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聚兵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收藏小狐看書,防止丢失阅读进度】
昭泰二年初,河凍未解,積雪猶寒,北風正烈。
軍營上空的淡青主旗,在狂風中飄舞曼卷,獵獵作響,猩紅的旗旌,彷彿是在半空中游動的血
飄帶,旗面上書寫着一個深黑
的大字…“齊”此刻正是黃昏時分,天空中,鉛雲似怒,大有‘黑雲壓城城
摧’之勢,當地平線處的最後一抹亮
,也緩緩隱沒在視線的盡頭時,低沉的號角聲便悠悠響起,隨後,那悲涼雄壯的聲音響徹天地。
與號角聲相伴的,是嘶啞如風中沙土般的吼叫:“點卯了、、、、”轟雷般的鼓聲震天響起,驚飛無數曠野中的鳥雀。
登時,整個無終城的大營,彷彿是怪獸復活般的猛然變得熱鬧了起來,只是這種熱鬧,給人的覺,不是軍營中應有的肅殺,反倒有着一種菜市場般的混亂。
雖有刀劍寒光的閃爍,鐵甲鏗鏘的撞擊,但笑語喧譁聲不絕與耳,三三兩兩的士卒,穿着不同制式的衣甲,漫不經心的從各自帳篷中走出,不急不慢的向軍營中央處的廣場行去,一邊走一邊還嘰嘰歪歪的説個不停。
~~媽的,還點卯?人都還沒來齊呢就點卯,點啊!有什麼**用~~~~你知道什麼?剛吃完飯就睡覺,對身體不好,點個卯,出來走動走動,消化消化食,明天才能吃得更多~~~~不是説軍營中有營
麼?怎麼沒見着?~~~~還有好幾個家族的部屬沒來呢,到時,應該就有了吧~~~~這天,黑的有些
門啊,估計晚上又要下雪呢~~這些士卒,並不是大齊帝國真正的軍士。他們是響應‘勤王諭、招集令’而來,各大門閥世族的族兵。
景宗皇帝通過對匈奴作戰,通過‘勤王諭。招集令’的下達,來轉移國內緊張對峙局面,而那些門閥世族同樣不是傻子,他們也擔心,派人和匈奴作戰,如果失敗了怎麼辦?門閥世族地勢力。如果因為和匈奴作戰而削弱了,會不會被景宗皇帝一口下?
所以。各大門閥世族聯合出兵之前,在京都的太尉府舉行了代表大會,在代表大會上,定下了每個門閥世族出兵的人數,以保證在國內留守的兵員,也完全可以和皇族的軍事力量相抗衡。
就算是這樣,各大門閥世族聯合出兵的總兵力,仍然達到了讓人心驚的數量~~將有八萬人之多~~只是。因為路途的遠近不同,現在已到達無終城大營才二萬來人。在以後地幾天裏,其他人會陸續趕來。
按照統一計劃、統一行動的原則,而且與匈奴作戰,可是兒戲不得地事情,這些來自不同門閥世族的族兵,將在無終城大營中,進行一定的軍事整訓,然後組成征伐匈奴的東路大軍。
只不過,對於這種要求嚴格的軍隊聚兵整訓,那些自以為是的族兵們,卻並不願意接受。
在數十火把的照耀下,廣場正中的點將台上,亮如白晝,多名盔甲鮮明地將士昂然而立。
居中而設的虎皮大椅中,坐着一名面如冠玉。氣度沉凝的中年人,身上穿着的黃金甲冑,在暮中燦燦生輝,顯示出無比威儀,那細長的雙目,迸
出來的
光,比從狂野掠來的北風更加寒冷。
此人正是在年前,被景宗皇帝拜任為,右路軍大帥、徵北大將軍的皇族宗正李壽。
此刻,沉雷般的鼓聲已是第三次響起,從四面八方而來的士卒,彙集在一起,形成了兩個涇渭分明的隊列。
一隊有五千多人,列着整齊地方陣,身着反出點點鋼鐵寒光的明光甲,淡黃
的束甲絲絛隨風飄蕩,手舉長矛,
掛制式大刀,排列的整整齊齊,在火把跳躍的光焰下,彷彿是一隻巨大的猛虎,在那裏漸漸成形、
息,顯出白森森地獠牙,並
出渴望殺戮、渴望鮮血的目光。
這五千多衣甲分明、氣度森嚴的士卒,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出
