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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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狗子不是狗子,是個人名。狗子姓邢,學名叫邢長生。

狗子他娘在生他之前,已一溜煙地生過六胎,並且其中三個還是長着茶壺咀咀的男孩。但一個都沒有成人。大的長到十歲,小的只幾天就夭折了。狗子的父母悲慟絕,只差找繩子上吊。什麼請神敬菩薩、搬家換屋場、祭祀遷墳塋,凡是能打整的辦法都使用過了,就是不管用。也是病重亂投醫。一次,一個自稱“賽神仙”的算命先生打他家門前路過,狗子他爹把算命先生請進屋,好酒好菜的招待了一番之後,便請他好好地給自己算上一算,看看邢家是不是到了自己這輩,命裏就已經註定要絕代了。算命先生掐了掐指頭,沉有頃,之後説,你們兩口子的命犯衝,要想以後再生了養活成人,不能取人的名字,得把他叫成畜牲,作賤作賤。狗子父親當然深信不疑,並一直牢記在心。果然,在第二年他老婆生下了一個男孩,便就叫他狗子,人都成了一家畜,也賤得夠可以了,還能不好養?説來也真是奇了怪,狗子打從他生下來的那天起,從小到大真的連噴嚏都沒打過,就象陽溝坡上的筍,一帆風順的就長起來了。

狗子出世時,他父母都是四十好幾的人了,知道狗子是她們最後生的一個孩子,當不當孤老、邢家絕不絕代全都指望着他了。雖然他名字叫得賤,但父母親對他看得卻非常嬌貴,一直都把他當成心肝寶貝,含在嘴裏怕融,吐出來怕化,家裏的輕活重活、雜務小事都不要他沾邊,他整天都是東遊遊西逛逛,晝望太陽夜看星,是在無憂無慮中長起來的。儘管他家不是豪門大户,家事不算很好,但兩個大人養他這一個寶貝兒子,也還是綽綽有餘,沒讓他受過苦。

天有不測風雲。誰知,狗子長到十八歲時,他父母在這一年之中,都先後撒手離他而去,把他一個人孤伶伶地扔了下來,這下子他可慘了。過去有父母在時,他衣食無虞,一天只知道玩耍,肚子餓了回家吃飯,天黑了上牀睡覺,一點心不用,一點事不用想,現在再也沒人管他了,彷彿頭上的天突然間坍塌了下來,一下子全壓在他的身上,他的肩撐不起呀!一開始他還真不知道這子怎麼才能過得下去!

村裏人看他剛失去雙親一個人有些可憐,便東家一升米,西家一把菜的來幫助他。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張家一餐稀,李家一頓幹,飽也是一餐,餓也是一頓,糊里糊塗地過了這大半年的。當他正為着打發這艱難的子發愁時,一天,後坡上的二和尚來到他家,一見面就笑嘻嘻地對他説,狗子呀,二叔給你送個媳婦,你看好不好?自己連肚子都填不飽,哪還講得起媳婦。狗子以為二和尚是拿他開涮的,苦笑了一下,説,二叔,你就莫拿我取味了。你看我飯都沒吃的,哪還有那心思。就是有,又有誰肯嫁給我呢?二和尚收去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地説,哪個取你味了?我都六十大幾的人了,還象是取味的人嗎?二和尚的眼睛只象是一把刷子,在狗子的臉上重重地刷了一遍,狗子被刷得默默地低下了頭。二和尚見狗子不説話了,懷疑也正在臉上慢慢消失,便又接着説,我説的是正經話,我看你都快二十歲的人了,該講得媳婦了。我是你這個年紀,孩子都可以喊爹了。

狗子從話中也聽出來二和尚的確不是來取他的味的,説的是正經話,便也認真起來。一邊聽一邊想,過去爹在世時,二和尚也是經常來家串門的,爹會木匠,二和尚一來,不是要爹幫他開條扁擔,就是要爹幫他換張犁底,爹從來就沒收過他的錢,都是鄰里之間幫忙。有時候,二和尚看把爹耽擱的時間太久,心裏覺得過意不去,也只不過給爹送幾皮葉子煙。記得二和尚修屋時,爹還給他打了一個多星期的白工。想必是他惦記着爹過去對他的好處,現在看到自己一個人了,想幫襯幫襯自己,還還爹的情。狗子這麼一想,二和尚給他保媒送媳婦也就成順理成章的事了。年輕人嘛!討老婆誰又不想呢!他試着問二和尚,那你説説,都是哪家的姑娘?二和尚説,就塘坊上吹家的老三,雙姑娘呀!怎麼樣,人你還看得起吧?二和尚説完,又神神秘秘地笑了起來。

説起雙姑娘,狗子的心裏還真泛起了一陣漣漪。那還是今年的上,狗子從水井埡過路,水井裏有一少女正佝着頭洗衣服,他朝下一看,只見少女背上兩條長長的辮子,從頭上直落際,就象爬在她背上的兩條烏梢蛇,又又黑,隨着她捶的起落,辮子便在她背上輕輕地擺動,只看得狗子的眼睛發直。當時狗子只看見少女的一個背影,他想知道姑娘是誰,她的臉蛋是不是長得也是這般人。狗子便裝成口渴了要喝水的樣子,走到了水井邊上。幾捧水喝完,姑娘象是沒發現他似的,頭還是沒抬起來,仍佝着頭她的衣服。狗子一急,故意把一隻腳踩虛,“撲通”一響,只聽見“哎喲”一聲,狗子的右腿踩進了水裏。姑娘聽到響聲,連忙抬起頭來,把狗子扶了一把。頓時,一張燦爛如花的臉龐呈現在狗子的面前: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清澈如一泓湖水,彷彿能把男人淹死;一張櫻桃小嘴,緊緊地抿着,宛若其中藏着萬般柔情;更為人的是那高挑直得恰到好處的鼻樑和兩隻淺淺的酒窩,一顰一笑,都能讓人醉倒。這是一張什麼樣的臉啊!不,這是奪魂器,是鈎魂機。男人在她面前頓時便被攝魂掠魄,變得渾身乏力,癱軟起來。狗子一下子便暈了。兩眼發直,手腳僵硬,不知所措。姑娘被狗子盯得不好意思,頓時雙頰上飛出兩朵桃花,浸潤到耳際。姑娘對狗子斜睨了一眼,忙鬆開手,問,狗子哥,你看你的腳。沒摔着吧?狗子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收回目光,把腳從水中起,慌不迭地説,是雙妹呀!洗衣服啦。兩人住同一個村,小的時候還一起捉過藏,互相都認識,只是後來長大了,漸漸懂了事,才沒經常到一起。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好象才半年沒看見呀!怎麼就出落得這般人了。狗子連嚥了兩口口水,在心裏説:孃的,要是能娶上這模樣的姑娘做老婆,就是折十年陽壽也值。當然,那時只是突然間在心裏冒出來的一個念頭,想想而已。那曾想,想睡覺還真就有人給送來了枕頭,二和尚給自己保的媒還就是她,狗子聽到了心裏能不高興嗎!但又一想,覺得這事有點玄乎。如果今天自己的父母還健在的話,這事也許還有一説,可現在自己是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人,人家還怎麼看得起,既便雙姑娘看得起,她父母未必看得起,特別是她那蝨子過路都要扯一隻腿的摳門老爹,會同意?想到這,狗子又失去了信心,猶如一隻被放了氣的氣球,一下子軟塌了,眼光也頓時暗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淡下來。

