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妖怪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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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錢多多看他一眼，對他道“我是説真的，其實不管妖怪還是人，最重要是有一顆真誠善良的心，我知道你和百花羞公主十多年夫，你一直很疼她愛她，這次的事是她不對，但是大王，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這樣的，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這樣的，是她不懂得珍惜。”她話到這裏停了下來，臉微微一紅，接下來的話説不下去了，她本想説如果是她，她會好好珍惜，只要那個人愛自己，管他是人是妖。

黃袍怪多麼愛百花羞啊，他本來憑着自己的本事捉到了唐僧，可是隻因為百花羞説“她夢見一個金剛神，要吃齋唸佛”所以把唐僧放了，叫他們師徒幾個放心西行，百花羞説可以讓他們從後門走，黃袍怪大方的説“都放了，何必在乎什麼前門後門。走前門就是。”錢多多最喜歡的就是，黃袍怪知道寶象國的國王得知他和公主婚配十三年後，想着自己要主動上門認個女婿，所以穿了一身鮮明的衣服，變成一個俊俏的人物，到寶象國去了，只是不曾想，還沒回來，百花羞就聽了唐僧一行人的話，讓天篷和沙僧帶着黃袍怪的兩個孩子騰雲駕霧到了寶象國，將兩個孩子生生摔死在宮殿外面，黃袍怪大怒之下，回到波月，而那個時候，孫悟空變作的百花羞卻在等着他。

多多以前看到小説這裏時，總是特別為黃袍怪難過，小説裏面孫悟空都對百花羞説了“你與他十三年夫，生了兩個兒子，你對他就沒有半點夫情份嗎，你捨得嗎？”小説裏只描寫道百花羞閉口不言，多多每次看到這裏，總是扼腕嘆惜，只恨不得這個女人幾耳光，這麼好的男人就算是妖怪又怎麼樣呢，你竟然一心想逃離他，不顧十三年的情，不顧兩個親生孩兒，和唐僧他們合作？當時看的時候，多多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想着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鐵石心腸的女人。

如今穿越到這個世界裏，才知道果然有百花羞這樣的無情女人。

她看他一眼，在心裏道“要是我，我不但不會像她那樣做，我還會配合你一起捉拿唐僧，我們一起長生不老，愛到地久天長，地老天荒去。找到一個有本事又十年如一愛自己的男人多麼不容易，要是我，才不管他是人還是妖呢，只可惜，我活到現在，我也沒有找到一個願意愛我的男人。”錢多多苦笑一下，看着黃袍怪。

黃袍怪沒有看她，他只是站在那裏，黑着一張臉徵徵的出神，他的影子在火把的照下，投在牆壁上，多多還記得他和百花羞的所有前塵，當初，她是披香殿的玉女，她主動愛上他，然而兩個人都知道天界是不能相愛的，所以約定好，一起下凡，她想過榮華富貴的生活，所以投身成公主，而他，就在她當公主的那個國家附近，變身成妖怪。只是沒想到猜到了開始，卻猜不到結局。

多多看到他皺在一起的眉心，不由很是難過，她對他道；“你不要難過，不是所有的人女人都是那樣的。”黃袍怪卻看她一眼，對她緩緩道:“當時下界為妖，我想着只要我還是我，她還是她不就行了，只是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我與她十三年恩愛夫，卻抵不了一個唐朝和尚，她不但自己背棄我，還把我的親生孩兒給那個猴頭，讓他生生將兩個孩兒慣殺在我面前，叫我如何不難過，為了她下天庭，沒想到，十三年，卻家破人亡，孫悟空，此仇不報非君子！”錢多多對他道“你大概不知道，你們的故事後來有個人寫了書，叫做《西遊記》，書上寫，後來你被收回到天上去了。”

