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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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説起來,我真不知道應該怎樣表述我與辛然的關係,我與辛然雖然同學了幾年,可是我卻對她缺少特殊的記憶。不僅僅因為那時我們各自忙於自己功課的關係,還因為我與她似乎就沒有那種一見鍾情的緣分。我幾乎都不曾多看過她一眼。那時,我對她的最深刻的記憶,就是每到冬天來臨的時候,她總是喜歡穿着一件紅羽絨服,戴着一條淡黃
的圍巾,她的那一身裝束,常常會襯托出她那張臉的細膩。每當那時,總會讓我想到西紅柿炒蛋。就算是這次回到故鄉後在那次同學聚會之前,我都不曾想起過她。還是那天晚上她大膽的一抱,才讓我
覺到了她與隨後接下來別人的擁抱相比,多出了一份主觀故意。
我又一次覺到了辛然的主觀故意,辛然故意地將電話打了過來,我知道與其説是關心我爸爸的病情,還不如説她是在關心我,是關心我的心理
受。不管怎樣説,我都不能拒絕她的盛情,我與她慢慢地聊了起來。辛然與我的談話是那樣地拿捏有度,這讓我完全忘記了此前她曾經給過我的那種
覺。那次她約我單獨會面,彷彿像是在向我邀約明天。
辛然一次又一次地強調着我爸爸的病需要做心臟支架手術的必要。我鄭重地答應了下來,儘管我爸爸住進病房之後,她已經不是我爸爸的主治醫生。可她的意見對於我這樣一個門外漢來説,還是如同聖旨般不容抗拒。
與辛然通完電話後,我不得已給高波打了一個電話,高波正在與朋友們在飯店裏喝酒。我不方便與他多説什麼,電話既然接通了,總還是應該説點兒什麼事情。我只好簡單地把我爸爸住院的事告訴了他。他是的,他問我是不是有什麼困難需要他幫忙。我説沒有沒有。可是我的否定回答卻是那樣地勉強。本來我確實是想向他借一點兒錢,先解決一下爸爸的手術費問題。只是因為他正在外邊忙碌,沒有容我提及此事的氛圍,我便放棄了。
第二天上午,主治醫生郭水法走進了爸爸的病房,他當着我和爸爸的面談到了關於手術的事,如果同意手術,將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如果不同意手術,待病情平穩以後便可出院。他同樣強調着手術的重要。他與辛然所説的完全吻合。爸爸當即表示不做手術,即便是做的話,也需要等過一段時間看一看再説。我當然知道爸爸為什麼會這樣表態。我便當即表示,手術是一定要做的,一切都聽從醫生的安排。
兩天以後,所有的檢查都已經結束。爸爸的手術被安排在了星期四上午九點。距離手術的時間只有兩天了。這幾天來,我不僅僅是晚上,就算是白天,幾乎都待在醫院裏。醫療費的事還沒有解決。哥哥的手裏只有一萬元錢,加上我手裏的一萬元,已經是全部家當。爸爸工資存摺上的全部積累,也只有幾千元錢。哥哥已經想盡了辦法,他的那些出租車司機朋友,家境好的不多。這是不言而喻的。
我又一次撥通了高波的手機,高波出差去了外地。我終於開口説出了我的難處。他告訴我第二天他將乘坐上午的航班返回秦州。他答應幫助我想辦法解決錢的問題。我的心像是一塊石頭落了地。
已經幾天沒有與李諾聯繫了。
這天下午,她突然打來電話,問起我爸爸的病情。問起我什麼時候能去公司上班。她希望我如果可能的話,第二天上午去公司參加管理人員會議,她也好讓我與大家見見面。
第二天上午,我如期走進李諾的辦公室,她並沒有談及白天的會議,而是説到想讓我參加她晚上與一個客户的業務談判,談判將在飯桌上進行,她希望我介入談判的過程。我明明知道我爸爸的病情不允許我長時間遠離他身邊,我受着李諾對我的信任,還是答應了她。
就在我準備與李諾一起前往會議室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我哥哥打來的。他告訴我已經有人將五萬元錢現金存到了醫院爸爸的名下,是醫生去病房時提起了此事,哥哥才知道的。我立即想到了高波,是不是高波回到了秦州?可轉念一想,我從來就沒告訴過他我爸爸住在哪家醫院裏,更沒有告訴過他我爸爸住在什麼病房,他怎麼會做得這樣細緻入微?
我到莫名其妙,我的震驚和與哥哥的對話,完全暴
在了李諾面前。她彷彿從我們的對話中
覺到了問題的大概。我
覺到她像十分關注我的舉動。可她卻什麼也沒有説。
我在與李諾走向會議室的走廊上,一邊走一邊思考着。
我馬上撥起了高波的手機,手機竟然是關機。他一定還在飛機上。
我急於想知道錢的秘密,馬上撥通了哥哥的電話,讓他去收款處查個究竟,看一看會是誰將那筆錢存到了爸爸的名下。會議還沒有結束時,哥哥就將電話打給了我,收款處負責收款的是一個剛剛走上工作崗位的女孩兒,她本就想不起來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將錢存入了其中。
那筆錢會是誰存的呢?