二和尚見他沉了半天,一句話都沒説,便問,怎麼啦,你還看不上?狗子搖了搖頭。這時,二和尚也從他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心思,又故意説,不過,他爹要三十塊大洋的彩禮,才肯發八字,這你可得準備準備,總不能幹指頭沾鹽,儘想揀便宜,吹的為人你是曉得的。狗子的臉上就象被人摑了幾個巴掌,滿臉漲得通紅,吶吶地説,二叔,你知道,我…我哪有…三…三十個大洋…

你爹媽就沒給你存得點私房?二和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又問狗子。狗子苦着眉頭説,如果有,我還會是這樣子?是呀!這三十塊大洋你從哪得?二和尚象是自言自語,其實也是説給狗子聽的。説完,兩人同時陷入一片沉寂。二和尚慢慢地往煙鍋裏裝了一袋煙,把那半米長的煙竿伸去火堆裏把煙點燃,吧噠,吧噠地完了一鍋煙,磕了磕煙咀,突然兩眼放光,高興地對狗子説,辦法我倒是想出了一個,只看你願意不願意。只要能娶上雙姑娘做老婆,哪還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去呀!狗子一聽,見二和尚已為他想出了辦法,儼然在深淵裏突然抓到了一可以爬上岸的繩索,一下子看到了生的希望。他迫不及待地説,願意,願意。是什麼辦法?你快説。

二和尚見狗子還沒聽他説出是什麼辦法,就先答應願意,心裏一喜,隨即便給他講出了他想出的這個辦法…

原來雙姑娘她哥是保長今年派的壯丁,吹捨不得兒子去當炮盔,想出錢買一個壯丁來頂替兒子,便四處放信找人。可是,當壯丁説白了就是出售自己的命,十有八九都是有去無回的,只要有一點活路,誰又願意拿自己的命來換那幾個破錢呢?信放出去好久了,泡都沒出一個。吹開始着急了,才知道錢並不是一把萬能鑰匙,什麼鎖都能打開。他想來想去才想到狗子。只有狗子無牽無掛,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但是,當壯丁的風險誰都知道,狗子也不是一個蠢人,要想把他套住,還得給他下套制籠子,讓他自己主動地往裏鑽。對他還不能光用錢。他人都走了,要錢有什麼用,留給誰去花?他突然想起了劉備招親那台戲。就用女兒作誘餌,反正女兒是人家的,先把眼前這一關度過去再説。誰當説客合適?他又想了好久,最後才想到和狗子家有些淵源的二和尚。經過多次説服,並答應了二和尚,等事成之後送給他三擔穀子,二和尚這才答應。於是,才有二和尚和吹合演的這出雙簧。當然,這幕後的一切易,狗子是一點都不知道的。在狗子看來,二和尚還是在關心他,他還得要向他説謝謝。

二和尚見狗子又不説話了,怕他老實猶猶豫豫,識破自己的機關,又繼續攛掇他説,只要你願意,這三十塊大洋的彩禮就免了,不花一分錢,你就白撿得一個漂亮的媳婦,這樣的好事,怕是打起燈籠也難找啊?——我雖然這麼想,還不知吹同意不同意呢!我還得去做人家的工作。二和尚把話説完,又對狗子臉上瞅了瞅。看他到底識沒識破自己。狗子這時候當然也聽明白了,心想:你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嗎?去頂壯丁,這一去還不知有命回來沒有,就是把媳婦娶進屋了也享受不成,何況還只是一個定親。但如果不走這着棋,又到哪去這三十個大洋呢?豈不坐失良機了。進而又一想,自己無牽無掛,無親無故,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在家也是受苦受窮,吃了上頓擔心下頓的,不如賭上一把,為了雙姑娘他什麼都捨得。如果命不該絕,有條活命回來的話,雙姑娘就是自己的老婆了,如果自己該死,就是不當壯丁,在家不墮崖摔死怕也要餓死。正待答應,二和尚見他還是一個悶葫蘆,擔心他會變卦,豈不是前功盡棄了。人站在十字路口,正是犯糊的時候,最外部的刺,有時候的一句話或一個眼神,就能催生一個決定的形成。二和尚便抓住了這一時機,趁熱打鐵,又説,有人説當壯丁就是當炮盔,其實不是這樣的。有好多人不是專門給人家賣壯丁嗎!錢一到手,走到半路上就開了小差,錢就白賺了。有的雖然沒跑,當了幾年兵,幹好了,還能混得個一官半職,一家人都還跟着他享福呢!我五娃他表舅的一個孩子,不也是抓壯丁出去的,聽説今年都當團長了,月月給他爹寄錢,樂得他爹嘴巴都快成八月瓜了。

我去。狗子咯巴地咬了一下牙幫,答應了。不過我得把話説到前頭,在當壯丁去之前,我要先發八字,簽上契約,回來了,雙姑娘就是我的堂客,他吹可不能反悔。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二和尚樂顛顛地給吹送信去了。

