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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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萬苑城鉅富良家打出喪白杆幡，傳出遏天哭聲時，不脛而走的，是震愕全城的驚訊:良家自幼痴呆、娶得美、被傳是妖后又被證乃半仙的長子良之心，英年早逝了。

此事一起，引來多方猜測，首先持疑的，便是皇家。先後近十位資深御醫探視，對良之心那具冰冷的身軀摸了又摸，診了又診，眾口一詞:的確氣息全無，魂歸陰冥，準附馬歿矣。

國後曾就此，宣羅縝進宮，問其為何在大冬之出遊，致使良之心中卻寒毒早亡。而羅縝淚滿面，泣不成聲，哀哀陳述相公如何渴盼外遊之心，哀哀陳述自己喪夫之痛，終於，慟意難當，一個暈厥，不省人事過去。

如此面頰削減，如此羸弱清瘦，如此痛不生，國後還能奈何？量一個小小婦人也不敢在堂堂國後面前耍甚花樣，唯派人接了珍珠回宮，嘆一聲與良家無緣。

按杭夏國風俗，壽終正寢者為喜喪，大殮三，哀輓兩，五期滿，棺埋塵土。英年早逝則是悲中之大悲，宜早早入土為安。而因着皇家的排疑舉措，延了幾過去，已是刻不容緩。是以，自宮內回到府內的羅縝方待醒來，便撐着纖軀辦起出喪諸事。羅綺在旁看得心疼不勝，百般勸無果，只得須臾不離左右，生怕姐姐做出什麼傻事出來。

是夜，萬物俱寂，良家設在庭園的靈堂，趕走陪同的羅綺與紈素，羅縝獨自執守，清冷冬夜，薄裘裹身，俯棺泣眠。在紈素來報良宅周圍的朝廷暗探已盡數撤離時，羅大小姐已凍麻了半個身子，才要回卧房抱着自己的胖小子酣睡一場，一團紅光截她去步。

她不識對方，但自鴛鴦祠的神翕上曾幾睹其容，口道:“月老？”來者含笑頷首。

紈素訝然回首:“小姐，您説什麼？”

“…不是什麼打緊的事，我再呆片刻，以防‘別人’去而復返，你快去睡罷。明早還要許多事要辦。”

“是，奴婢再去周圍查上一遭便去睡了。”紈素見主子面有玄機，料得另有安排，遂將手內厚裘披上主子肩頭，以輕功掠上良家樓閣之頂，查探去了。

“良之心命不該絕。”

“月老明白就好。”月老的話“他”不使耳聞的，自是聽不到，但自己的話卻不能肆無忌憚。

“小神酒後無狀，為良之心與良夫人惹出大串麻煩，本該鼎力相助解除困厄，但前些子上天赴蟠桃盛會，未能幫得上忙，這個人情卻總歸要還的，良夫人有需小神之處，請明言。”似這等的空頭許諾，越早兑現越有效，這是羅縝自範大美人身上得到的教訓。

“不管什麼事，月老都能幫忙麼？”

“自然是小神力所能及之事。”

“請問，小妹羅綺姻緣線的彼端是誰？”

“這…”月老面有難“天機不可，小神不能再舊錯重蹈。”羅縝聳聳肩“如果羅縝請託月老為羅縝的一位妹子牽一段良緣呢？”

“小神將盡力而為，請報其姓名出身與生辰八字。”羅縝‮撫‬着袖上的珍珠綴飾，想起那張被帶離良府時泗淚滂沱的小臉，那小妮子，如此喜歡良家麼？

“如果羅縝想讓月老撮合的，是一對呢？”

“…小神測過兩人，若匹配時不礙旁人運數，想來亦是可以的。”

“多謝月老，男女雙方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