悍,強大和藐視一切的傲慢,當然,他們是完全有資格驕傲的,因為他們是大齊帝國最
鋭的戰士,他們是來自京都的
衞軍。
而另外一隊士卒,人數更加眾多一些,但個個衣甲不整,散亂無序,雖然人站在那裏,卻仍然嘰嘰咕咕的説個不停,與那隊森然肅殺的衞軍相比,就像是在一柄寒光四
的寶刀旁邊,飛舞着大羣的綠頭蒼蠅…這一隊士卒,便是各大門閥世族派遣而來的部分族兵。
竟然在列隊點卯時,還敢喧譁説話,分明是沒把自己這個主帥放在眼裏。
李壽微微冷笑,而沉似水,殺氣盈。
李壽在接任右路軍統帥時,便清楚的知道,他被景宗皇帝實實在在的給擺了一道。
不錯,景宗皇帝是如當初所答應的那樣,讓李壽成為了一軍的統帥,只不過李壽這個統帥對於軍權的掌控,本就是有名無實。
這些士卒,來自門閥世家,卻讓他這個與之對立的皇族人,擔當領軍統帥,這本身就表示,景宗皇帝對他的不信任和提防。
再説了,這次征討匈奴人行動的總策劃,是由景宗皇帝、太尉陸平、驃騎大將軍方東陽、撫南大帥張琦四人聯手製定,其中具體細微之處,李壽也無權得知,只不過,作為右路軍大帥,他對右路軍將要採取的行動,倒是頗為清楚。
但,正因為清楚,所以李壽才更加惱怒,因為他這個主帥,除了在最初的聚兵、整軍、備戰等準備階段裏,還有所作用以外,當整個軍事行動計劃真正展開之後,就成了聾子的耳朵。一個掛名的擺設了。
因為整個右路軍的軍事行動,是一個本就不需要主帥的軍事行動。
但,李壽決不甘心,他要展開反擊,要奪回屬於他的軍權,他要借這次領軍的機會,成為能夠左右天下局勢地強權人物。
看着台下列隊的將士,李壽忽然問道:“今天,能夠站在這個高台的上面,和本帥一起參加點卯的人。要麼是來自軍伍,經歷過戰場廝殺過的悍將,要麼是出身門閥世族,渴望報效國家的俊傑,那麼,你們能否告訴我,一支軍隊,要想取得驕人戰績,最應該注重的是什麼?”站在李壽身側的將領,此刻也分為了兩大陣營。一部分是衞軍中地校尉,一部分是各個門閥世族的領軍人物,有些人地衣甲,倒比身為主帥的李壽還要光鮮,聽到李壽如此問話,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些來自各個門閥世族的首腦人物,看看台下散亂的部屬,再看看在另一側,以威風凜凜之姿。傲然聳立的衞軍士卒,也自覺臉上無光,所以面對李壽的發問,要麼是揚着臉裝作沒有聽見,要麼喃喃不語。
而一名衞軍都尉則鄙視的瞅了他們一眼,上前一步。拱手施禮地道:“稟報大帥,最應該注重的就是軍紀,唯有軍紀森嚴,才能使號令如一,如臂使指,無所畏懼,才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這名
衞軍都尉,説話地聲音極為響亮。
“好,説的不錯。”李壽大聲稱讚,他身子微微前傾,並指如劍,指着高台之下,那些以各種散漫姿勢,站立着的族兵們冷笑道:“可是你們看,這些人,知道軍紀的嚴明麼?整個就是烏合之眾,就是一盤散沙啊!憑藉這樣的軍隊,也想去打匈奴?!哼,那不就跟送死一樣麼?”此刻,正是鼓聲驟然停歇之時,李壽的冷叱聲,在巨大的廣場上空,盪飛揚,顯得分外清晰。
那些在台下站立着的族兵們,一聽,靠,這傢伙分明是在罵我們啊?!紛紛向李壽怒目瞪視。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李壽現在定然已被千刀萬剮。
對於這些族兵們而言,大帥這個名頭,跟族長地權威相比,算個啊。