狗子到部隊,經過兩個月的新兵訓練,就分下了連隊。

狗子下連隊沒幾天,就開始上戰場打仗了。他參加打的第一仗是打本鬼子。那次他們打的是伏擊戰,事先埋伏在一座山頭上,敵人一出現,只聽見長官喊了一聲“打”便千炮齊發,彷彿沸騰的油鍋裏,撒進了一把鹽,只聽到噼哩叭啦的一陣陣爆響。子彈唔唔唔地從頭上飛,炸彈轟隆隆地在身邊炸,那個烈啊!真是叫人膽顫心驚。狗子哪見過這陣勢,嚇得‮腿雙‬直哆嗦,手裏的槍也端不穩,不停地上下晃動,連扳機到哪都找不着。不知不覺間身子便癱軟下來,槍也跌落在地。他只得雙手緊緊地捂住耳朵,全身象篩糠似的捲成一團,這時,下一股熱乎乎的體也順着大腿奔湧而出。班長是河南人,長着一臉的大鬍子,一説話總喜歡帶上一句的嗆。他搬着一機關槍,一與敵人接上火,一聲的嗆,就躍出戰壕,朝着山下的敵人一陣狂掃,敵人只象多米諾骨牌似的,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打退了敵人的一次衝鋒後,他往旁邊一看,剛才還在身邊的狗子怎麼不見了,他以為他已經報銷,一句的嗆還沒叫出來,腳下卻踩着了一團軟綿綿的球,他朝下一看,原來是被嚇趴下的狗子,他象老鷹抓小雞似的,一把抓住狗子的領子,往上一提,的嗆,你怎麼那麼怕死呀!你知道嗎?上了戰場是不能怕死的,越怕死越容易被打死。説着便把機關槍到狗子懷裏,他站在狗子的身後,雙手握住狗子的雙手,大聲吼道,來,我教你,照着敵人狠狠的打。狗子在大鬍子班長的幫助下,扣動了扳機,出了從他手中槍管裏迸發出來的第一顆子彈。大鬍子一邊握住他的手,一邊在他耳邊提醒他,對着敵人的,不要把槍口抬得太高,成了空槍,放低了子彈就打到地上去了。狗子在大鬍子班長的教導下,不一會就掌握了擊要領,子彈好比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淌出來,前面的敵人只象喝醉酒似的,一個接一個的躺倒。漸漸地狗子的手不再顫抖了,心也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慢慢地趨於平靜,突然間還湧出一陣莫名的動和快愉。大鬍子班長見他已逐漸適應了,説了一聲的嗆,就照這樣子打,便鬆開了狗子的手。

鬼子終於被消滅了。戰鬥一結束,大鬍子班長把狗子當一拳,高興地説,的嗆,好樣的,比老子強。老子第一次上戰場,還嚇得濕了褲子!狗子沒做聲,其實他同樣也是了褲子,只是象這種丟臉的事,他不好意思告訴別人。

那時當兵是沒有津貼的,只是在每次打仗之後,如果仗打贏了,就給點獎賞。獎賞得據你在戰鬥中的表現,作戰勇敢不勇敢,消滅的敵人多與少,多則三五個大洋,小則一兩個。狗子那時已是機槍手了,每次都是他打死的敵人最多,作戰又勇敢,所以,每次他得到的獎賞也最多。他把每次獎勵的大洋都積攢了起來,一個都捨不得花。他用一塊白布做了一個裝錢的袋子,把錢裝進袋子紮緊包好後,就進枕頭下藏着,這樣他每天就可以看一看,摸一摸了,晚上睡覺前,還可以悄悄地取出袋子,躲進被子裏數一數,這覺才睡得踏實。他心裏藏着一個打算,想攢滿了一百個大洋後就回家。現在才43個,還差57個,還早着呢。他心裏時時都惦記着雙姑娘。回去娶她是需要錢的,發八字他頂了他哥的壯丁,免了彩禮,娶她過門他總不能再拿什麼去免吧!他自己可以對不起自己,但絕對不能對不起雙姑娘。只要能攢夠一百個大洋,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錢是人的膽嗎!

就這樣,狗子自定下了這個目標後,就夜不斷地盤算着。仗不斷地打,從南打到北,再從北打到南,先是打本鬼子,他知道這是保家衞國,這仗是應該要打的。他孃的,那些東洋小本,不在家好好地待著,漂洋過海來到中國欺侮咱們,不趕跑他們,不消滅他們,能有老百姓的安生子過嗎?他恨小本,他們班裏人都恨,不,是全連的人。連裏有一個東北小夥,一講到本就咬牙缺齒,恨不得吃他們的,飲他們的血,狗子對本鬼子的仇恨,開始就是從這個東北小夥子身上染的,東北小夥給他講過許多小本的暴行和獸行,講得東北小夥子自己滿臉是淚,狗子也聽得熱血賁張。都是狗孃養的一羣臭生,對付他們不用槍炮刺刀行嗎?小本被打跑了,他以為不會再打仗了,正想着回家,可是沒過幾天,自家人又和自家人打起來了,他就有些想不明白,兄弟之間幹麼要打仗呢?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地談嗎?但是,他是這樣想,上頭不是這樣想,上頭的事用不着他來心,上頭喊打,他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他就得打。扳機一扣,他也就管不得前面是自己的兄弟,還是真正的敵人了。他只能看到在自己的槍口之下,一個個的生命都象倒排柴似的栽倒,抵擋他子彈的軀體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但讓他到奇怪的是,現在和自己兄弟打仗,上司給戰鬥中有功人員的獎賞還增多了。他的錢袋子增長得很快,還不足一年就增加了54個大洋,還有三個就滿一百個了。只要滿一百個大洋,他就要求回家,那怕請一個月假也成。回到家後,就把雙姑娘娶過來,這樣每晚就能摟着一雙又又黑的大辨子睡覺了,那子過得才叫幸福呢?想到這,喉嚨裏又冒出來了口水,他只得狠狠地往回咽。

腦袋掛在褲帶上的子,是稀裏糊塗過的,但到底還是過來了。大鬍子班長已當了連長,狗子也當上了班長。一次,他們連又和解放軍上了火,他們佔領着一個山頭,憑着地理的優勢和手裏的先進武器,硬是擋住瞭解放軍的多次進攻,特別是狗子手裏的那機關槍就象一頭股上點了火的瘋牛,橫衝直撞,如無人之境,兇猛的火舌壓得讓人無法抬頭。在進攻中,一名指揮衝鋒的連長也倒在他的槍口之下。戰鬥從早晨一直打到後晌,仍沒有攻下那個山頭。中午過後,不知是狗子他們的子彈打光了,還是在解放軍勇猛不懈的攻勢下,實在是抵擋不住了,他們才不得不作出投降的選擇。狗子在大鬍子連長的帶領下,慢慢地向解放軍舉起了白旗。在舉白旗時,狗子十二分的不願意。他只見過本鬼子投降時舉過白旗,他才不願意效仿那可惡的本鬼子呢!他想自裁,舉槍時被大鬍子連長制止了,大鬍子連長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厲聲罵道:笨蛋,你這是為誰呀?留住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把命給我留下來。個嗆。他這才活下來。

