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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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習坤開着車一直j□j着白聞生他們到了碼頭,看着他們上了船。碼頭擠滿了送行的人,他也混於其中,只是船舷上沒有他揮手告別的對象。在長鳴的汽笛聲裏,船終於駛入了陽光鋪就的江面。

“走吧,都走吧。”周習坤在江風中神叨叨似的自言自語,轉身背對了江面。對白聞生來説,離開上海是最安全的選擇,留在這裏就算嚴秉煜放過他,也會有別人因為任何一種理由對他下手。以他的格是不可能適應着地方的生存之道的。

只是對於周習坤來説,白聞生一走,上海這偌大的城就真的空了。那林立着的不是高樓,而是永不歇業的角鬥場。

他開着車沿着街道疲憊地緩行着。眼前晃來晃去的是摩登女人們婀娜的肢,還有與她們調着情的着裝西式的男人,這些繁華是他最為鍾愛着的,可現在看起來也不過蒼白得像一張蠟紙。忽然,一個男人的背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周習坤的目光情不自地被那個背影鎖住了,腳下同時踩下了剎車。

這個男人是周習盛,他旁邊還跟着一位女人,自然就是周太太姚宛寧了。周太太燙了頭髮,臉上抹了比平更濃的胭脂,穿着一件淺棕的大衣,手挽着周習盛的胳膊,不知道在笑着説什麼。她的無名指上帶着一個醒目的翡翠戒指,簡直要刺瞎周習坤的眼睛。而周習盛穿得是中山裝,一臉氣飽滿,眼睛綻着如往常一樣的光,笑着衝姚宛寧點着頭。

周習坤呆坐在車裏,手緊緊攥住了方向盤。不知怎麼他的視線開始有些模糊,渾身彷彿都在被針扎着發麻。從理智上來説,他覺得自己已經無顏再見周習盛了。因為自己曾經信誓旦旦地説不當兔子還甚至設計要殺他。可現在他好端端地活着,而自己卻真成了兔子。若兩人相見,周習坤想象不出那將會是一個多麼難堪的場景。但是他又不由自主,無法將目光挪開。

在周習盛從廬山回到上海還沒有幾天,姚宛寧就又過來了。這次他信守承諾,所以這幾天在陪着夫人遊山玩水。關於蘇家倒了的言蜚語偶爾會飄進他的耳朵,可是周習盛是堅定地要做到充耳不聞,即使聽到也要裝作沒有聽到。反正那些肯定又是周習坤的胡作非為罷了。

周習盛陪着姚宛寧逛了一層商場。姚宛寧的父親是教書先生最遠也只是去過鄉里,而她在小鎮上呆了十多年,上海的繁華對於她來説簡直是要亂花漸人眼,一切都是充滿着無窮的引力。可她比畢竟是周太太,就不能給丈夫丟了臉,讓人覺得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所以只好一再剋制着眼裏的驚奇,努力端着身為太太的架勢。可當她看到一些巧的西洋玩意,還是忍不住出孩子氣的表情。

“噯,你看這個小人好不好看?”姚宛寧踩着高跟鞋“砰砰”快跑了幾步,抱起了一個嵌着一個戴大帽子的小丑的金屬盒子,轉向周習盛笑道。

周習盛興致並不高漲,可此時目光也被姚宛寧手裏的玩意引了去。他走過去,伸手拿了過來,擰着那小丑的帽子轉了好幾圈,又把它還到了姚宛寧的手裏:“這個是這麼玩的。

姚宛寧盯着瞧了半天,發現那帽子居然滴滴答答地發出了機械的聲音,緊接着叮叮咚咚清脆的曲子也從裏面飄了出來。她驚喜地張開了嘴:“原來是這樣。我知道,家裏面也有一個,可是和它長得不一樣。那個有個大喇叭。”周習盛微微一愣,姚宛寧所説的那個“八音盒”從久遠的記憶裏被挖掘了出來。那是他從本帶回來送給周習坤的禮物。而説起來那個八音盒也不是他自己買的,是一個本女學生送的。最後這事被小弟知道了就愣是不肯要了,似乎還為這個生了自己許久的氣,後來那八音盒也不知道丟去哪了。