“果真？”黃袍怪突然緊張起來，他把錢多多放下來，藍汪汪的手極快的伸出，像張開的簸箕一樣，一把抓住錢多多的手。

錢多多隻覺得自己的手被一隻鐵鉗鉗住了一樣，她皺眉道“你疼我了。”黃袍怪才鬆開手，對她道“你説的是真的？我今天剛和孫悟空打了一架，他叫囂着要到天庭去搬救兵，要收我回去，我僥倖逃過，我不能讓他們收回天上去。”眼內由傷心憤怒轉為緊張不安，亮的光在他大眼內閃爍，刺得小多不敢正眼與他對視。她微微別過臉去。

黃袍怪卻低了頭，喃喃道:“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我要報殺子之仇，我要去找她問個明白，我怎麼能被收回天上去？”他喃喃的，兩隻手再度握成拳頭，亮的大眼看定一處，一臉平靜，可是平靜的表面，卻像暗湧動的海底，那下面都是痛苦。

錢多多對他道“我可以幫你的，我們只要錯過那個時間就行了，我不會讓你收回到天上去的。我們一起合作，怎麼樣？”她想着既然到了這裏，那麼既來之，則安之。她先幫助他，到時可以要黃袍怪幫她到大唐去，雖然沒有穿越到大唐去做公主，但是好歹也算是唐朝，到時候想辦法到長安去混，相信憑藉她現代人的本事，也能混得風生水起，撈個錦繡前程。

黃袍怪看她一眼，眼裏有着難以捉摸的神，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把她拉過來，對她惡聲惡氣道“你們人類沒個好東西，冷漠無情，兩面三刀！你説，你剛才不是説你喜歡妖怪嗎？你説！你最好不要騙我，我最恨別人騙我！”錢多多看他突然發怒，她嚇白了臉，哆嗦着聲音對他道“我説的是真的啊，我沒有騙你，我真的很喜歡妖怪，你聽我説，我為什麼喜歡妖怪呢，第一，妖怪們都很痴情。像你對你老婆，十多年如一，你捉到唐僧，你老婆説要吃齋唸佛，要你放了他，你就果真放了，你明明知道吃唐僧可以長生不老的，可是你因為你老婆一句話就放了。如果不是你那麼痴情，你也不會有今天。”黃袍怪呆了一呆，抓緊她的手鬆了松，他低下頭，沒有作聲。

錢多多看他沒有表示，害怕他繼續對付她，只得對他道:“第二點，妖怪們都很天真，你們隔壁山應該有個蓮花吧，那裏有兩個小妖，叫細鬼伶俐蟲的，相信不久後就會被孫悟空騙走紫金葫蘆，要是我們人類，才不會上當呢，就是因為你們妖怪太容易相信別人，不夠狡猾，才會這樣，我其實很喜歡天真一點的人，所以才喜歡妖怪。

錢多多看到黃袍怪漸漸變緩的神，便對他道“我説的都是真的，還有啊，你們妖怪還很孝順，要是有哪個妖捉到了唐僧，絕對不會一個人吃，會把什麼，老爸，請了來一起吃，還記掛着家裏的長輩，這樣孝順，我們人類都沒幾個做得到呢，而且你們妖怪當老大的對小弟也很好啊，小弟丟了最要緊的寶貝，你們老大也不會怪罪他們，是不是？像很多人類社會的黑老大，一般都是叫小弟去頂罪，讓他們當炮灰啊。你們妖大王也很講哥們義氣，像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他們兄弟情就很好。還有很多啊，比如——”錢多多説了許多話，這些也是她的真心話，她從小看《西遊記》就覺得裏面的妖怪特別可愛，甚至從前還生出嫁人要嫁黃袍怪這樣的慨，只是沒想到，生命中會突然真的有一天穿越到西遊的世界，與黃袍怪來了一場漫又離奇的相遇。