狗子當了解放軍的俘虜,被押進了俘虜營。剛開始他經常這樣想:這下完了。在自己手裏不知打死過多少人,要過多少條命,血債血還,就是把自己槍殺一百次一千次也是不夠還的,解放軍還能留下自己的小命?他真恨大鬍子連長那天不該攔他,戰場上了決了怎比受侮辱的好,那種死法也才象個男子漢。他曾偷偷地策劃過逃跑,但本就找不着機會,沒有辦法,最後只得聽天由命。誰知,經過三個多月的洗腦改造,不僅沒殺他,而且在改造結束的大會上,一位首長還對他們説,你們願意回家的,我們給你們發路費,放你們回家,願意留下參加解放軍的,我們熱烈歡,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我們的兄弟和戰友了。但有一條大家一定要記住,不管到哪,都不能與人民為敵,不要再為蔣介石賣命了。大鬍子連長走過來對狗子説,邢長生,咱們回家吧!你家裏沒有親人了,跟我一起到河南去,我保證給你娶個漂亮老婆。狗子知道大鬍子一直很關心他,打從他分到大鬍子班裏的那一天起,他就把狗子當成了他的親弟弟,時時照顧着他,關心着他。他當連長了仍然一樣,關係反而更親密了。狗子也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哥,對他也是無話不説,就是他偷偷積攢的那一袋子錢,狗子也只告訴他一個人。原來是放在自己枕頭下面的,後來越來越多,目標大了,他怕不安全,也是放在大鬍子那裏託他幫着保管的。説到錢,狗子就心痛得要命,那可是他這幾年用自己的命換來的呀!眼看就要滿了一百夠數了,就可以拿回家高高興興地娶雙姑娘了,`可是,突然間就象做的一場夢,一覺醒來就全沒了。現在回不去了,錢也不屬於自己的了,白白積攢了一場。都是那該死的戰爭。

狗子很大鬍子連長,現在都還想着他。但他不能跟他去河南。河南他在哪曾呆過半年,盡吃麥子,他吃不慣,他喜歡吃南方的大米。當然,他不跟他去河南並不是一個生活不習慣的問題,最主要的是他家裏有雙姑娘在等着他,你河南的姑娘再俊,哪趕得起我的雙姑娘,別的不説,就她背上的那兩條大辮子,世界上怕是沒有第二個了。回家也得回自己的老家,把雙姑娘娶回來,這樣頂幾年壯丁也才值,不然來過這刀尖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上的子幹什麼?不過,現在已經身無分文,回去了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讓人看笑話,吹看自己還是赤條條的一個,既沒混出個人樣來,也沒混出個錢樣來,他能痛痛快快地讓雙姑娘嫁給自己嗎!家現在還不能回,得留下來再攢錢,等錢攢夠了才能回去。於是,他謝絕了大鬍子的好意,説自己不回家要留下來繼續攢錢。大鬍子連長説,傻瓜,這邊和那邊不一樣,是沒有賞錢的。你看人家當營長當連長的,不都和當兵的一樣,連煙的錢都沒有嗎!何況你這個俘虜兵。狗子不聽,今天沒錢,能説明天也沒錢嗎?照現在這個樣子回家,還不如死在戰場上,給雙姑娘留點兒念想。狗子噙着淚送走了他的大哥——大鬍子連長。

狗子換了軍裝,被分配到一個湖南老鄉當連長的連隊。連長給他發了一條老漢陽槍,狗子拿在手裏撥了幾下説,我到那邊是打機槍的,這東西不好使,還是給我換機槍吧!連長笑了笑説,我知道你是打機槍的,但我們連一共才兩機槍,都分派到了人,就你這條漢陽槍,還是通訊員小劉調營部去了留下的,不然都還沒有呢!你要機槍,有本事上戰場了,從敵人手裏去奪,我們戰士手裏的武器,不都是從敵人手裏奪過來的嗎。狗子沒説什麼,但連長説的話,他卻牢牢地記在心裏了。果然,在一次戰鬥中,狗子憑着手裏的三顆手榴彈,炸燬了敵人的一座碉堡,奪得了一美國造的機關槍。狗子當時高興得不得了,急忙拿到連長面前去顯擺。連長看了看後説,好樣的,這機槍就歸你了。以後要多打敵人喲。連長的表揚,狗子聽着心裏舒服極了,只是沒有獎大洋,如果再獎上幾塊大洋,那才是酒桌上又添了盤花生米,真叫呢!

狗子得到了一機關槍,就象孫悟空在東海龍宮尋得了一稱心如意的金箍,堪稱是絕配了。每次打仗,他只要一聲斷喝,對準目標一個猛烈地掃,前面的敵人就會應聲而倒,彷彿水庫打開了一扇閘門,洶湧澎湃的濤濤洪水,一而下,所向披靡,勢不可擋。那才叫穩準狠呢!狗子也因勇猛頑強,敢打敢拼,受到上級的表彰,多次立功授獎,沒幾個月就當上了班長。

一次,他們連執行一次阻擊敵人,掩護大部隊轉移的任務,戰鬥進行得非常烈。他們連堅持到最後,除他完好無缺之外,只剩下三個身負重傷的傷號,全連百多號人全犧牲了。他之所以沒被打死,能夠安然無恙的活下來,還多虧他手裏的那機槍。他手裏那機槍的威力實在是太兇猛了。他的槍一響,只要在他的程之內,就沒有人能僥倖逃,嚇得敵人在他強烈的火力面前,不敢正面衝鋒,只得採用炮彈轟炸,或進攻他的左右兩側。雖然全連都犧牲了,但被消滅的敵人,至少有我十倍之多,更重要的是為部隊轉移贏得了時間,讓大部隊順利地跳出了敵人的包圍圈。營部鑑於他作戰英勇,敢打硬仗,人才難得,便破格提拔他當了連長。

狗子當上連長後,雖然上掛的是盒子槍,是指揮員指揮吶喊的武器,但只要戰鬥一打響,狗子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從戰士手裏要過一機關槍,大喝一聲,又幹上了他的老本行。指導員為這事沒少提醒他,你現在是指揮員了,不是機槍手,你的任務是如何指揮部隊,而不是要你身先士卒,時時都衝到最前面。他聽後,嘿嘿一笑,摸了摸後腦勺,説,習慣了,聽到槍響,手就直犯癢癢,管不住啊!