“你笑什麼呢?”姚宛寧見他不説話,而是看着自己光笑,便不好意思地拉了拉他袖子道。

“沒什麼。你喜歡麼?喜歡就買。”周習盛回過神來道。可就在他抬眼的時候,卻在對面那個金的架子上見到了一個悉的倒影。他猛地轉過頭,聚眸在人羣裏逡巡了一圈。

“怎麼了?”姚宛寧摸不着頭腦地問。

“沒事。你先在這逛着。如果累了,可以讓司機先送你回去。”周習盛道。

“你要走麼?發生什麼事了?”姚宛寧問道。

可週習盛早已經走出很遠了,哪怕有幾頭驢也是拉不回來了。他的心已經被那個金燦燦的倒影給勾走了。可是影子真就只是影子,要找起人來,卻無處可尋。周習盛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依舊沒有看到那個影子的主人。他漸漸停下腳步,暗自琢磨了一會。忽然恍然似的回頭,邁步就往回趕。自己不該把姚宛寧丟下,要是那人調虎離山,豈不是糟了?周習坤已經不是以前的周習坤,防他必須以防賊的態度嚴防死守!

可就當周習盛走出沒多遠,忽然就看到那個長長條條的身影出現在了櫥窗的邊上。那神態那笑意,不是周習坤又能是誰呢?周習盛看到他,臉上似乎要笑卻又沒笑出來,而是板着面孔大步走了上去,像一陣旋風似地一把抓住了周習坤的胳膊。手裏的覺是實實在在的硬骨頭,眼前絕對是大活人錯不了!抓穩了,就不會像風一樣的溜掉。

“捉藏的遊戲好玩麼?!”周習盛在確認了眼前基本為事實以後,怒罵道。

周習坤臉上的笑容古怪,眉眼裏似乎還藏着點要哭的意思,只是和他對視着卻不説話。周習盛當下左右看了幾眼,拖着人就往公用廁所走。因為這附近太過於繁華,實在是沒有隱蔽私人點的地方。臨門時,他抬腳一踢,哪知道里面爆發出女人的尖叫。誰知道這變得那麼快,竟然也有女人解手的地方了。周習坤也“噗”地笑了出來。唯有周習盛臉不變,堪稱處變不驚地立即轉變了陣地,然後落下鎖來。

周習坤像是沒了骨頭,歪倒着靠着牆,垂着頭笑扯了扯領帶,用陰陽怪氣地調調説:“你不是擔心那個女人麼?怕我對她下手啊?我看她樣子倒還可以,不如借我用用?”周習盛抄起手掌一下摑到了周習坤臉上。下手是真是乾脆利落響亮,周習坤被打得猛一踉蹌,扶着牆,半天也沒能直起來。周習盛自己的手也到有點發麻,他攥起了拳頭,恨眼前人爛泥扶不上牆。誰料那人竟然突然朝自己一個縱撲,狼的撲了過來。狹小的空間,讓周習盛無處躲避,被周習坤狠狠地抓了住,脖子上也猛地一疼。周習坤的牙已經嵌入了他的皮

周習盛疼得倒了幾口涼氣,卻不知道怎麼並沒有把那人推開。他沉下眉,讓他去咬,雙掌緩緩攏到了人的背後托起了那兩瓣股。周習坤完全掛在了周習盛身上。他牙關不停使着力,光滑透亮的額頭上顯出了青筋,那表情似乎是想一口將人的脖子咬斷了。然而他牙齒並沒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鋒利,反而是周習盛的皮結實,所以再怎麼也深入不得。

漸漸地,他鬆了口,牙是痠麻的,嘴裏滿是鐵鏽的腥味,那都是大哥的血。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出這樣的反應,可看到周習盛,就是控制不得。想起了這幾天遭到的侮辱,可這些明明不該算在周習盛的頭上。他又想起自己曾經親自讓人藏了炸彈要殺大哥而不成,如果大哥死了,那眼前可就什麼都沒了。

“小狗崽子。”周習盛不知道他這些心事,脖子上疼,懷裏抱着又不願意鬆手,從牙縫裏擠出字罵道,一掌朝着那股一拍。這一次他是高抬緩落,沒用上太大的力氣。雖然被咬,他,他心裏卻反而像是鬆了一口氣般的輕鬆。周習盛等着周習坤來跟自己辯論鬥嘴,或者和自己對打。可是過了半天卻沒聽見他説話。而懷裏那個身體也是越抖越厲害,周習盛低頭往下一看,才發現那人整張臉都白了,血紅紅的嘴成了抖篩,而眼睛已經凝成了一點黑。

