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無端起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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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無端起紛爭莊主廳前責愛女有意再挑釁粉掌湖上論舊盟夏逸峯紫靈長劍“嗆啷”出鞘,巍然屹立,兩眼凝神而視,氣勢凌然人。

雙帆無影女閃在一旁,大有不知所措之概。二弟劉威,態度一反平常,咄咄人,夏逸峯被長劍出鞘,袒護任何一邊都有是非之難。她明知道二弟劉威功力不及夏逸峯遠甚,她也恨二弟劉威當着夏逸峯的面,如此奚落她,讓他吃些苦頭也好,但是又怕夏逸峯在氣憤頭上,出手過重,造成傷害,將來不好相見。姑娘心細如髮,顧慮千端,只有站在旁邊説道:“夏弟弟!這是我二弟劉威,你們藉此機會印證一下武學也好。”夏逸峯一聽雙帆無影女之言,怎會不瞭解話中之意?微微一點説道:“庭君山家傳武學淵博,我夏逸峯在此地討教,實為生平一大幸事!少莊主先請。”劉威一聽雙帆無影女説話語氣,知道對面站的那人就是三龍幫千方百計得之而安心的夏逸峯。一見他持劍而立的情勢,知道此人名非虛傳,當下也不敢不以全神貫注,一收軟劍,冷然説道:“此地狹窄,你我上艙頂去。”説着單足點地一旋,長袍一掠,人似靈蛇出,倏地從船艙窗口,翩然而出,除了衣袂飄起一陣微風,帶動燈影搖紅之外,不帶一點聲息,姿態美妙,功力純青,一個不滿二十歲的人,能有如此輕功,還實在不多見。

夏逸峯暗自忖道:“此人功力不弱,如何才能做到恰到好處?既使他知道落敗,又要為他保持面子。”略一思忖,紫靈長劍一併左手,對雙帆無影女深深一躬,説道:“小弟來得魯莽,為姊姊帶來煩擾,深為不安。”雙帆無影女微微一搖頭,輕輕説道:“二弟年輕氣盛,今晚定是誤中讒言,言談反常,夏弟弟幸勿見笑。”夏逸峯連忙躬身答道:“不敢!”頓時一長身,人已退到艙門口,右手一掀衣角,平地而起,飄出艙外。剛一落足船頭,人像是彈然而起,拔起兩丈有餘,竟在空中發話,説道:“少莊主,請先發招!”這種凌空發話看來平常,實則是輕功中最難修煉的功夫,人若騰空起身,全憑一口真氣,如果閉口説話,真氣一,身形便要驟然下墜,除非説話這人已經能氣控住丹田,得使真氣不,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夏逸峯在空中一發話,人似蒼鷹撲地,落下無聲。對面劉威看在眼裏,心裏也不由地一緊,此刻他已經不像先前那樣狂妄了。長劍一抱,朗聲説道:“尊駕客位,請先發招!”夏逸峯微微一笑,説道:“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不過,庭君山洪門一字劍武林聞而卻步,在下今天不自量力,少時尚請少莊主劍底留情才好!”劉威兩道劍眉微微一皺,正待説話。

夏逸峯忽然右腿微蹲,左手反臂一夾,右手一掠,紫靈長劍隨着右臂反轉一伸,劍化一溜紫光,指向劉威前,劍未到,勁先到。大羅十九劍的一招“佛指落蓮”在夏逸峯出手使來,勁遙劍背,威力倍增。

劉威一見夏逸峯出手奇特,似攻似守,似靜實動,竟認不出使的什麼招式。自己也不敢怠慢,兩腳一併,霍地向前邁進一步,長劍當眉,橫掃一字,竟向紫靈劍刃。

夏逸峯一招“佛指落蓮”招式未滿,人早已偏身換步,劍走輕靈,一見長劍橫眉削到,不封不架,輕喝一聲:“少莊主看劍!”劍花一抖,左劈“文殊鞭獸”反手“靈山問訊”唰!唰!快如閃電,接連攻出兩招。

劉威方才仗着自己是一口削鐵如泥的奇兵,所以,居心劍走一字齊眉,猛削對方劍刃,沒料到對方竟在自己一動之下,搶盡先機,收劍轉身,一連攻出兩招,而且招式凌厲,出劍快速,只覺得自己周圍都是紫光圍繞,不由地大駭。

劉威雖然功力不及夏逸峯,然而畢竟不是弱者,臨危不慌。長長,避開“靈山問訊”踏洪門,手中劍化“順水推舟”不退反進,直封上前。

這兩招都是險極,絲毫之差,都是血五步的。一方面劉威好勝心切,不願意多作躲閃,同時又仗着自己手中是一口寶劍,敢於硬封硬架;另一方面,夏逸峯有雙帆無影女打過招呼在先,所以,每招都是形同虛應故事,招式未老即撤,這樣才落一個彼此平手。