一天,部隊剛打完一次仗下來,開進一個村莊,擬在這裏作一兩天的短暫休整,突然獲得了一個情報,説敵人已知悉我部休整的消息,正派遣大批敵人向村莊進發,準備對我部進行一次大規模的突然襲擊。當時,我部因連續作戰多,已經人困馬乏,疲憊不堪,如果繼續與敵人正面鋒,肯定要吃虧。怎麼辦?只有避其鋒芒,迅速組織部隊撤退,才是唯一的辦法。於是,上級便安排狗子的連隊斷後,擔任阻擊敵人,掩護部隊撤退轉移。阻擊的時間必須要保證一天一晚,等部隊都撤退完後,才能撤出陣地。

狗子接受任務後,立馬帶着全連百十號人去搶佔山頭的制高點。戰鬥當晚就打響了,並打得十分慘烈,戰士手裏的槍管打紅了,甩手榴彈把胳膊也甩腫了,眼睛裏不知是血水還是汗水,一陣陣地模糊着視線。但戰士們仍然很頑強,儘管敵人以數十倍於我的力量,多次組織瘋狂地進攻,狗子他們硬是把敵人阻擊在山下,沒讓敵人啃下這塊硬骨頭。這一方面是狗子的指揮得法,另一方面還是他手裏的那機槍發揮了重要作用,機槍到了他手中,就象迸發出來的一座火山口,長長的火舌,彷彿一條巨蟒吐出的信子,來回噬,威力無窮,倒在他槍口之下的敵人數不勝數。一天一夜過去了,部隊已安全的轉移,上級命令他們馬上撤出陣地,一點數,只剩下十二個人,連指導員也不見了。狗子急忙吩咐戰士們先撤離,他去尋找指導員,在死人堆裏狗子找到了指導員,一摸,口還有點熱,於是,他把指導員往背上一擱,一口氣從山上將指導員背了下來。經過搶救,指導員獲救了。在醫院裏經過幾個月的治療,傷好後指導員又回到連隊,他緊緊握住狗子連長的手,動地説,邢連長,是你把我從死神那裏奪了過來。你叫我怎麼謝你哩!狗子滿不在乎地説,謝什麼,咱們弟兄之間用得着説那些客氣話嗎?沒過幾天,指導員便鄭重其事地對狗子説,邢連長,你得寫申請入黨,加入組織啊!不能老在組織外面溜達了。狗子一聽,有些不太明白,我都過來這麼些子了,怎麼還沒加入組織,你們還把我當成外人?指導員笑着説,入黨和入伍不同,是兩回事,只要你入了黨,才能成為組織裏的人,以後就可以和我們一起參加過組織生活了。這樣我倆以後的工作,開展起來也就方便多了,軍事和黨務會也就可以在一個會上研究了。難怪指導員他經常邀一些人,揹着自己在一邊嘀嘀咕咕的,原來是他們揹着自己在偷偷地改善生活喲!狗子聽了有些生氣,心裏窩着火,很想當着指導員面發發,但指導員畢竟比他大好幾歲。在他當連長時,營長就曾給他打過預防針,反覆向他待過,要他以後要和指導員搞好團結,有事多商量,多向指導員學習,不能鬧獨立。他想到這裏,只得壓回心裏冒出來的火氣,説,那就給我入一個吧!指導員又説,那你得自己先寫個申請,談談對黨的認識。狗子尷尬地一笑,我有幾斤幾兩你指導員還不清楚,我識得幾個狗腳跡,哪寫得好什麼申請。你就幫我寫吧!只要能入,你寫的啥我都答應。指導員把一手指頭往狗子臉上一戳,笑了笑,無可奈何地説,你呀!真拿你沒辦法。

狗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子的英勇善戰是出了名的,尤其是他當連長後,那怕上級給他們連分派什麼艱難的任務,他都能出的完成,從來沒給上級丟個臉。他的一個顯著特點,就是打起仗來不怕死,只要炮火一響,他身上的血就沸騰起來,他搬起一機槍,把牙一咬,始終衝到最前面。戰士見他當連長的都這樣,那個還敢示弱,於是,一個比一個的不要命,一個比一個的勇敢。老子曰:民不懼死,奈何以死懼之。人一旦連死都不怕,連命都不要了,哪個還敢惹,哪還有打不贏的仗,完不成的任務呢?正是在狗子的帶領下,他連裏的戰士,個個兇悍無比,都成了一羣勇猛的老虎,一羣兇惡的野狼,因為勇敢他連隊被師部冠以“猛虎連”的稱號,他的英勇事蹟也象長了翅膀似的到處飛,神話般的在部隊中傳開。師部鑑於他作戰英勇,敢打惡仗、硬仗,想樹他做個典型,並請示上級批准他為戰鬥英雄。把他的英勇事蹟進行了一番蒐集整理後,報給了上級。上級首長看到他的事蹟,也很興趣,覺得這樣的同志是夠得上英雄的,可以作為部隊的典型,號召大家向他學習。如果部隊多出一些邢長生式的人物,哪還有什麼過不去的火焰山,消滅不了的敵人。首長簽了字同意了師裏的意見。為慎重起見,接着便派了一名幹事兼記者的材料高手下來來採訪狗子,想把他的英勇事蹟再進行一次更深入的挖掘,細節上進行一些技術上的處理和個化的提煉,使人物更生動、更鮮活、更豐滿、更有立體。必要時先在報紙上發過頭版頭條,讓更多的人知道了,豈不影響更大。

記者負命而來。到了猛虎連,記者對狗子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只見他虎頭虎腦,鬍子拉碴,在一張寬碩的大南瓜臉上,還留着一塊刺刀的傷疤;濃濃的眉宇下,閃爍着一雙大眼,不時地出兩道讓人畏葸的寒光。果不真然,還真是傳説中的那樣,是個不怕死的主。記者相信了種種對他的傳聞,覺得不虛此行,同時也充滿了信心,採訪他後,憑手中這支筆是能夠寫出一篇具有震撼力的作品來的。記者詳細地梳理了一下對他要採訪的提綱,首先問狗子,邢長生同志,每當你向敵人開火時,當時心裏是怎麼想的?狗子説,那有時間想啊!只要一上了火,就緊張得要死。你不打死他,他就要打死你,誰不想活命,連屙的時間都沒有,哪還有花花腸子想這想那啊!記者又問,聽説你是一名機槍手,怎麼當了連長,還要打機槍呢?狗子笑了笑,打機槍過癮。我是個急脾氣,打一槍又翻一下,我沒那好子,記者繼續問,聽説你消滅的敵人不計其數,當你將一發發正義的子彈,向敵人的膛時,你當時都是什麼樣的心情?狗子想了想後説,沒什麼樣的心情。我到那邊還不是這樣打的。記者不知道狗子是被俘虜過來的,所以也就不知道狗子説的那邊是指的什麼。便問,那邊是指的哪裏?狗子立刻答道,就是國民黨那邊。記者一聽,糟了,問出政治問題來了。急忙幫他打圓場,糾正道,不是吧,你可能記錯了,是不是你當班長的時候?狗子搶白道,不對,就是在國民黨那邊的時候。我記得最後一次,我們守着一個山頭,解放軍好幾百人大半天都沒攻下來,我的機槍一響,就好比河水沖垮了堤,水衝到哪人就倒到哪,沒有一個躲得的,聽説有個解放軍的連長,也是那次被打死的。記者聽到這裏,嚇得臉大變,大氣也不敢出,不知該説些什麼。不能再問了,再問怕是他犯有更多的血案,説不定他還打死得有我解放軍的師長團長呢,到時英雄當不成,反倒成了殺人犯。

