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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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冰天雨雪還是夏炎炎，我每天都騎自行車二十幾分鍾去父母家，有時他們打電話勸:“天不好，不要來了。”我應諾着，可是在家幹什麼都心不在焉，還是忍不着騎車前往。

我不是個很聰明的人，給父母添了很大的麻煩。

記得我小時經常牀，各種治療都不見效。每天晚上儘量不喝水，睡覺之前吃餅乾是弟弟享受不到的特權，據説餅乾可以一點肚子裏的水。股下墊有母親做的厚布，下襯塑料紙。但還是不濟事，經常半夜鬧鐘響了父母叫醒我的之前或後，我濕了一大片。這樣的境況一直到高過母親半個頭的十四歲。因為我牀前總翻來覆去做緊張的夢，結果把股下的布都蹭斜了，經常得棉牀墊和被子上都是。那時洗刷都在巷旁河邊石階下，父母抬大澡盆去洗，之後滾水再澆過，擰成長長一條，一個往左旋，一個往右旋，擰乾水後鋪在篙子上曬，經常是一條大的還未乾，又晾上一條大的。父母儘量把陽光多的空間讓給鄰居，對他們的唏噓棄之不理。十幾年間從未對我責罵過一聲，寧願叫我幹挑水洗碗之類，從未洗過一塊布，現在想起來是不希望我去河邊洗時遭受譏諷。

那時我發誓，長大後一定要做個有出息的人孝敬父母。但是事與原違，可能我是不聰明的人吧，讀了高復班也沒能考取大學。父親見我瘦弱又內向，在子女招工中就進了父親的工廠。父親去車間佈置生產任務時，很多剛上調的下放知識青年對他哄:“叫你女兒來幹，她完成多少產量我們就完成多少！”生產科佈置任務後就是看報閒談了，他卻穿工作服去車間幫工人幹活。他安我:“按‮試考‬成績你理當是化驗員，我總站在公正角度處理問題，好處不應屬你的也絕輪不到。”後來無論我走到那裏，連不認識的工人都同情我高考落第，主動打招呼聊天了。

親戚見分配進去的大學生在車間鍛鍊時憨厚刻苦，把他介紹給我，我們很快墜入愛河。不久卻發現，丈夫經常去醫院掛號，不是這裏疼就是那裏酸，每天愁眉苦臉，，可能屬小心理疾病吧。社會上免費搞外遇，我也曾幻想着童話裏的故事出現，但現在已是夢醒時分。看到以前在我面前吹噓嫁個好老公，嘲諷我寒酸的貴夫人，現在大多已離婚，在一起的也是貌合神離。落個終有同居卻不結婚的算幸運的，有很多神黯然。我想父母的話是對的:“看人要看品質，比起大多男人的利慾薰心煙酒嫖賭，稍微有點神經衰弱又有什麼關係。不排除你可能找到更好的，但他和小孩需要你。”我很忙，把女兒託給父母，他們散步時，鄰居大呼小叫:“啊呀，怎麼這麼胖啊，少吃點啊！”

“真胖啊，蠻可愛呢！”女兒雖小，卻地覺得胖是不好的，本來陽光燦爛的笑臉會立刻轉陰，甚至回家哭鬧。父母只得花力和顏相勸到笑。那些鄰居又説長道短:“把她送到爺爺那裏去罷，你們退休了樂得享福，要領就領兒子的孩子嘛。”他們明知我弟弟遠在他鄉，不可能把小孩送過來領。從經濟教育體力地段這些影響我女兒成長的角度考慮，父母不聽閒言碎語，對我女兒呵護有加。

我真是疚愧萬分啊。我總想，結婚後像其她女人一樣，同父母的來往是:週末拎着大小禮包，和丈夫攜孩去父母家吃頓飯。可是我對父母的孝敬連這點都做不到。

秋輪迴，歲月嬗變，唯一不變的是永恆的愛。我每次買東西敬上，他們馬上掏出更多的錢給我。他們唯一要我幫助做的，是去超市買雞蛋，“因為超市雞蛋便宜，又在你家邊，小孩喜歡吃蛋炒飯。”我每天騎車去探望父母，心中充滿快樂，我有這樣的好父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任何艱難險阻都不怕。

2009－3－11