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夜探不準人靠近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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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我輕輕掀開被子，娘應該已經睡着了吧。穿好衣服，悄悄把門開了條縫，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後趕緊走出房間關好門，聽了聽沒什麼聲響，還好娘沒察覺。

夜裏沒有燈光，園子裏黑漆漆的。我憑着下午的印象先穿過那條走廊。到了一個院子，因為沒有樹木花草的遮擋，總算有了些月光照進來。前面有兩條走廊，不記得是走哪一條了。算了，碰碰運氣選一條吧。我走了過去，心裏有些高興，正是下午碰到清遠清巖的那個院子。四處瞧了瞧，走進那面那個姨娘出現的門裏。又是一個花園，比客房那邊的還要大，穿過花園看到一扇大門，上面寫着三個字，不知道是不是影月軒。我想應該沒錯了。幸好一路沒有碰到人。走了進去，裏面有好幾間房。爹會在哪一間裏面呢？我從門縫裏往裏面看了看，就着窗外照進來的月光，第一間好像沒人。我又走往第二間，心裏一震，有個人影正坐在窗前，看背影很像爹，難道真的是爹在裏面。奇怪，爹並沒有躺在牀上睡覺，為何不開燈呢。管不了那麼多了，先看看是不是爹再説吧。我輕輕推開門，背影沒有任何反映，想什麼事情想得這麼入神。我一步步靠近那個背影，真的是爹？我一喜，淚水就忍不住下來，爹啊。我找了你這麼久，終於找到你。跑上去緊緊抱住爹的背一連聲的喊“爹，爹，爹…”懷裏的身體一硬，慢慢轉過身來，我的頭便埋進了爹的懷裏“爹，我總算找到你了，爹，我好想你啊”爹抬起一隻手，一把把我推開，我跌坐在地上，抬頭驚愕的望着他，忍不住驚叫“啊”原來他並不是爹，只是背影跟爹很像，相貌跟爹完全不像。爹的臉很剛毅，每天被太陽曬得黑黑的，而面前的那個男人的臉很瘦削，臉蒼白得沒有一點血。看不出具體的年紀，眼神黯淡無光，他緊皺着眉頭，卻並沒有看我，顯然對有人闖進他的房間非常生氣“你是誰？誰允許你跑到這裏胡喊亂叫的”他有些慌亂和沒有目標的揮舞着手中的手杖。我站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他的眼光並沒有跟隨我的身影移動，難道他是一個瞎子“啊，你的眼睛看不見？”他臉一僵，卻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又慢慢平靜下來，輕輕坐了下去，冷聲説“快點給我滾出這裏”語氣裏有一股讓人不可抗拒的東西。有一瞬間我想順着他的話趕快離開，但想了想爹，我還是沒有走開“你…你知道我爹在哪裏嗎？”

“你爹是個什麼鬼東西，我不知道，這裏沒有你爹，沒有任何人，快滾，快點滾”不知道什麼被他隨手抓了朝我扔過來，我驚叫了一聲躲過去，他怎麼那麼兇，不就是瞎了眼睛嗎？又不是我搞瞎的。

“軒哥，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門口響起一個聲音，我轉過頭，正是那個兇姨娘，手裏拿着一盞燭燈。她看到站在房裏的我，一驚“你怎麼在這裏？”説完輕輕走近那個男人身邊，把燭燈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看了有些生氣的男人“軒哥，彆氣了，我馬上叫她走”語氣很温馴，就像一隻小綿羊似的。男人竟沒有理他，把頭轉過去，好像她是一個隱形人。我看了看她，有些委屈的喊“我不是有意跑進來的，我找我爹”心裏嘀咕着，如果我知道這裏面住着這樣一個奇怪又兇惡的男人，我才不會三更半夜的跑進來。

那姨娘好像習慣了男人的漠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轉過身來對着我，歷聲説“是哪個蠢東西告訴你，你爹在這裏的？”我低下頭，有些害怕“沒人告訴我，是…是我自己想的”

“自己想的，是誰允許你這樣胡思亂想的，我告訴你，這裏不是你們那個土山村裏，這裏是路家，不是可以讓你胡思亂想的地方。我不知道姐夫是怎麼跟你説的，但現在我就明白着告訴你，省得哪天找你爹，又不知道找下什麼禍來”那姨娘説到這裏停了下來，狠狠的注視着我“我現在就告訴你，你爹已經死了”我一呆，抬頭看着她“你胡説，你亂説，我爹不可能死的，你騙人，你是騙子”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已不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隨時準備跟面前這個騙我的女人開始一場戰鬥的大人。可是淚水卻已經顯示了我的脆弱和害怕。我似乎早已在潛意識中就知道了這樣的結果，只是我一直拒絕去相信，因為沒有人肯定的告訴過我。我一直希望有個人來給我肯定的結果告訴我爹活得好好的，我千方百計的尋找他，就是希望看到他，以此來否定我潛意識中的害怕和恐懼，現在結果真的出來了，正是我害怕和恐懼的，我不願去相信，也不願接受。只有幾分鐘的時間，我卻覺得自己一下子長大了很多。

“我不管你信不信，現在你馬上給我離開這裏，以後不準再踏進來一步”她看着我，語氣不容置疑。我抹了抹淚水，狠狠看了看她“你是個大騙子”然後哭着轉身離開。只是最讓我到無力的是，我的心裏已經相信這是一個事實。

沒有目的的胡亂跑着。爹啊，你為何沒有等紅顏，你為何要騙紅顏，你為何要離紅顏而去，你不是説只要我不讓人看到那封信和外公留給我的東西，你就不會離開紅顏，不會不見紅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