記者回去將採訪的情況向首長一彙報,首長聽後,額頭暴出了一青筋,將茶杯往桌上一礅,茶水濺得他滿身都是。氣呼呼地説,怎麼搞的嗎?他們推薦的是戰鬥英雄,還是劊子手。自然狗子的戰鬥英雄是當不成了。狗子被師長叫到師部,狠狠地訓了他一頓。師長用手敲打着狗子的腦袋,恨恨地説,本想讓你為師裏爭爭光,現在倒好,光沒爭得,還換來了首長的一頓臭罵。我問你,你長的是豬腦袋,還是狗腦袋?怎麼什麼話都敢説呢。狗子怯生生地説,我沒説什麼呀?都是説的幾句實話呀。實話?你殺人的實話你也敢説,你還想不想活?腦袋不要了。師長過去當過他們的營長,對狗子比較瞭解,知道他是個心無城府,一眼就能把他看穿,心裏藏不得事,只要他知道,他娘偷人的事,別人問了,他都會告訴人家的一個人。雖然罵得很兇,但更多的是出於對他的關心,給他傳授做人的經驗。有些話,是不能對人講的,你懂嗎?

狗子當然不懂,永遠都不會懂,如果他懂了,他就不是狗子了。

全國解放後,仗再也沒有打的了,象狗子這種素質的人,繼續留在部隊還有什麼用?嘴上沒個把門的,你天天還得派人給他站崗,鬧出政治錯誤了,誰負得起這個責,惟一的辦法就是讓他走人。於是,在解放後的第二年,部隊便讓他了軍裝,復員回了家。

狗子有一個最大優點,就是聽話,也就是服從命令,按照現在的話説,就是服從組織安排,其實他的勇敢也正是從這一點上體現出來的,領導要他狠狠地打擊敵人,他當然就勇敢了。現在部隊決定要他復員,他同樣二話沒説,把鋪蓋一卷,第二天就上火車走了。

部隊叫他復員是覺得他在部隊已無使用價值,而他自己願意回家是因為心裏惦記着雙姑娘,反倒覺得部隊是成全了他,他還到高興呢!自己出來已經七八年了,不知雙姑娘過得怎麼樣,是不是還在等着自己,自己雖然給她寫過幾封信,可就是沒接到過一封回信,是不是怪自己回來得太晚了呢?只是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那袋子錢沒有了,他覺得對不起她,雖然部隊給他發了點安家費,可那少得可憐,本就拿不出手。不過,雙姑娘你放心,我有的是勁,我會掙很多錢給你的。

回到家一看,家裏發生的變化令他大吃一驚。他思夜想的雙姑娘在他當壯丁的第二年就出嫁了,現在已經做了三個孩子的母親,大孩子都可以放牛了;給他保媒的二和尚前年已經去世;雙姑娘的父親吹幾年前害了一場大病現在整天躺在牀上,屎都要人接,話也不會説,已變成了一個廢人。一切都出乎意料之外和他想象的完全兩樣,甚至他想找個當事人吵吵架也沒有。氣得狗子破口大罵:騙子,全都是一羣騙子。罵完之後,他找出那張發黃的婚書,呆呆地望了一陣,猛地一把撕碎,投進火堆裏,頓時化成一團灰燼。這時他心裏好象有一把沒有磨過的鈍刀子,在慢慢地切割着他,那個痛呀!是那樣的砭骨鑽心,久久的,沒完沒了。

寄存心裏的嚮往破滅了,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原來是一個夢。沮喪、絕望、悲憤都摻合在一起,也不知究竟那個佔的比重最大,他不知道。

那時南方的解放比北方略晚,狗子復員回到家,縣城才剛剛解放沒幾天,各級組織機構都正處於籌建階段。狗子把組織介紹信送到縣委書記手裏,書記一看非常高興。當時全縣土生土長的黨員加上狗子才三個人,狗子入黨的時間還最早。縣委書記暗想:邢長生在部隊是當連長的,帶兵打過仗,想必組織領導能力不會差,現在各級政權機關缺的就是幹部,正好縣裏又多了個骨幹,真是回來得太及時了。隨即便開會研究,擬安排他擔任太坪區區委書記。接着縣委書記便找他談話,問他復員回來都有些什麼想法,狗子説,種地,娶老婆生孩子,再喂一頭大年豬。縣委書記笑了笑,覺得這人好實在,不説假話,到底是軍人出身,本不改。便又問,你是黨員,現在解放了,就不想為黨做點事?狗子嘿嘿嘿地笑了幾聲,之後説,我那黨員呀,是我把指導員從死人堆裏救出來後,指導員要謝我,縱承我入的一個。開始他説加入了組織,就可以過生活了,可是我加入了後,一次都沒吃過,每次都是開會。説得縣委書記哭笑不得。過去,有人入了黨,聽説過組織生活,以為是會餐打牙祭,喜歡得不得了,這是因為他們剛剛才加入組織,對這些政治術語還不十分清楚,鬧出這樣的笑話來,不足為怪。想不到他邢長生一個曾當個連長的軍官,也還是這樣的認識,這就讓人到有些奇怪了?轉而一想,他一個軍人,管的都是軍事上的事,天天東奔西跑,時時行軍打仗,想的都是如何去消滅敵人,哪有時間去深究那些動機呀!宗旨呀!綱領什麼的,不懂也是在情理之中,以後讓他在這方面多學習學習,補補課也就是了。縣委書記不想再轉彎抹角繼續和狗子打啞謎了,索把話再挑明瞭一些。又問,你復員回來,我們非常歡,現在地方上缺的就是人手,你覺得你乾點什麼工作合適?如果這時狗子的腦瓜子稍微轉動一下,別的什麼都不用説,只需説上一句,服從組織安排,縣委書記就會立馬向他宣佈縣委決定:由他出任太坪區委書記職務,遺憾的是狗子的思維方式畢竟是狗子的思維方式,腦袋裏就只長一筋,本就想不得那麼多,那麼透,他以為縣委書記問他幹什麼工作合適,不就是問他有些什麼特長嗎?所以他的回答讓縣委書記大失所望。狗子説,當兵時,我只會打機關槍,雖戴了幾天連長的帽帽兒,除了打仗之外,都是指導員當的家。現在回來了,沒機槍打了,我能幹什麼,只能幹些出力氣的活,扛鋤頭薅草挖地,搬犁耙駛牛耙田唄!縣委書記一聽,搖了搖頭,覺得他還真不是一塊當官的料,已經到了嘴邊上的話又咽了回去。最後給他安排到區公所去煮飯,當了一名炊事員。