一個將領在旁邊接話道:“大帥,我們率領來的這些部屬,因為沒有接受過正式的軍事訓練,所以從隊列上看,難免顯得有些混亂,但他們積極響應聖上的‘勤王諭、招集令’的號召,前來從軍打擊匈奴,這便説明,這些人都有一顆報效國家的忠心啊,所以,請大帥多多見諒!”李壽側臉看去,説話地是一箇中年漢子,雖然頂盔貫甲,佩劍掛刀,但那張堆滿世故笑容的長臉,讓他看上去的第一眼覺便是,此人定然是一個商人。
“你是、、、、、、”李壽故意拉長了聲音問道,卻撇着嘴角瞅人,臉上出明顯的不屑。
“卑職是淮南張進,在這裏拜見大帥。”張進看出來了,李壽這是要找門閥世族的麻煩呢,當下神越發恭敬,説話的語氣也更加小心翼翼。
李壽微微有些意外:“哦,張進,淮南張氏世家的張進,我倒是聽説過你的名字,聽説你還作了一首叫《觀濤》的詞賦,詞藻華麗,很受士子們的推崇,也曾在州郡都衞任過武職,應該算的上是一個文物皆能的全才了、、、、、”
“卑職愧不敢當。”張進一揖到地,雖然口中説的是自謙之辭,但神情還是不能抑制的出幾分自得。
“既然你通文墨,又明武略,為什麼卻在這裏滿嘴胡言!”李壽
然變
,冷聲道:“報效國家的忠心?哼,你看他們雖然衣甲不整,隊列不正,但每一個人的
上,可以不配短刀,卻至少都要掖有兩條麻袋,便是這樣的報效國家?”在張進旁邊,是一個獅鼻豹眼的大漢,實在是看不慣李壽的咄咄
人的樣子,當下抗聲應道:“我們出兵,是響應‘勤王諭、招集令’而來的,而‘勤王諭、招集令’中,要求自籌餉銀,帶兩條麻袋從軍,也不過是為了能夠籌措到更多的糧餉罷了。”那大漢仰面向天,用巨大的鼻子中,雜草般的的鼻
來對着李壽,高聲説道:“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如果大帥看不慣我們帶着兩個麻袋上戰場,那麼,我們這些族兵們,退出征伐匈奴的戰役就是了!”
“就是,就是,我們退出!我們退出!”
“他媽媽的,竟敢嫌棄大爺,大爺正好還不想去打仗呢!”台下的那些族兵們眾情憤,一個個伸臂狂呼,高聲響應,聲勢一時間浩大之極。
那名大漢在呼叫聲中,顧盼生威,得意非常。
“退出?”李壽揚聲長笑,聲音卻如夜貓子進宅,不但沒有絲毫的歡暢之意,反倒刺耳異常,竟把整個廣場上,轟雷般的喊聲都給壓制了下去:“你們當打仗是可以兒戲的事情麼?想玩就玩,想不玩就不玩,現在想退出,晚了!”隨着李壽的笑聲,那數十立在高台之側,熊熊燃燒的火炬,在倏然一暗後,重又大放光明。
只見那五千多名,列隊整齊的衞軍士卒,猛然行動起來,只聞鐵甲鏗鏘之聲,相撞
盪,長槍如林,刀光勝雪,殺氣騰騰,竟以半月之陣,把這兩萬多名,來自各大門閥世族的族兵們團團圍住,有幾名族兵們想反抗,竟被這些
衞軍士卒,毫不猶豫的刀砍槍刺,血濺當場。
“啊!”
“啊!”慘叫聲,一時間此起彼伏,隨後,所有的族兵們出驚懼神
,選擇了屈服。
包圍之後,那五千衞軍士卒,同時
着長槍,踏步前
,把這兩萬多名族兵們,
壓成緊緊相靠的一團,這才停下了步伐,但那瞪目怒視的樣子,還有前指的長槍,讓人絲毫都不懷疑,只要李壽一聲令下,就會出現大屠殺的場面。
“李壽,你要做什麼?”那名大漢睚眥裂,戟指怒喝,鬚髮無風自動,有着強勁的威壓。
“大帥,這,這,你這是何意啊?”而其他的一些門閥世族的領軍者,有的人,目睹自己所帶的族兵,被毫不留情的殺死,一時憤之下,手都摸上了
中的劍柄,不過,在李壽身邊那些目
兇光的護衞注視下,又冒着冷汗的把手悄悄移開,目光凌亂的東張西望。
“何意?”李壽神冷淡,語意舒緩,但目光中充滿了獰厲的陰寒:“皇上叫我到達這無終城的大營來練兵,我李壽自然不敢辜負皇上所託,今
,便是讓這些人明白明白,軍紀的重要
。”不待眾人反應,只聽李壽忽然提高聲音叫道:“軍法官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