“怎麼了?”周習盛到有些不對勁,連忙問。

周習坤沒有説出話,嘴裏卻像哭像呻似的發出了些嗚聲,兩隻手抓住了周習盛的衣服。

“你哭什麼啊?挨咬的不是我麼?”周習盛納悶地問。

周習坤似乎沒聽見他説話,只沉在自己世界裏,嘴裏頭囁囁嚅嚅。周習盛湊下耳朵才隱隱約約聽了個明白,原來那人是不斷地在説:“別打我…大哥別打我…別把我關起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胡説什麼?我什麼時候要把你關起來?”周習盛哭笑不得地了一把懷裏人的頭髮,同時後脊隱隱約約地開始發涼,托起周習坤的臉問:“要殺我的是你,怎麼現在又裝起可憐來了?”周習坤的眼睛失了焦,完全對不準周習盛的目光,一邊臉紅腫的着又是一嘴的血,答非所問地説:“大哥,我不賭錢了…我,我戒鴉片…以後我就對你好,好不好,好不好…。”周習盛斜擰着眉頭看着他,頓時不知道該説什麼好,難不成是被自己打傻了?於是他抬起手,想要摸摸那人的額頭。誰知周習坤卻嚇縮了脖子,“噗通”往地上一跪,雙手抱住了他的腿。

看到這個模樣的周習坤,周習盛的心也是一擰,疼得慌起來。他彎要把人托起來,卻發現周習坤正在忙手忙腳身上的衣服。他用極快地速度扯了領帶了外套,又開始掰自己的皮帶扣。周習盛瞪大了眼睛,驚異地看着他。而這時周習坤已經把自己扒了個差不多,光溜溜地帶着又像是求愛又像是求饒似的的表情用臉頰不斷倚着他的腿往上磨蹭。

周習盛大腦到身體,連呼都停滯住了。以前周習盛犯了錯又或者想向自己要錢的時候,也差不多會這樣來討好。也是這又騷又賤的模樣,讓人只想狠狠幹死他。可是現在周習盛絲毫沒了這覺,反而是覺得有些難受了。

“燕棠…。”周習盛口壓了塊石頭,低低啞啞地喚了一聲,手掌扶住了周習坤的肩膀。那身體冰冰涼涼,迅速打了個冷噤,周習盛凝住目光,他發現小弟瘦多了。骨架子上就像只包了一層薄而透明的皮。而那些皮上面是深深淺淺紅的印記。這些自然不可能是摔出來打出來的。怎麼上去的,周習盛是再清楚不過。可當他想明白過來,卻覺自己像是掉入了寒潭深處。

“燕棠,是誰做的?”周習盛聽到自己在問。

而此刻的周習坤早就無法做到有問有答,他拉着周習盛的褲管道:“大哥…辛家的小姐…我,我真不知道會這樣啊…我再,再也不敢亂玩了…我不要那個孩子,不要那個孩子。你幫我…幫我好不好…。”周習盛瞠目結舌,血都凍住了,身體挪動一下都是費力。忽然他反應來道:“什麼辛家小姐,哎,你快起來,彆着涼了!”

“我不起來…我冷…大哥你抱我好不好…。”周習坤是坐在地上,抬起着臉,手還要搖着他的腿。像是乞求像是撒嬌耍無賴似的。

周習盛無法拒絕這個目光的周習坤,立即蹲□來把整個人都裹進了大衣裏,又盯着那人的眼睛瞅了半天,心裏只產生了一個念頭:得趕緊找個醫生來瞧瞧!

他撿起地上的衣服三下兩下地往周習坤身上套,就向包粽子似的把人給裹了起來。襯衫前葉在褲子裏頭,後葉又落在了外頭,不過總算是暴不出來。

“跟着我走,不準亂説話。”周習盛用力叮囑着道。

周習坤雞啄米似的點頭,用雙手牽住了周習盛的一隻手,又很擔心地問了一句:“大哥你不會把我關起來吧?”周習盛聽他又是這論調,氣得咬了牙:“哪裏那麼多鬼話。”周習坤嚇得往後躲了躲,又盯着周習盛的脖子看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説:“大哥,你血了…。”

“還不是被你這瘋狗咬的!閉嘴,走了。”周習盛牽着周習坤就往外走。街上人來人往的,他實在怕周習坤發瘋,拽狗似的就把人進了一輛黃包車。他還不放心,跟着也坐在裏面,讓周習坤坐在自己腿上。周習盛心都要炸了,可腿上那人卻無知無絕還故意地磨蹭和摸他,氣得他只好死死把那兩隻爪子抓住,押解犯人一樣把他回家。

作者有話要説:看一篇文要被哭了…。我的心裏還不夠強大…

明天估計要停更,我的存稿見底了,讓我屯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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