炊事員就炊事員,只要有口飯吃就行,他才不在乎這些呢!

從此,狗子開始過上了穩定的生活。半年後,他把村裏一個姓谷的老姑娘娶進門,雖趕不上雙姑娘的一個零頭,不是十分令人滿意,但總算是有一個家了。

子就象小柏溪的水,無聲無息,無波無瀾,慢慢悠悠地緩緩淌,雖然有時候偶爾也會出現一兩次漩渦,但都是一掠而過,去冬來,又冬去來,就這樣循環替地過着。沒有驚心動魄,沒也有擔驚受怕,狗子每天只要做十幾個人的飯,有空就喂喂豬,種種菜,什麼事不用管,什麼心不用,一個月還有幾十塊錢的工資,時間一到只管到會計哪領錢就是了,這樣輕鬆的月,都快把村裏人羨慕死了,都説狗子這壯丁頂得值。狗子自己對他當炊事員的這份工作,也到十分愜意和滿足。他覺得自己在戰場上沒被打死,這條命就是賺的,現在不要衝鋒陷陣,甚至連曬雨淋也不要,每個月還能拿工資,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雖然他率真的品一點沒有變,説起話來不是經常跑調,就是經常不着調,但大夥習慣了,都知知底的,誰也不會跟他一個炊事員較真,拿起他説的話去剖析、去追究。這些年來,倒也相當無事。子一舒坦,身體也發生了變化,開始慢慢地往橫里長了,漸漸地胖了起來。

文革開始後,政治運動一個接着一個,狗子雖説是炊事員,但他也是黨員,其他活動他可以不參加,黨支部開展的活動,他是不能不參加的。一次,在狠批私心雜念一閃念的黨員大會上,大家都紛紛發言,狠批了自己頭腦裏的私心雜念。有的説自己曾有過買皮鞋的想法,這是羨慕資產階級生活方式的錯誤思想;有的説自己曾有回趁炊事員不在多打了一勺菜,這是多吃多佔行為;還有的説自己曾給死去的父親燒過冥錢,這是封建信思想作怪…並且都作了自我批評,經過同志們的幫助後,都順利地過了關。當時主持會議的是縣裏來的一位副書記,他看到與會同志一個個的都發了言,把頭腦裏的私心雜念和非無產階級思想亮出來後,並分別地進行了批評和自我批評,剖析得深刻,幫助批評也沒有留情面,效果不錯。全場就只剩狗子沒有發言了。狗子是老黨員、老同志,頭腦裏的私心雜念當然也得亮出來,然後再讓大夥給幫助幫助,才能一起提高,一起進步呀!於是,副書記便對狗子説,老邢,你也發發言吧!就剩你一個了。狗子向全場掃了一眼,還真就剩自己了。説點什麼呢?想了一會兒,好象沒想出什麼一閃念的東西來,副書記見狗子沒吭聲,又催道,老邢,説説吧,就等你了。狗子問,説實話嗎?副書記答,當然説實話,心裏怎麼想的就怎麼説,剛才大家不都是這樣説的嗎!不然你心裏想的是什麼,自己不説出來別人怎麼知道,也沒辦法幫助呀!革命就是要在靈魂深處爆發,這樣才能徹底。副書記説完這番話後,對狗子莞爾一笑,分明是鼓勵着狗子快點發言。狗子看大夥都在等着自己,副書記也兩次點了自己的名,怕是自己不發言這會就散不了了,躲是躲不過去的,便清了清嗓子,説,好吧!那我就把我做的一件醜事説出來,讓大夥給幫助幫助。上個星期我請假回家,給家裏柴,那天我挑一擔柴上三望埡,只挑到二望時,就走不動了,肚子裏餓得咕咕咕地直叫,眼睛花身上冒虛汗,渾身軟塌塌的,沒了一點力氣。大家不是經常這樣説嗎,到了困難的時候,只要讀幾遍主席語錄,身上就有勁了,困難能克服,肚子也不餓。於是,我就大聲地讀主席語錄: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讀了幾十遍,肚子仍然餓,身上仍沒勁,事都不頂。這時我看到埡灣地裏種有一塊紅薯,我見四周沒人,急忙跑到地裏,偷偷地刨了兩個吃了,歇了一會兒,奇了怪了,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肚子不叫了,身上也有勁了。看來紅薯比主席語錄管用。自己雖然是偷…

狗子話沒説完,大家便嚇得魂飛魄散,全場愕然,一片靜寂。主持會議的副書記更是臉上青一塊,白一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歷聲喝道:住口。邢長生,我告訴你,你這是污衊偉大領袖主席,是現行反革命。狗子聽他這麼一説,頓時也嚇得不知所措。他還真不知道,剛才還是好好的,怎麼一下就成了反革命,不就是偷吃了兩個紅薯嗎?錯了,大不了扣我的工資賠就是了,幹嗎要給我戴高帽子呢?再説,要自己發言也是你書記叫的,説實話也是你同意了的,我説的不都是實話嗎?狗子聽了副書記的這一聲怒吼,心裏直犯嘀咕。狗子他當然不會知道,他的這一番大實話,給自己闖下的禍到底有多大。把他剛才的反革命言論與他在國民黨隊伍裏當兵的那段歷史一聯繫,已經不是孤立的了,他不僅是現行反革命,而且還是歷史反革命。他在國民黨那邊一直為蔣介石賣命,充當蔣介石的忠實走狗。他還是一名機槍手,不知打死過我們多少階級兄弟,死在他槍口下的還有一位是解放軍連長——這件事,不知怎麼也被調查出來了。這樣一來,狗子便是罪惡滔天的階級敵人了,成為罪大惡極,血債累累,隱藏在革命隊伍裏的一顆定時炸彈。罪名成立了,材料往上一報,最後他便被投進監獄,坐了五年的班房。