高手過招,只在三五招之內,便能分得出高下。只要一方相差懸殊,幾招之下,不死即傷。夏逸峯一開始便存了閃讓三分的心理,故而雙方一手,像是彼此同門練把勢,夏逸峯不過是處處喂招而已。

如此十招之後,劉威見夏逸峯一味縮縮閃閃,招式未到即撤,還道他是有意戲自己,然大怒。這劉威年紀不大,但是一身功夫平時少見敵手,再加上少莊主之尊,莊中上下,誰不謙讓三分,今天竟被夏逸峯着意戲,如何不氣?頓時暴喝一聲:“姓夏的!休要張狂,今天要讓你逃出庭湖,你家少莊主,就永世不為人。”説聲未了,陡然劍光暴漲,劍風呼呼,劉威盡使洪門一字劍華,劍劍不離夏逸峯要害,拼命使來。

雙帆無影女站在一旁,眼見劉威劍法一變,知是動了真氣,芳心止不住一急,可是又不便於上前,只好站在那裏暗暗為二弟捏着冷汗。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夏逸峯劍一出手,雙帆無影女便看出別後時間,夏逸峯的武功,又不知道進多少倍,只要他一認真,二弟定然落敗。雙帆無影女深深瞭解,如果劉威面子上太過於難堪,後果就頗堪慮。雖然她也曾暗示夏逸峯,但是,兵刃相見之際,偏偏劉威又是一味以死相拼,萬一夏逸峯也動真火,這便如何是好…雙帆無影女這一着急,再抬頭看時,艙頂上情勢竟不如自己想得那麼簡單,但見一團白光,飛馳電掣,圍着一團紫光,在不斷地衝擊,而且光芒還不斷地在暴漲。雙帆無影女自然認得出,那團白光是劉威使的一把寶劍,此刻正佔着絕對的優勢,步步向夏逸峯。

雙帆無影女止不住又是一陣懷疑,難道夏逸峯真的不敵?看他紫光躲閃遲緩,光芒漸縮的情形看來,夏逸峯已經是敗象叢生,危險萬狀。

雙帆無影女正待上前喝止,免得劉威得意忘形,手中寶劍是件寶物,無論傷人傷兵器,都是雙帆無影女所不願意見到的事。

忽然,紫光撲地旋風,突又長身一拔,雙帆無影女眼前人影一晃,夏逸峯已經輕逸地落在身旁。紫靈長劍拼左手,抱拳向劉威笑道:“少莊主劍法驚人,在下不敵。”劉威方才一路洪門一字劍,使來得心應手,眼見得夏逸峯不是被自己下水去,就要斷劍傷人,正在得意欣喜之際,紫光一溜,不知道對方是用什麼身法,竟從一層劍幕中凌空走。

劉威訝然收劍轉身看時,只見夏逸峯悠然抱劍而立,臉不紅,氣不,笑容可掬地站在雙帆無影女身邊。

這時,劉威才頓時瞭解,敢情方才人家本就沒有認真和自己動手,這一想,頓時心裏直比落敗還難受,知道自己功力與人家相差懸殊,不內心羞愧併,暗道:“自成長以來,那裏受過這種恥辱,不僅自己無法抬頭,連帶洪門一字劍法,在武林中的聲望,也將一落千丈。”想到這裏,不喟然長嘆一聲,低頭看看手中的寶劍,竟潸然掉下淚來。

雙帆無影女一見夏逸峯衝破劍幕,落在自己身旁,這才知道夏逸峯只是在相讓虛應劉威,不由的看了夏逸峯一眼,正待上前招呼劉威一聲,説幾句話就走,怎料抬頭一見劉威手提寶劍站在那裏,臉上表情瞬息變化多端,竟而掉下淚水,雙帆聲影女一怔,上前一步,問道:“二弟!你…”劉威掉頭不理,卻向夏逸峯説道:“尊駕武功超羣,令人佩服,只是如此有意賣,令人心有未甘,請記住今晚庭湖上之會,劉威留得三寸氣在,再去拜訪尊駕。”説完話,右手一抬,一道白光手而出,竟將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拋向湖心。

夏逸峯和雙帆無影女同時“呀”了一聲,只見人影一閃,雙雙疾彈而出,去勢快似星,在湖心凌空一折,又回到船上,夏逸峯手裏,竟多了一把耀人光芒的寶劍,可是再回頭看時,劉威已經不知去向。

雙帆無影女一急,連忙問侍女,説道:“少莊主那裏去了?”旁邊兩個侍女答道:“姑娘和夏公子飛身接劍的時候,少莊主已自行回船,不知駛向何處。”雙帆無影女臉微微一變,凝神向前看去,湖水茫茫,那裏有船的蹤影?

