后儘管呈上來便是。”

“是。”皇后低頭應道,眸中現過一絲寒,上前幾步便把那支紅木簪子遞了上去。

楚澈接過正説些什麼,卻聽見有小太監來報:“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德昭儀不見了,不是,不是不見,德昭儀拿着匕首…”楚澈來不及細看手中的簪子,上前急急一把扯了那太監的領子道:“什麼叫不見了?她拿着匕首要做什麼?罷了罷了,朕親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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