狗子一定罪,就把他從革命隊伍中清洗出去了。他從班房裏出來,只能回原籍,把户口落到生產隊,去好好地勞動改造,接受羣眾的監督了。這時他的身份又從反革命的罪犯轉換成勞改釋放犯了,昔頭頂上的光環,變成了一口大黑鍋,死死地蓋在頭上。接下來便是與四類份子為伍,掛牌、批鬥、遊街,不斷地遭受神和身體上的折磨。本來他那硬朗如牛的身體,經過五年的牢獄之災,接着又是沒完沒了批鬥,慢慢地身體被整垮了。最後變成只能吃喝、不能下地走動,一年四季都只能躺在牀上,成了一個沒埋的活死人。也就是在他癱瘓在牀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他想了很多很多,他把自己這幾十年的經歷,像放電影似的在頭腦裏從頭到尾的放了好幾遍,之後,又反反覆覆,前前後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在腦海裏仔細地琢磨了好幾遍,最後,他似乎悟出了點什麼,但又象更加糊塗了,反正是説不清楚。臨終前,他看到他的兩個兒子,都站在他的跟前,好象正等待着他囑咐點什麼,他心裏一陣難過,眼睛一閉,兩顆渾濁的老淚從眼角淌下來。之後,他又慢慢地睜開眼,對兄弟倆怔怔地瞅了一會兒,一縷散漫的光黯淡了下來,他長長地了一口氣,説,你爹這一輩子活得很失敗,也很窩囊。我沒有什麼説的,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一個孩子生下來就不會説假話,只會説真話,兄弟姊妹不喜歡他,連父母也不喜歡他。他稍長大一點後,父母把他送給一個開店子的去當學徒,因為他不會説假話,説出來的全是店子裏損人的秘密,一年沒學滿,就害得人家店子關了門;又送他去學閹豬,以後好當個閹豬匠,也是因為他説實話,他把師傅的一些敗病都告訴了人家,師傅氣得把他飽打了一頓,也把他送回來了。父母氣得半死,罵他以後討不到氣,要餓死的。一天,一個雲遊和尚來他家化緣,他母親給了和尚兩升米,和尚説,給點錢吧!米太重,老納背不動。母親説,鹽都沒吃的了,哪來的錢呀!孩子卻不聲不響地進屋,取出兩塊光洋送到和尚手裏,對他娘説,屋裏不是放得有錢嗎?和尚雙手合十,道一聲阿彌陀佛,施主真是至誠至善,以後定會前途無量的。孩子母親向孩子狠狠地瞪了一眼,見和尚還誇他,沒好氣地説,還誇他呢?學經商經商不成,學手藝手藝不會,一個沒人要的人,哪裏來的前途。和尚又説,看他一副聰慧伶俐的樣兒,怎麼會沒人要呢?母親説,他沒長心沒長肺,只長一狗腸子,只會説真話,説不好假話。和尚又道一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説真話應該是人的崇高品質,怎麼反倒是他的不是了。母親説,既然你喜歡,你就收他做個徒弟,賞他一口飯吃吧!和尚躬身謝過,摸了摸孩子的頭,説,出家人不打逛語,既然你捨得,老納就收他為徒兒。佛門淨地,求的就是真善二字,老納就把他帶走了。

孩子隨師傅到寺院之後,挑水打柴,挖地種菜,打掃庭院,十分勤快,很討師傅喜歡。更討師傅歡心的是他一是一,二是二,從來不説假話,那怕是他犯了清規戒律,他也從不隱瞞,總是坦誠相告,是打是罰,任憑師傅發落。師傅把他當成其他弟子的楷模,經常告誡他們,出家人就是要一點雨一點濕,來不得半點虛偽。

一次,師傅把他叫到跟前,對他説,我最喜歡你的誠實,你辦事我才放心。今天我要你去為師傅辦一件事,孩子問,什麼事?師傅説,你把寺院養的那隻貓抱去賣了吧。孩子不解,又問,寺院裏那麼多老鼠,不正需要一隻貓嗎?師傅親切地説,你不知道,這是一隻懶貓。它白天閒逛,晚上便睡覺,還經常偷吃寺院裏的供品,更讓人不能容忍的,是它到處拉屎拉,天天都要人為它清掃,你説,還留它何用。孩子最後問,師傅想要賣多少錢呢?師傅説,當然是賣得越多越好,只是這種懶貓,怕是賣不出什麼高價,能賣得十文錢,把本收回來也就不錯了。

孩子抱着貓來到街上,一個老太太問他貓賣多少錢,他説十文錢,老太太又問,這貓怎麼樣,肯捉老鼠嗎?孩子説,這貓又懶又偷嘴,就是不捉老鼠,還到處拉屎拉,不講衞生,我師傅就是嫌它太沒用,才要賣它的。老太太一聽,急忙把掏錢的手從衣兜裏出來,對他瞄了一眼,走開了。沒一會兒,第二個買主又問他,貓是怎麼賣的?他又如法泡製,結果那人也調頭走了…天黑了,他手裏的貓仍然抱着,沒有賣出去,他只得將貓抱了回來。師傅見貓還抱在他懷裏,便問,怎麼沒把貓賣,沒人要嗎?孩子説不是,師傅又問,那是怎麼回事?孩子便將他賣貓的經過給師傅説了一遍,師傅一聽,氣得半天都沒緩過氣來,大罵道:你這是賣東西,怎麼能對人這麼説呢!徒弟不解,你不是常教導我們要講真話嗎?我沒説一句假話,講的不全是真話嗎?你真是一頭笨驢。你走吧!師傅揮了揮手,把孩子從寺院裏趕了出來。孩子走出寺院時,心裏説,師傅怎麼也説起假話來了?

狗子把故事説完,眼簾一闔,眼角下兩行淺淺的淚痕。沒一會兒,便離開了人世。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編者按誠實是一種美德,這是每個人從小就知道的。可是,一輩子不説謊話,直腸子的“狗子”卻用他坎坷的經歷告訴我們,誠實也是有底限的,人們所謂的“誠實”更多時候只是用在對自己有利的場合。行文暢,人物刻畫生動形象。在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裏,一個平凡樸實的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讀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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