夏逸峯在一旁也深覺不安地説道:“小弟並非有意戲,少莊主他誤會了小弟,如此抖手而去,令人難安。”雙帆無影女搖搖頭説道:“不幹弟弟之事,唉!只是家門不幸而已。我所以要讓他一點之意,是因為…,唉!也是一言難盡,回頭再説吧!”揮手吩咐回船。船上諸人,都是十幾歲的侍女,可是起舟來,卻是老練無比,兩隻小樓船,頓時駛去似箭,破風而回。

雙帆無影女稍一沉,立即又恢復她那種特有的冷靜氣質,緩緩地問道:“夏弟弟這次深夜隻身前來庭,必有要事,方才倉促之間,未曾詳談,此去君山,正有一段路程,弟弟可否把別後情形,告訴愚姐麼?”夏逸峯未曾説話,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説道:“自從在江陰峭岐水莊,接獲姐姐月夜飛書之後,衷心之難安,實難以言語所形容。姐姐待小弟恩重如山,如此抖手看去,小弟雖愚蠢不及,也自寢難安。”夏逸峯説到此地,微微一頓,雙帆無影女已自雙頰飛紅,垂頭不語。

夏逸峯便將自江陰奉靈空大師之命,隨同邱秋眉姑娘遠涉關山,到北天山説起,一直説到祁連山歷險,遇上寒冰仙子。

雙帆無影女聽到此處,身子微微一顫,一雙鳳目滴溜溜地睜得多大,瞧着夏逸峯,半晌,忍不住問道:“弟弟!這寒冰仙子是不是風華絕代的年青麗人麼?”夏逸峯點點頭,心裏卻不住地在盤算,如何把這件事情告訴雙帆無影女,才是妥當?正在思忖之際,船頭已是一陣嬌喝,燈籠火把大明,原來船已經靠岸。

雙帆無影女説道:“寒冰仙子之事,見過家父再説吧,弟弟!你不會知道這寒冰仙子的一切,關係我家如何的重要。”夏逸峯仍舊是點點頭,心裏暗想道:“我豈是知道,而且知道得比你還多。一個老人的淒涼晚景,和一顆需要天倫之樂温暖的心。”夏逸峯隨着雙帆無影女下得船來,剛一上岸,只見岸上站滿了家丁打扮的人,燈籠火把一片通明。中間出來一人,着雙帆無影女打拱,垂手恭謹地立在一旁,説道:“回姑娘的話,老莊主正在客廳裏候姑娘,請姑娘船到之後,立即去見。”雙帆無影女微微一怔,立住腳問道:“如此夜深,老爺子還沒有安睡?”那人垂手陪笑答道:“老莊主原是已經安歇了的,只是方才少莊主回來,帶來了三個客人,見過老莊主,老莊主就一直在客廳候着姑娘回來。”雙帆無影女眼睛一轉,心裏已是猜到八九分,冷笑一聲,回頭對夏逸峯説道:“二弟回來不知道搬了什麼是非,這回又得費一番口舌了。”轉而一念,接着説道“弟弟!你是否願隨着家丁們,先去客房安歇,待我稟過家父以後,再請來相見如何?”夏逸峯早就明白其中原因,便説道:“姐姐好意,小弟明白,小弟方才未曾説完,令弟帶去這三個人正是三龍幫派來的爪牙,其中陰謀小弟早巳悉,待小弟親見令尊,揭穿於當場,不然姐姐可能百舌莫辯。再則,小弟此次專程趕來庭,一來看望姐姐,二來小弟系受人之託,有事須面告令尊。姐姐就此前往如何?”雙帆無影女原意,聽説父親在客廳生氣,顯然中了讒言,怕夏逸峯見面會當眾受辱,才叫夏逸峯暫緩見面。沒料到夏逸峯早料到此點,反而倒不好意思,只好説道:“家父為人忠厚,但是脾氣耿直,沒有語言失當之處,弟弟千萬不要見怪,等事情明白真象之後,自然一切無妨。”夏逸峯微微一笑説道:“姐姐把小弟當作幼稚小童看待,小弟那能如此不懂事理?令尊武林前輩,姐姐對小弟又有再造之恩,慢説稍有責罵,就是刀劍加身,小弟亦不能有所不禮貌之行為。”雙帆無影女知道夏逸峯是出諸真誠,一想,如此也好,三方當面,免得後再費口舌。

當下也就毅然決定由夏逸峯隨自己前往。

兩人在莊丁燈火簇擁之下,進入莊門。雙帆無影女一路盤算如何向父親説明,可是,夏逸峯卻像心有所恃,昂然闊步,隨在雙帆無影女後面,豪然邁進,一路上舉目四望。雖然是在夜晚,依然看出劉莊的氣象確是非凡。

氣勢宏巍的大門,寬闊的道路,路兩旁密密栽植的楊柳,襯托出劉家莊古老的家世,赫赫的名望。夏逸峯不由而然地就想起,祁連山千丈崖下,百仞谷底冷月小住的幽靜,和住在那裏的寂寞餘生的神龍一現白姥姥。自己深深覺得此行責任之重大。

夏逸峯一路想去,不覺已經到達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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