我猜不出會是誰的情絲婉轉,連於暗淡的遠處,拐着彎彌散着人間的真愛。那個人為什麼會漂浮在人羣裏,給我留下這麼多的空白?
48下午,我回到了醫院,回到了爸爸的身邊。我告訴爸爸錢已經準備好了。爸爸一再問我是從哪裏借到的錢,我始終沒有回答他,也本回答不了他。
下午兩點多鐘,高波打來電話,他已經回到秦州,他告訴我已經為我準備好五萬元錢,馬上就給我送到醫院裏。我本想再與他多説點兒什麼,他問明白了我爸爸住在哪家醫院裏,便放下了電話。我在醫院門口等着他的到來。走進病房後,我才告訴他我的錢已經有了,不知道是一個什麼人將錢存到我爸爸名下的。
高波並沒有在病房裏長時間逗留,二十多分鐘後,我就陪着他往醫院門外走去,我沒有收下他那筆錢。爸爸名下的那筆錢,不管是什麼人所為,即便算是我借人家的,我是一定會搞清楚的。我們一邊走一邊聊着,就要走出醫院大門口時,我突然看到辛然着一身醫生裝束,匆匆忙忙地正從我們身邊走過。她也是突然發現我們的。我們站到了一邊,聊了起來。她問起了我爸爸的病情,問起了什麼時候手術。
突然,高波拉住了辛然衣袖的一角,朝一邊走去,我明白他們是有什麼事想回避我,我知趣地站在原地沒動。我只覺着他們站在離我不遠處,悄悄地説着什麼,我下意識地
到他們之間的談話像是與我有關係。我有些緊張,一種沒有任何理由的緊張。
高波走了回來,而辛然距離我幾米之外向我擺了擺手,算是打招呼。她匆匆忙忙地消失在人裏。高波對我神秘地説道:“那筆錢是辛然存入的。”我有些不解,她怎麼會知道我爸爸的手術費沒有着落?儘管我曾經為手術費發愁過,可我從來就沒有在她面前提及過此事,我甚至是小心翼翼的。
高波終於解除了我的疑惑,原來,當我第一次給他打電話時,我雖然沒有提到錢的事,可是他已經覺到我似乎有難言之隱,他之所以沒有再問什麼,是因為與他部門的一個領導在一起,接待一個外地客人。就在那不久,辛然給他打電話時,他無意之中提到了我,又提到了我爸爸住院的事,在他們談話過程中,辛然便悟出了我為什麼在爸爸手術的問題上態度並不明朗的原因。她便將五萬元錢存到了爸爸的名下。
我的眼睛有些濕,她的這種行為
動着我。我的心裏有些複雜,我還是多出了幾許擔心,擔心辛然是不是還一直在想着我。這是我並不希望的,因為我知道即便是她從來就沒有忘記過我,即便是她現在還一直把我放在心上,我對她也是不會做出任何承諾的。我不希望她失望,我更不希望會因為我的冷漠而傷害着她,哪怕是小小的傷害。
我堅持讓高波陪着我去再見一見辛然,當着面謝謝她,並與她説清楚這筆錢是我借她的,適當的時候我會還給她。我與高波在辛然的診室前,重新見到了她,我客氣地向她道謝。我是真誠的,她畢竟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了援助之手。不管她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都温暖過我。我張弛有度地表達着自己的謝忱。她不置可否,只是希望這不會成為我的負擔。
我們與辛然分手之後,我又送走了高波。
我一個人朝病房走去,我一邊走一邊思考着,這怎麼能不成為我內心的負擔呢?
因為星的出現,我總算是漂泊到了盡頭,終於從秦州登陸。我為的就是與
星圓我們的夢,我們畢竟曾經有過同一個夢的心動,我們還有過遠在萬里之外的温柔。我怎麼可能再與辛然走進那個她所希望的領域呢?怎麼可能再與她撫去歲月的灰塵,浮現那如歌的年輪呢?
我回到病房不久,就又走出病房,我站在病房外走廊的一頭,撥通了高波的電話,我不知道應該與他説些什麼,又覺得有話想與他説。高波還是理解我的,他從我在辛然面前的表現中,猜測出了我內心的不安。我表達着再從他那裏借來那五萬元錢,先還給辛然的幼稚想法,高波竟然在我面前近乎憤怒地斥責了我。
“我不是不可以將這筆錢借給你,可是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做,讓辛然怎麼想?你心裏想的那點兒東西我早就知道了。你怎麼就一定要把辛然的好意與那件事聯繫在一起呢?即便是這樣,她也沒有錯,愛一個人並不是錯誤,至於你是否能夠接受她,那純粹是你個人的問題,你可以接受她,也可以拒絕她。都是成人了,都有這種行為能力,我不想説得那麼多。這和我沒有多大關係,我當時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她説了幾句什麼,剩下的事與我無關。但你總沒有權力去傷害一個人的善良。”放下電話後,我確實覺到在高波面前,我是那樣地自愧不如,那一刻,我幾乎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