在他最失意的時候認識他，出現在小説也沒有的場景裏。

現在正是天庭要捉拿他回去的時候，她穿越到這樣的一個時空裏來了。

她想到這裏，不由心裏怦怦的跳起來，臉上止不住微微的紅了紅，説的話大半部分都是現代的詞彙，也不知他能聽懂幾分，她可是真的從來沒對妖有過惡念。她偷偷看了黃袍怪一眼，在昏暗的燈光中，隨着搖滅不定的火光，一臉沉思的黃袍怪看起來也沒那麼恐怖了，銅鈴大眼沒了殺氣騰騰，明亮得彷彿天上的星光，亂蓬蓬的紅髮紅須在火光的映照下甚至有了一絲温情，她看他一眼，馬上低下頭去，心裏湧起一種莫明的情愫，連連罵自己不該不該，在這種情境下發花痴。

低着頭的時候，聽到他温和的一聲“天晚了，睡吧。”錢多多猛的抬起頭來，看着他，他也看她一眼，眼裏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怒火和仇恨，彷彿她剛才慌亂之下説的真心話打動了他一般，他相信了她，不再為難恐嚇她了，他説道“睡吧，明天我們一早出發。”説完這句話，他不再看她，慢慢和衣躺在一塊極大的石頭上，到了現在，他需要一個人類的女子在身旁，而且這個女子必須是與眾不同，不討厭他們妖怪的，他竟然碰到了，她來到他的生命裏，如此與眾不同，伶牙俐齒，而且真誠坦蕩，就像一個奇蹟。他側躺在那裏，手上的大鋼刀放在身體一旁，與手保持着極近的距離，假如有危險，隨時都能刀跳起，那石頭看起來很好，温潤如玉的樣子。

錢多多知道自已沒事了，她看了看外，心裏有點緊張，期期艾艾的對他道“那你是不是放我走了？”黃袍怪原本閉上了眼睛，聽到這裏，慢慢睜開了眼睛，對她緩緩道“走？你想到哪去，這裏滿山都是虎狼，遍地都是妖怪，你想到哪去？”錢多多呆了一呆，想着也是，便對他微微一笑，輕聲道“那你會照顧我嗎，這樣吧，我們來談談條件，我幫你逃過孫悟空和天庭那一劫，你帶我到長安去，好不好？”她想着這樣很好，她只要到長安去，遠離這個妖怪滿地跑的原始森林，回到大唐長安去，在人類的世界裏，憑藉着她現代的知識，她一定能夠混得風生水起，出人頭地，有錢有地位，過她想過的生活。這是她從小到大的心願，出人頭地，有很多很多的錢。人應該儘快適應環境，並且利用身邊的一切改變不好的境況，就像陷落在孤島上的魯濱遜一樣。

但是沒有人回答她。

她抬起頭來，看到他已經鼾然睡去，她只得戰戰兢兢站起來，雙手抱着慢慢一步一步往他身邊走去，到了他身邊，不敢再往前挪動了，便欠着身子，踮起腳尖，對他道“你怎麼睡着了，你睡這我睡哪，這裏到處都是死人，我們怎麼能在這裏睡啊，天殺的，我好害怕啊。”一片靜寂，他彷彿已經進入了夢鄉，多多隻能轉過身，背對着他站着，她惶恐的看着四周，越看越害怕，四周屍骨堆積如山，她一步一步往後退，幾乎要挨着他了，可是身後的那個人已經沉沉睡去，對她不聞不問。

錢多多先是害怕，然後憤怒，最後火了，想着你對我不管不顧，我也不管你了，我就不信，這個世界，除了你沒有別人幫得了我！

她説着，牙一咬，心一橫，就大步走出去，那個門已經壞了，她直接走出了口，站在口往外一看，只見虎嘯聲聲狼嚎陣陣，森林間點點綠火在那裏閃爍，陰風陣陣撲來，她想起西遊中的妖，白骨，蜘蛛，狐狸，老鼠，沒一個善類，最後想得渾身發涼，尖叫一聲，一個轉身一陣風一般的跑進裏來。

“喂，我睡在哪裏啊？”

“喂，你怎麼睡着了，好歹來你裏，我也是客人啊。”

“媽的，妖怪就是落後，連個牀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